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屋內的兩人迅速站起來往外走,在外面看了一眼,卻見一只臉兒一半黑,一半黃的野貓正從花盆處越過。

二人對看一眼,同時松了口氣。

輔國公沉聲說道:“行了,去正廳吧,時辰差不多了。”

外書房離正廳不遠,二人往正廳走的時候,卻見鄭沅從內院處走過來,楊聲喊道:“大伯父,舅父。”

鄭偉柏微微蹙眉:“你怎麽在這裏?”

鄭沅眼中茫然:“有丫鬟帶我過來,說這裏是正廳,我圍着湖繞了一圈,都沒見着正廳啊。”

從湖面繞一圈,需要的時辰可不少。鄭偉柏面色微松,笑道:“她們許是不知道你來得少,正廳在南邊,走,大伯父帶你過去。”

鄭沅立刻昂起笑臉點點頭。

輔國公疑惑着打量着她片刻,松了松眼神,到底只是個天真的小丫頭罷了。

等回府的路上,小趙氏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盯着鄭沅瞧了又瞧。鄭沅低着頭跟在趙氏身後,看樣子是設計陷害她的事情,被輔國公查出來了。

沒有害到她,反而惹了一身腥,給誰都不會樂意。不過小趙氏真的是愚蠢,既然兄姐們都不願打草驚蛇,她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底線。

鄭沅擡眼看了看小趙氏,吓得一個哆嗦,直往趙氏身後躲。

趙氏頗有些不耐煩,剛剛母親說的話,妹妹壓根沒聽進去啊。

她安撫的拍拍鄭沅:“好了沅兒,近日你身子不舒服,早些回去歇着。”

鄭沅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心中思索着往後該怎麽辦,大房現在要對付的,肯定是青姨娘的肚子了,而小趙氏一無所覺,甚至家中沒有任何人察覺。

她該怎麽辦?那是父親的血脈,她想要保住它,可是孤掌難鳴,她一個人又能怎麽辦。如果告訴祖母呢?她細細觀察過,祖母很是在意青姨娘的胎,日日上香時,都會祈禱青姨娘平安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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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祖母出手,一定是能保佑青姨娘的安慰。只是,若祖母出動,大伯父肯定會知道今日他們的話,被她盡數聽了進去。

雖說靠着謝玄的幫助,輔國公與大伯父暫時沒有疑心她。

謝玄?鄭沅眼睛一亮,她今日被謝玄所救,并沒有仔細去想,為什麽謝玄會在哪裏。現在想想,是啊,謝玄偷偷待在輔國公的書房外,是做什麽?

謝玄早知此事?所以前世謝玄與宣王才能力挽狂瀾一擊即中?可如果當真是這樣,為什麽謝玄知道鄭家三房無辜,還要放任皇上将三房盡數砍殺。

她無奈一笑,鄭沅啊鄭沅,你可真是傻子,在你看來,父親是被大伯父诓騙的,在外人看來,父親與大伯父根本是一夥的,不論是不是诓騙,一筆都寫不出兩個鄭字。

何況即便只是大伯父造反,光是連坐之罪,三房也逃不脫被抄家的命運。

還沒等鄭沅想明白,便回到了将軍府,管家站在門口,急匆匆張望着,見他們回來立刻迎了上來。

“青姨娘……沒了……”

鄭沅大驚失色,怎麽會這樣快?所以鄭偉柏他們根本是早就計劃好了,今日都出門,就是為了治青姨娘于死地?

三房的事情,也怪不到大房頭上,即便查下來,也是小趙氏照顧不周所致,父親就算是生氣,也只會氣小趙氏一人。

可是前世,青姨娘并沒有死啊。

到底是生母過世了,盡管平日關系不大好,這會兒鄭芷也急切起來,哭喪着臉便往裏頭沖去。

小趙氏揪着帕子也跟着跑進去,她是真心實意,青兒是她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感情實在是不錯。而且她是當真希望,将軍能再添個一男半女。

鄭沅朦朦的走進去,心內是一片悲哀,前世青姨娘應該也是懷過孩子,并且也被鄭偉柏與趙氏弄掉了,但到底是留了青姨娘一條命。

今生,想必是她,對,是她的重生,讓父親對小趙氏生了氣,所以趙氏要懲罰小趙氏,就用這樣的法子嗎?

她看着鄭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着小趙氏頹敗的面容,頭一回覺得,她們也是可憐的。

将軍府一個妾室沒了,并沒有引起多大的風浪。鄭沅走回沐春園,看到祖母跪在佛堂之中。

錦嬷嬷嘆了口氣道:“聽聞青姨娘沒了,老夫人就在佛堂裏,跪了一下午了。”

鄭沅知道,她是想讓自己去勸勸祖母,可她哪裏勸得出口。她甚至連将來該怎麽辦,都不清楚。

她耳邊嗡嗡作響,只聽錦嬷嬷一聲輕呼,便再沒了意識。

錦嬷嬷守在床前,見姑娘醒了,忙對着外面喊着:“阿寧,姑娘醒了,快快端了藥過來。”

寧嬷嬷立時走進來,含着笑說道:“來了來了,錦嬷嬷,您快些去忙吧。”

錦嬷嬷幫着一起将鄭沅扶着靠好了,看着她喝了藥,方道:“姑娘歇着,老奴這便去告訴老夫人,說姑娘您已經醒了,讓老夫人放心。”

鄭沅“嗯”了聲,看着她出去,才問:“寧嬷嬷,祖母怎麽了?”

