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90萬!”

“320萬!”

“噢!400萬!”

……

主持人口中的報價不斷提升,最終一躍跳至400萬。

川島捏緊手中的報價板。

這塊羊脂白玉成色與雕琢都是上品,分量雖輕但十分值得。他第一眼就看中了這塊玉,前期競價赤司分明沒有動作,偏偏在還剩一個競争者時突然半路攔截,還是以這麽跳躍的數字。

“410萬!”

手剛放下,身旁再度舉起叫價:“430。”

主持人的聲音愈發亢奮,全場僅剩他們二人競價,舉牌如流水,毫不拖沓的緊跟動作将這場拍賣會推向競價的。

“450。”

“470。”

“490。”

“500。”

……

“520。”

Advertisement

幹脆利落地舉牌,川島驀地伸出右手扣住身邊人的左手手腕:“成心跟我過不去?”

覆上的瞬間能感覺到對方短暫的僵硬,但很快放松下來。

“跟我談談。”聲音裏帶着不易察覺的命令式,卻硬生生克制着軟化幾分。

“沒什麽可談的。”川島終于轉過視線,雙方目光交錯,異色瞳于過盛的燈光照耀下仿佛閃動着異彩的流光,不禁讓人一時失語。

沒有再追價的聲音,主持人舉起小錘敲響實木。

“520萬第一次!”

“……我是說過不介意。”

“520萬第二次!”

“可我就是怕你。”

“520萬第三次!成交!”

侍者将絲絨禮盒遞到川島面前時,後者正在為“根本沒吃到免費晚餐”這一點郁卒不已,險些沒能好好應對。但他并未伸手,而是以一貫風度得體的親切語調溫聲吩咐:“請幫我交給西園寺小姐,願她在九月能有個好心情。”

“是,一定會幫您帶到。”侍者收好禮盒,轉而拿出另一個楠木制的盒子,“這是赤司少爺吩咐送給您的。”

“……”

“藤原少爺?”

“把這個——”

……

“沒有改變的辦法嗎?”

競價結束,一錘定音。猝然的喧鬧與井然有序的流程交織出怪異的盛會,赤司清冽的嗓音有如穿透實質,輕而易舉敲人心底。

“暫時好像沒有。”

手腕松動,川島這才發現掌心早已一片濕濡。

——“我會找到的。”

……

“算了。”猶豫幾度,黑發少年最終還是接下了這份禮物。

轉身走向大門,沒走多遠,身後有人匆匆趕上來,身着燕尾服的老管家急切地行至跟前,姿态恭敬地彎腰低語:“藤原少爺,冒昧打擾,請問治也少爺今晚為什麽沒有來呢?”

“堂哥他身體欠佳,正在國外休養。”川島有些意外,畢竟在他心裏西園寺家應該是知道的,“請問有什麽重要的事需要轉告嗎?”

“不……打擾您了。”對方深深地鞠下一躬,“還請慢走。”

“唔。”

若有所思地掂了掂手中的盒子,川島走出大門,鳳鏡夜仍未離開,右手舉着一方黑色手機附在耳畔,視線卻一直看着這邊。

川島揮手打了招呼,從善如流地邁步過去,對方正好收線。

目光停在他身上,确實是在等他。

“等着請我吃宵夜?”

之前的通訊大概是愉快的交談,讓鳳鏡夜鮮有表情波動的臉上都生動不少,語氣卻仍在控制在冷靜範圍:“你想多了。”

“哇。”川島挑了下眉,刻意打趣,“好歹也算認識了,不可憐一下你這位沒錢吃飯的新朋友?”

“你對朋友的定義還真是随意。”雖是這麽說,鳳鏡夜卻同時擡腕看了時間,“想吃什麽?”

“真是口是心非。”川島耿直地戳破,即便腹中确實沒什麽東西,但今天的一切實在足夠讓他沒有吃飯的心思,“改天吧,沒胃口。”

鳳鏡夜看向他手中的盒子,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方才赤司家繼承人所拍下的一枚沉香木。

“那就算了。”

“別算了啊,留着下次。”川島無比自然地回應,“可別忘了。”

他帶着慣常的笑意說出這句話,仿佛心情不錯,更像是無意調侃,以最尋常不過的語氣囑咐着傾聽者不要忘記。

——下次。

“這話應該對你自己說。”

已經坐上私家車的川島自然沒能聽到這句話,上車後他便癱在靠背上宛如一條瀕死的鹹魚。

“您是要……”

“回我的公寓。”

“是。”

不用報出地址,反正神通廣大的藤原家就連司機都會“盡職盡責”地知道他的住處在何。

交談完畢,川島脖子往後一仰,只覺得身心俱疲。

“凜少爺,您的手機好像響了。”

“嗯。”

