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緣由
天下帥哥千千萬，這個不行咱就換！——《斐然的日記》
許臨風的表情和動作并未有太多變化，但成斐然卻分明看出男人的慌亂。
不僅如此，她自己也是這樣。
放在桌下的手，一直在緊緊抓着衣角，已經微微有些顫抖了。
腦子裏似乎有一個小人在嚴肅地對她說，“成斐然！你怎麽能這樣？解決問題難道只有這一種方法嗎！不要想那麽多有的沒的好嗎！”，“你們的感情明明很好，你也很喜歡他啊！為什麽一定要在意這些有的沒的事情呢？”
腦瓜子嗡嗡的，有好多種聲音湧了進來。
潮水般的緊張感湧了上來，成斐然也終于開始覺得，自己真的沖動了，但之後的話，她還是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了下去。
“我想，等我以後見過更多的風景，就不會這麽糾結了，不會這麽在意這些有的沒的事情。”她停頓了一下，之後一字一字說道，“現在，我要全身心去做屬于我自己的事情了，許臨風，我們分手吧，對我們大家都好。”
難以置信的表情毫無掩飾地出現在許臨風的臉上，而這也是成斐然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
男人喝了口水，沒有說話。
成斐然在耐心等着男人的回應。
在這個時候，她意識到，其實自己也不是真的想和許臨風分手。
而是，而是等着自己說出分手之後他來挽留自己，而是讓他意識到可能要失去自己之後做出些改變來消除自己內心的疙瘩，以退為進。
不同于身邊很多動不動鬧變扭冷戰的小情侶，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提過“分手”這兩個字。
在她的印象中，戀愛中的一方提出了分手，另一方怎麽樣都是要說些話做些事來挽回的。
或許自己這次的一時沖動，能換來意想不到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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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又似乎很慢。
快的是他們點的菜很快就上齊了，美食的香氣環繞在狹小的包廂裏，把兩人包圍。
慢的是許臨風一直沉默，一動不動，時間在他身上靜止，他似乎是發了一會兒呆，最後說了一句：“吃飯吧。”
“……”
看着對面人拿起筷子開動，成斐然也不自覺跟上對方的動作，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還是像往常一樣，許臨風把成斐然喜歡吃的自如地夾到她的碗裏。
成斐然看着滿桌的好吃的，雖然正在激烈地天人交戰，但還是沒忍住，開始大吃特吃。
兩人就這麽沉默地面對而吃。
等等，事情不應該是這麽發展的。
成斐然放下了筷子（在終于吃飽了之後），看着對面的人，眼睛依舊亮亮的，“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聞言，許臨風也放下了筷子。
他正對上成斐然的目光，“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
“對。”
“你想去看更多的風景，不想再想着和我有關的事，而是去奮鬥屬于自己的事業，去追尋更好的自己？”
“……對。”雖然許臨風的話有些引申，但這确實是自己的意思。
成斐然握着杯子，兩手緊張地扣在一起。
男人的嘴唇動了動，發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嘆息，最終，他說：“那我們暫時分開吧。”
我們暫時分開吧。
們暫時分開吧。
暫時分開吧。
時分開吧。
分開吧。
開吧。
吧。
。
簡短的話語入耳，激起一陣又一陣回聲。
成斐然內心突然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就像之前看過的那種求錘得錘的流量明星，只不過現在，她的角色從吃瓜群衆變成了當事人。
不過有一件事她很确定，長時間籠罩在她心頭的焦慮，不會再有了。
又有好多聲音在腦海離激蕩，她聽到自己在用着難以置信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問：
