第11章 較量

簡一翰很夠意思,答應幫她留意,還加了她的微信,學生會招新在即,在院會議廳有一個宣講,讓顧之意過去找他,他可以讓她天天接觸到學姐。

顧之意不知道簡一翰在學生會擔任什麽職務,得了這一個承諾,回宿舍認認真真寫了加入學生會的申請。

她和肖晴約好了,晚上找個發廊弄頭發。

傍晚出發前,她打電話和連念安說了一聲,不回家吃飯了,詢問連念安是否需要打包宵夜。

連念安沒有和她客氣,讓她帶某一家的咖啡和澳洲牛乳蛋糕。

拉直頭發回到連家,連元革不在家,阿姨也休息了,連念安看着小姑娘貼着頭皮的長直發,搖頭嘆息。

顧之意摸了一邊發尾,又摸另一邊,“不好看嗎?。”

“我不知道你是什麽審美,你天生小卷發,多少人羨慕不來,非得弄個千篇一律的黑長直。”

發型師和肖晴都說好看,顧之意本來心裏還挺美的,被連念安這麽一說,飙升到發頂的自信心陡然降了一半。

“我同學說直發好看,你不覺得卷發很土嗎?”

“你理解錯了,你的土不是在你的頭發上,而是在你的……”

連念安打開咖啡的蓋子,喝了一口。

她下周才正式進連家的企業上班,在家每一天都要喝咖啡,阿姨磨的她不滿意,說不是那個味兒,總是要叫外賣,一天沒有咖啡仿佛就活不下去了。

顧之意抿唇盯着她,生怕她說出土在“全身上下”來。

e on!态度,你知道嗎,你要追随你自己的內心,你要相信你自己,誰要把她的審美強加于你,把門拍在她臉上,拍扁她。”

顧之意:……

她的審美就是黑長直啊。

連念安翻找出黑人名模的街拍,讓顧之意看。

“看見了嗎,黑不黑?美不美?”

顧之意一看,那模特五官黑得快看不見,厚厚的嘴唇塗着暗紫色口紅,胸前一小片白布,一馬平川。

她有點為難,“腿好長啊。”

連念安又找了一個白人名模,“這個白不白?美不美?”

顧之意勉強認同,“挺好看的,但是我還是喜歡亞洲人,我覺得白種人都長一個樣,我分不清。”

她無法認同這種深輪廓的美,她羨慕李若雪那樣的,白,漂亮,仙氣飄飄的小仙女。

“拜托,我是說态度,老娘天下第一美,別人怎麽看,who care!之意,你本來長得很OK的,就是因為你家裏都是男人,沒人教你正确的審美。”

“……其實我哥哥不土,他說我們家我最土。”

審美真不能賴哥哥身上,茍煦比她會打扮多了。

連念安很灑脫,她從世界另一端回來,于顧之意而言,仿佛是另外一個星球的人,她完全無法企及。

連念安可以一天喝幾杯咖啡,她一口都喝不下。

“姐姐,我同學說想去紋眉,你看我的眉毛……”

“紋眉太醜,你可別折騰了。”連念安手壓着她的眉心,瞅着她那彎彎的眉毛,感慨:“中國年輕人太缺乏美學教育了,看看你都什麽審美。”

連念安親自上手給她修了個眉,又上樓撿了幾條裙子,丢在沙發上。

顧之意試穿了一條裙子,到大廳給連念安看。

連念安吃蛋糕,“比你買的那些好看。”

她也覺得好看,轉了半圈,“好看,就是我開電動車,不太方便穿。”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響動,連洲回來了。

顧之意愣了一秒,縮進沙發角落,拿個抱枕蓋在大腿處。

連念安驚奇:“你怎麽回來了?”

連洲手上空蕩蕩的,也沒帶個包,就光擺着兩只胳膊,一如往常的閑散,“回來睡覺。”

連念安站了起來,拿着蛋糕叉子指着他,“你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對,我讓你給我買咖啡的時候你說你不回家,不找你的時候你回來了,下次不買宵夜回來,我不給你進門。”

連洲瞥她一眼,“這是我家。”

連念安略睜大了眼,“喲!你家啊,你看我敢不敢改密碼。”

連洲撿開一個抱枕,坐了下去,扯嘴一笑,“改密碼我也進得來,物業有我的紀錄,沒有你的。”

連念安順手扯過他手裏的抱枕,往他頭上連拍了兩下,“臭小子,敢跟我嚣張!”

連洲抓了抱枕往一邊扔,目光掃到端坐在沙發角落裏的顧之意。

他收回視線,大概覺察有些異樣,又瞟了一眼,忽地提嘴一嗤。

連念安沒看見,可顧之意看得真真切切。

嘲諷的笑。

她現在已經摸透了,這姐弟兩個跟天下大多數的兄弟姐妹差不多,看着不對付,實則感情還可以。

連生活習慣都差不多,只怕審美也很相近。

連念安覺得她拉這個頭發醜,他必定也覺得醜。

這一個嘲諷的笑算是坐實了。

她捏捏抱枕的一角,想走,又動不了。

煩人。

這臭美的一身裙子更要給他添笑話了。

偏偏連念安哪壺不開提哪壺。

“哎,你看看之意的新發型,好看嗎?”