摸索一陣,川島保持着巨喪的表情拿起手機,有氣無力地動作仿佛随時都能暈過去,幽幽亮起的屏幕上正是他在來的路上苦尋不得的、他那潇灑自在的父親大人。

“喂。”

“啊呀,小凜難得給爸爸打電話,真是讓我驚喜啊!是想爸爸了還是終于覺得你英明神武的爸爸……”

突兀炸響的接連語句,即使是冷漠的語調也未能将對方的熱情與自顧自的高興澆滅一二,吊兒郎當的熟悉風格伴随着抑揚頓挫的魔音聲調,川島稍稍将手機從耳畔拿遠,嫌棄之情溢于言表:“你先冷靜。”

果如所求,對方轉變迅速,收放自如地變換了交談模式:“所以呢?有什麽事找爸爸?”

“爺爺叫我回去,代替治也哥參加一個晚宴。”

“……”

“喂?”

“啊抱歉,剛剛游戲團滅了,什麽晚宴?”

“西園寺家的拍賣會。”

“這樣啊。”那頭語調不變,熱情的表象下是一成不變的滿不在乎,“拍賣會怎麽樣?玩得開心嗎?”

“……和你交談真是今天最錯誤的決定。”無所謂的随性态度徹底惹惱了川島,他深吸一口氣,“我沒興趣繼續做這種事,還請爸爸你定時與爺爺保持聯系以防再讓我臨時上陣。我可不是你們家的免費勞動力。”

考試的次日也是最後一天。

第一場為英語,岳人一改昨天的抑郁,志得意滿精神振奮得不像話,就連川島一口叼走他早餐裏的火腿也能毫不介意。

“川島是我最忠實的朋友,區區一片火腿算什麽!”

“別的就算了,能不用‘忠實’來形容嗎?”死魚眼的川島渾身無力地靠在柱子邊,“聽起來像在說狗。”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你今天別想我幫你了。”

“我什麽也沒說!”

向日岳人十分上道,立刻以手在唇上比了個拉緊拉鏈的動作,而後果真三緘其口,專心啃起自己的早餐不再說話。

一旁忙着将再度發揮“随時随地睡過去”技能而昏迷不醒的慈郎安置好的忍足侑士本無意插足這場已經結束的對話,但由于話題中某個詞語被他接收後便在聯想豐富的大腦內一個急轉彎,引得他不得不出聲提醒某件事。

忍足擡起視線,深藍色的發絲順着他線條流暢的頰邊擦過:“川島,引退儀式就在明天,跡部還是不回來嗎?”

之前的開學典禮致辭就是讓川島代為執行,不過那是跡部剛走沒幾天,雖然體驗新奇,然而大部分人對于沒有跡部宣言所迎來的開學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不自在。

三年前的入學典禮,跡部景吾以一年生的狂傲之态于開學典禮上霸氣宣告自己将會是“冰帝之王”,這宣言在長大幾年後看來或許有些中二的嫌疑,但不可否認,跡部景吾确實依言成功地将自己變為了冰帝的王,他的名字在所有同期的冰帝學生中幾乎成為了一個不可撼動的标志性象征。

這大概就是每場比賽,即便不似“王者立海大”在外噱頭十足,跡部卻總是賽場中最亮眼存在的原因。

這就是所謂的精神領袖。

“我給他發的消息還沒有回複,大概是……”

結論出口之前,短信的提示音成功地将其打斷。

一瞬間仿佛有什麽貫通的心電感應,川島與忍足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前者拿出手機,劃開屏幕:

「fro:atobe·keigo

to:kawashia·r

ti:200x90607:45:12

subject:好好考試

本大爺明天回國。」

“啊……這悲慘的世界終于有件事能讓人高興了。”川島扶着額際搖頭,擡手将手機扔給忍足,臉上的放松看上去就像是壓在心底的大石終于移開一般舒了一口氣,“這家夥終于要回來了。”

“別随便把這種東西扔過來啊。”

時刻不忘吐槽本質,忍足認真将短信看過之後交給早已激動的岳人,毫無度數的平光鏡片後,眸色卻仿佛積雪消融的軟化溫和,“雖然說不是沒了誰就不行,不過跡部不在還真是讓人不習慣啊。”

“幸好他要回來了。”川島望向走廊上敏捷竄出去勾上宍戶肩膀傳達消息的岳人,食指敲了敲,“我又可以清閑了。”

“可以清閑嗎?”忍足揚起眉梢,“十月可不遠了。”

……

消息在短時間內迅速傳遍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在這考試的最後一天,幾乎熱鬧躁動得有如放假前的最後一刻。

「fro:kawashia·r

to:atobe·keigo

ti:200x90607:58:34

subject:謝天謝地

冰帝上下都對你的歸來翹首以盼,熱切期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