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私心來說,川島是覺得不會讓春緋和須王環單獨相處的, 好在這次後者暫時沒有表露出這種想法, 大概是來到外校,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算乖了。
不過那副混血的模樣着實吸引了不少目光, 要不是身旁站着春緋, 估計就要被幾個早已躍躍欲試的女生詢問電話號碼了。
由于他們是演出結束後才出來,長街這裏已經湧入了一大群人, 最終川島還是和他們沖散了, 赤司在人潮中伸手拉住他,這才沒有徹底失聯。
“只剩我們了?”川島皺眉,“讓春緋跟須王環單獨待着總是很不放心啊。”
他說着, 就準備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不用那麽擔心,藤岡桑是個很有分寸的人。”
“話是這麽說……”
川島也明白自己屬性有些妹控,稍顯煩躁地動了動後脖, 還是将撥電話的念頭打消, 轉而發了一通短信過去。
就聽赤司問道:“你之前打的那個比方是怎麽回事?有朋友和你告白了嗎?”
“也不是太特別的事。”川島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太會講話,“有個同性朋友和我告白了, 本來是想問問你的意見,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是太有必要了。”
赤司沉吟兩秒:“鳳鏡夜嗎?”
“哇哦, 你怎麽知道?”
“猜的。”赤司別過臉, “所以呢, 你的态度是什麽?”
“……很尴尬。”川島臉上的表情确如描述, 有些不自然, “沒想過會有同性朋友和我告白, 一瞬間還懵了一下。雖然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只能這樣了。”
這個所謂的“只能這樣”即是不能繼續維持之前的朋友關系。
赤司聽懂了,沒有立即接話,等走過來兩個攤位,他才問了一句:“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排斥同性感情。”
Advertisement
據他觀察來看,川島表現出來的僅僅只是不适應突然的朋友關系轉變。
“我覺得還好吧……雖然很多人應該不能接受,但其實也只是感情表現形式的一種,對于我來說和異性的告白沒有多大區別。”川島停了停,又道,“反正都差不多。”
都沒什麽感覺。
說到這裏,川島想起來了。
“你之前走神是因為什麽事?”
能讓赤司走神的事本來就不多,何況還是日常談話,說着說着突然就走神了。
“噢——是不是你之前說的那個暗戀對象?”
仿佛已經确定自己的猜測不離十,川島頓時露出揶揄的笑,見赤司沉默了一瞬,沒有立即反駁,更是直接拐了對方手臂一下,“說說看,怎麽個情況?”
川島雖然不清楚,但也能大致猜到赤司是遇到什麽不順利了。
“非要說的話,是不知道怎麽讓‘她’明白我的心意而仍然不會逃避我。”赤司倒也沒有過多猶豫地陳述起來,“某方面來看,‘她’算是很絕情的人,察覺到不對便會撤退,這樣就會得到前功盡棄的後果。”
“唔,相當棘手的類型啊。”川島右手支上下颌,“按照你之前的描述,本身就是很了。或者……先讓她在某一方面在意你,得到一個和其他人不一樣的位置之後下一步就會簡單多了。順理成章的接觸、約會,然後告白。”
他點了點下巴,“……總感覺哪裏還是缺了點什麽?”
赤司沉默地颔首。
“我想想啊,如果是我要追這樣的女孩子……”川島盡心盡力地出着主意,“會逗她開心吧,讓她覺得我很有趣很特別之類的。……噢這個對你難度好像太大了。”
赤司:“……”
末了,川島深深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赤司你這樣不行啊。”
本來以為赤司會像以往一樣給他個眼神自己體會,這次也不知道怎麽了,轉頭看着他:“那應該怎麽樣?”
“……反正你這樣讓我挺害怕的。”川島背脊一抖,沒想到赤司真的會在意他的吐槽,“你的分析比我不知道強多少,更何況我完全不了解那個女孩子。其實赤司你不用着急,按照自己的節奏走,唔,對方應該遲早都會接受你的。”
有錢有顏有腦子,這簡直是頂級配置啊!
川島給了赤司一個“鼓勵的拍肩”就繼續往前面的攤位走去,攤位很多,沿途布滿長街,很像祭典上的布置,讓人眼花缭亂的熱鬧喜慶。
川島走了幾步,此時停下來轉身望着落後的赤司,嘴角翹起來,溫和間帶點朝氣的張揚:“小少爺,你出錢,我幫你贏禮物怎麽樣啊?”
從頭開始逛起,凡是可以挑戰的攤位川島都要走進去,赤司便跟在他身後付錢、幫忙拿東西,不一會兒手上就堆了一摞。
經營攤位的基本都是校內學生,見赤司一臉鎮定地拿着一摞獎品,好心地送過來個手提袋,順便感嘆了一下他們二人組的厲害。
“和我沒有關系,都是川島贏下來的。”
“這樣啊。”那位女生驚訝地點頭,“原來副會長這麽厲害啊,往年聖誕晚會都沒見過他玩這些東西。”
川島抽中了一個布偶熊,正眯着眼走過來。
他将熊交給赤司,視線逡巡着,物色着接下來的獵物。
“有什麽想要的嗎?”