顧之意的眉頭瞬間就皺了。

連洲撇過頭,眸光一壓又一擡,“嗯,好看。”

……

顧之意垂着腦門,頭發的垂墜感太強,把兩邊臉都遮擋住了,視線裏,盡是虛化的黑直發。

他慢慢悠悠加了一句,“像電影裏那個,中分的葛大爺。”

連念安毫不遮掩的爆笑,“真的很像!”

顧之意擡首,幽怨看連氏姐弟一眼。

她內心很難過,但是又沒有辦法反駁。

因為,他這麽一說,她也覺得像。

他又加了一句:“加個禮帽,你就是葛大爺了。”

顧之意委屈臉一扭,留下找到樂子的姐弟兩人,回房間去了。

不怕再給他添個美美裙的笑料。

連洲看着那個憤懑的背影走遠,才看向茶幾上的兩個蛋糕盒,一個已經被人挖着吃了,一個還沒開封。

他拿起來,“抹茶奧利奧?”

“那是之意的。”

連洲二話不說,撕開盒子外面那層透明包裝膜,打開盒子,叉子挖了一大勺放進嘴裏。

他這個動作幹淨利索,一氣呵成。

連念安目瞪口呆,“我都說是之意的,你怎麽吃她的啊!”

他把叉子往蛋糕上一插,撇嘴,帶着嫌棄,“不好吃。”

等顧之意換衣服出來,他已經上樓去了。

顧之意看着那一個小洞,憤怒值已然滿格。

“他吃就吃完,為什麽就吃一口,什麽意思!”

連念安只好給自己親弟弟找借口,“他本來想吃的,我罵他,說是你的,他才不好意思吃了,我幫你把這個挖出來,去廚房拿個勺子就行了。”

顧之意原地默了半晌,拿起蛋糕盒,“我拿上去,給他吃完!”

吃不完給他塞!

塞進去!

塞!

她上樓收過衣服,知道連元革和連念安的房間,猜也猜得出連洲的房間在哪裏。

她直沖三樓而去,意外看見一間朝西的房間開着燈。

打開掩着的門,果然看見他了,地上一個打開的大盒子,裏頭放着紅綢布,連洲坐在地上,兩腿間一個三腳架,他單腳跪在地上,往三腳架上裝一架戰鬥機。

房間不算大也不算小,除了一扇窗,其餘地方都擺滿了東西,一邊是疊得高高的模型盒子,快到天花板去了,另一面是櫃子,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模型,戰機,坦克,軍艦,裝甲車,兵人等等。

一艘仿真航母軍艦擺放在正中央,足有一米長的,上頭看着還挺精細。

她忍着沒細瞧,木着一張臉居高臨下看着他。

“連洲,你為什麽吃我的蛋糕。”

連洲擡首,神情寡淡,眉目平靜,“我肚子餓了。”

他平靜得過分,簡直就是舒展了,顧之意一時之間竟被堵得無話可說。

“那……你吃完啊,你吃一口是什麽意思!”

他垂首,翻開透明的機艙蓋,“不好吃。”

“不好吃,那現在怎麽辦?”

他拿一小塊白布,擦拭裏面的操作臺,心不在焉的,“你喜歡吃就吃。”

顧之意氣不順,語氣就不善了,“你吃剩的憑什麽讓我吃!”

他頓了頓,這才慢悠悠擡睫,“那你丢掉吧。”

新拉的頭發油光水亮,她一低頭,半張臉又遮了。

“我花錢買的蛋糕,你說丢就丢,不花你的錢你不會心疼?”

連洲把小白布一扔,“那你說怎麽辦?”

她把叉子往蛋糕裏猛地一插,“把它塞下去。”

連洲一個氣聲,“塞不下。”

頭發的幹擾無端削弱了她的氣勢,顧之意幹脆把頭發往耳後夾。

“塞得下!”

“怎麽塞?”

顧之意把蛋糕戳到他下巴處,眼神帶着力道,“往□□裏塞!”

空氣驟然一滞。

連洲頭往後仰,眸光定在她臉上。

兩人無聲較量。

他唇角突然一牽,“怎麽往□□裏塞?你會?”

顧之意逼近他,一雙杏眼眨都不眨一下,“來啊。”

小時候,她爸只要看見她和哥哥們吃東西浪費,總是要威脅他們,吃不完塞□□裏去。

連洲這樣的臭屁大少爺,就得這麽治他。

“來什麽?”

她抿着唇,小梨渦挂在唇邊,仿佛氣勢上已經勝了大半,“脫褲子—呀!”

她一動不動死盯着連洲。

他要爆發,勝利在望。

連洲突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低垂着腦袋,雙肩在輕微抖動。

本來覺得已經決出勝負的顧之意:……

您別崩裂啊!

您要氣死才行啊!

您不氣死就算我輸了!

半晌,他笑夠了,才繃着嘴角看着她,“呀什麽呀,你想脫我褲子就能脫?下去多喝點水。”

顧之意:“……”

多喝水=撒泡尿照照自己。

她曾經怼過他的,現在被他回敬了。

失誤了。

她不該說“呀”。

這個時候“呀”什麽“呀”!

罷了罷了。

她叫嚣了一句:“看你以後還敢!”,走了。

連洲洗漱出來,看見一條微信。

【顧之意:冰箱裏還有今晚的菜,不過阿姨睡覺了,你要自己熱。】

他一嗤。

還挺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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