寧嬷嬷眼神一閃:“姑娘說什麽呢?老夫人守了您半宿,才被大家勸了回去歇息……”

她心虛,說出的話也是底氣不足。但鄭沅那樣了解祖母,又怎會不知,除非祖母生了病,否則她這樣暈厥過去,祖母是無論如何,都會守在她身邊的。

鄭沅微微嘆了口氣:“你且告訴我吧,祖母是什麽毛病?”

寧嬷嬷沉默許久,還是實話說道:“老毛病了,之前是每年冬季天冷了,就會犯風疾,這春上,許是受了刺激,姑娘病了之後,老夫人不肯歇着,一下子頭風犯了。”

她見鄭沅靠在床上并不曾吵鬧着要去看,方松了口氣:“但是大夫已經看過了,開了藥,并無大礙,姑娘莫要擔心。”

鄭沅自嘲的笑了聲:“我能做到讓她不擔心,已經是很好了,又哪裏來的本事替她分憂呢。”

她閉上眼,腦海裏全都是青姨娘的身影,青姨娘的肚子才三個月,還不曾顯懷。腹中是她的弟弟或者妹妹,就這麽沒了。

父親在營帳之中,收到這樣的消息,該是有多麽心痛啊?

鄭偉柏,趙琳琅,你們是在是可恨至極!我不能退縮,我既然重生了,一定不會讓你們得償所願的。

鄭沅翻身下了床,寧嬷嬷急忙攔住她說道:“姑娘,這會兒正是淩晨,還早着呢?您這是要做什麽?”

鄭沅只輕輕搖了搖頭:“我想父親了,反正也睡不着,我起來給父親寫信。”

到了桌前,信卻不是寫給父親的,而是悅城吳家。其實鄭沅對外祖家沒有絲毫印象,前世見過的,只是小舅舅與四表哥,即便見過,也沒怎麽說過話。

可是如今鄭家不可信,還有誰能幫父親?鄭沅思來想去,只有吳家了。雖然吳家山高水遠,但到底離得父親親近。她先寫信聯系上,往後再慢慢想法子将這些事情,一點一點告訴吳家。

一夜無眠,第二日一早,鄭沅去看過祖母之後,便回了自己的屋裏坐着發呆。她馬術考試上摔落下來之後,一直都不曾去上課,今日打算去。

主要是想找謝玄,既為了謝過昨日謝玄救她的恩情,也為了打探一下謝玄對這些事怎麽看。

若是能拉攏謝玄當同盟,将來或許也可保三房一脈。

可惜他是謝家人。

鄭沅帶着芳绫走出沐春園,只見大房趙氏身邊的大丫鬟候在門口,急不可耐的喊道:“三姑娘,大夫人請您快去前廳一趟。”

芳绫眼皮子一跳,急忙微笑着上前喊道:“夏荷姐姐,我家姑娘昨個兒受了驚還病着,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兒,竟勞動您親自過來?”

夏荷瞥了眼鄭沅,眼中帶着些許憐憫,明明是家中嫡姑娘,偏生遇到這等糟心事兒。

“是……郡王府來人了。”

鄭沅與芳绫對看一眼,洛城貴女都是年滿十六才定親,再怎麽急切,也不可能早于及笄。鄭沅還不曾及笄,郡王府不可能說是這樣早就來過定的。

而且,夏荷看她的目光,分明是可憐,郡王府來人,絕不是什麽好事。

鄭沅不知怎麽,就勾起了唇角。趙氏,或者小趙氏,不論是誰動的手腳,她都樂見其成。今生,她巴不得早日擺脫這門親事。

但是擺脫這門親事,絕不能便宜了謝家,更不能辱了她自己的名聲。

到了正廳,趙氏并不在,只小趙氏微笑着與郡王府一個面生的嬷嬷說話。

那嬷嬷見鄭沅過來了,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雖說是行了禮,卻并無半分恭敬之意,隐隐還有一絲鄙夷。

“鄭三姑娘在這裏,那正好了,老奴今日是來退換鄭三姑娘的襁褓的。”

鄭沅冷冷的看了眼小趙氏手中的匣子,匣子裏頭,是一件幼兒的襁褓。那是當年老将軍與康昭親王定下親事之後,将謝敘與鄭沅的襁褓換過來,作為信物。

今日康昭郡王府将這襁褓退回,意思不言而喻,是要解除婚約了。

那嬷嬷見鄭沅不答話,只以為她是不樂意,挑了挑眉道:“我康昭郡王府,雖是異性王,但開祖皇上親言,與親手足無異。将來的郡王妃,必須出身高貴,蕙質蘭心,秀外慧中。如今既然鄭三女郎與他人有親,郡王妃的意思,不如早早的将這門親事作罷,也好讓鄭三女郎方便些。”

這話,既說了鄭沅不是合格的郡王妃,又說她失德,與旁人有親。

偏生小趙氏跟着說了句:“是我家沅兒不好,倒叫郡王妃辛苦一場……”

鄭沅冷笑一聲:“我如何不好?如何與旁人有親了?”

嬷嬷還以為鄭沅聽了她譏諷之語,會羞得扭頭就走,沒想到她竟然大咧咧的問出聲來。果真不是個有教養的。

“當日周家郎君與鄭三女郎相擁相抱,書院可是那樣多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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