“沒有。”
“好歹選一個。”
川島指了指身後,“有動力才贏得開心嘛。”
赤司略一思索,伸手指向不遠處的射擊攤位:“那,去贏個運動護腕回來吧。”
“好!”川島眨了眨眼,“等着我給你贏回來啊!”
赤司:“嗯。”
送袋子的女生:“……0 0”
“那麽我也告辭了。”
赤司朝着明顯已經神游天外的少女禮貌道別。
數秒後,她猛地折身拿起手機發消息給小夥伴:[挖槽,誰說副會長受的!男友力簡直超ax+啊!!]
而另一邊的川島,也非常輕松地拿到了運動護腕。
經營的學生有一半都是冰帝的,這會兒看着川島的斐然戰果,有幾個大膽地已經開始“控訴”了。
“川島你在自家攤位上贏獎品超虧的啊!”
“帝光的我也贏了。”
“我們是小本生意求留個生路qaq”
“……我只贏了個布偶熊。”
“哇,川島帶着帝光前會長進村啦!大家快跑!”
“喂,你那是什麽用語啊……”
……
不過其中也不乏叫好的,據說全部贏下來還會有特等獎,川島回頭問赤司有沒有興趣,赤司搖了搖頭:“這些就夠了。去吃點東西吧,你應該餓了。”
川島點頭同意,他們沿着路邊吃邊走,再度進入的是帝光。
帝光和冰帝風格不同,弗一踏入川島就感覺到那股不兼容地嚴謹氣質,帶着一絲略顯刻板的過分規矩,但節日的喜慶還是為校園增添了不少色彩。
快走到主幹道,川島才突然想起來還沒有見到春緋,拿出手機才發現後者已經給他打過電話、還有一通短信,大意是講她和須王環在占蔔屋那邊,讓他不用擔心。
“……那就不去掃他們的興了。”
川島收起手機,看向赤司,“接下來你有安排嗎?”
“快八點了,煙火要開始了。”
“找個好位置?”
赤司伸出的食指上甩着一串銀色的鑰匙:“去樓頂。”
等爬上a棟樓頂,川島才眺望遠方喃喃了一句:“也不知道這裏能不能看到那個……”
“什麽?”
“跡部啊。”川島說,“現在估計正在玫瑰花雨的中心現場排兵布陣呢。”
他聞不慣花粉的味道,一早和跡部說好暫時離開。
赤司颔首,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确實是他的作風。”
就這麽安靜了一會兒,川島撐着下颌看着遠方黑藍的翻滾夜幕,喃喃道:“真可惜,沒有蛋糕。”
“待會兒下去買吧。”
“說不定下去我就不想要了。”川島面無表情、語氣亦無起伏,墨綠色的瞳孔像是被什麽東西凍住了,“雖然我知道問你這種問題太愚蠢,但是,你們真堅定呢,朝着想要實現的願望努力……這種‘想要’的心情到底怎麽樣才會有呢?為什麽只有我是這麽毫無幹勁的樣子。”
“你以前可不會問出這種問題。”赤司站着在他身邊,視線一同投往無盡的遠方,“能問出來就說明你自己已經開始嘗試某種改變了。那我不妨大膽猜測一下,是否與近期藤原治也的事情有關?”
“……是吧?不是吧?”他自己都不能特別清楚。
“那好,換個問法。”赤司也不急躁,“如果現在藤原先生讓你回去繼承家業,你會乖乖答應嗎?”
“不會。”川島這次回答地幹脆。
“理由呢?”
“媽媽不希望吧,而且很累,很壓抑。”
“按照你的陳述,似乎并非‘非反抗不可’。換言之,其實你仍然覺得這也不算是什麽很嚴重的事情。”
“是吧。”川島姿勢不變,神色未動,“就算是繼承人更疊,在我看來都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事,即便事關我自己。因為很容易辦到,再說的狂妄一點是不放在眼裏吧……這已經超越自由的界限,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了。”
他不帶情緒地嘆了口氣,“真無奈,明明我也不想就這麽揮霍自己的。但就是完全找不到能夠引起不同情緒的存在。”
“如果僅就‘引起不同情緒’這一點來劃分,難道我不算嗎?”赤司側過臉,突然給出如是斬釘截鐵的回複。
“……什麽?”川島迷茫地看着他。
“我能引起你的懼怕,再現數年之前的友情。你很在意我,就像在意藤岡桑一樣。”赤司定定地看着他,“不,現在是在意我更多一點。”
“……”
“如果實在找不到确切的方向,不妨試着相信我。”
“……有點像舞臺劇的臺詞呢。”
川島生硬地扯着拙劣的玩笑話,想緩和驟變的氣氛,但赤司完全不為所動。
“就像以前那樣,我能作為你的目标。”
“我是絕對的,也永遠會在正确的道路上。”
那正是,一切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