你為什麽不說些挽留的話？
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
許臨風，你不清楚我心裏是怎麽想的嗎？
……
但是她什麽也沒說，除了兩個字：“也好。”
關于過去的回憶，到這裏戛然而止。
之後，兩人就分別淡出了對方的生活，成斐然咬咬牙，狠心把許臨風拉進了黑名單，堅決斷絕一切聯系，但是她并沒有把聯系人完全删除，還是保留了許臨風看她朋友圈的權利，成斐然總是固執地想，“一定要讓那個男人知道，本仙女離開了他只會越來越好，越來越優秀！”
他們分手的時候已經是大三下學期末，算是人生抉擇的轉折點，成斐然果斷斬斷情絲，一不做二不休，投入了準備留學備考雅思的歷程中。
許是因為如此幹淨利落地分了個難以忘懷的手，成斐然心裏憋着一口氣，學習潛能被全面激發，後續的一系列事宜竟都進行地無比順利。
拿到LSE的offer之後，成斐然算是徹底從失戀的陰影裏走出。
畢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天下帥哥千千萬，這個不行咱就換！
至于後來兜兜轉轉又遇上了許臨風，她是萬萬沒想到的。
三年前，他們在新街口，相對而坐，吃完了身為情侶的最後一頓飯，而現在，在大年初三的晚上，他們又相對而坐，吃完了重新成為情侶後的第一頓飯。
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剪不斷，理還亂。
……
“所以……所以你才一直不跟我說這些事情，一直以回避的态度面對。”
過了半晌，成斐然才出聲。
“對啊，我之前希望永遠不會有別人知道這些事情，覺得這樣的話，就可以當它們從沒發生過。”許臨風的語氣依舊平靜，“可到後來，我又愈發地希望有人能知道，我把這些事情藏了這麽多年，也藏不下去了。”
“那……那你爸爸出意外之後，你又是怎麽生活的呢？”
成斐然糾結了一下要不要接着問下去，這畢竟是許臨風的陰影，但想着剛剛他自己也說了希望有人能知道，于是也就從善如流地做了。
“我爸出事之後，我媽就離開了家，也離開了我。”
“啥？咳咳……”成斐然驚訝得喝水被嗆到。
“對，之後我都是一個人生活的。”許臨風似乎對這個反應見怪不怪，慢慢拍着成斐然的背，“說實話當初我還挺絕望的，怎麽都不要我了，那個時候，我覺得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沒辦法讀個好學校，沒辦法再實現自己的理想，一輩子當個平庸得不能再平庸得的人。”
“……怎麽會這樣。”
“不過，說實話我的日子過得也還行，雖然沒了親人，但是我還有些錢，再加上我一直有美術這個特長，最後就去了個普通高中做了藝術生，考上了國美，其實也不差，已經比很多人好了。”
“……”成斐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盡力當個合格的傾聽者。
雖然過去的經歷許臨風只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但她用頭發絲兒想也知道，這一路走來，許臨風只怕是吃盡了之前從來沒有想象過的苦頭。
“雖然我爸已經不在了，但他還是在天上守護着我，我能有現在這樣的事業，他當年的朋友也幫了不少的忙，這麽看來，我的運氣好像也沒那麽差。”
說到這裏，許臨風的語氣，竟是又輕松了幾分。
“你知道，我媽當年為什麽要抛棄我嗎？”許臨風又問道。
不過這與其說是問，不如說是自問自答。
“因為她嫁給了另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很反感我的存在，‘如果你要選擇你兒子，那就不要進我家的門’，那個人好像是這麽說的。”
“……”成斐然又喝了口水壓壓驚。
“于是我媽真的就這麽走了，什麽都沒帶走，也什麽都沒留下，當初的我真的很傷心，我想不明白，為什麽我媽可以這麽輕易得就不要我了。”
“……”成斐然也想不明白，畢竟她從小是被爸媽捧在手裏的。
“後來我找了個借口說服自己，我想，我媽當時除了答應那個男人應該別無選擇，我爸尚在的時候她就依賴我爸，後來就依賴另外一個人，好像也不難理解。”許臨風把成斐然拉進懷裏，兩人靜靜地擁在一起，“所有，後來我總是在想，如果她當年有自己的事業，而不是完全地依賴那個男人，會不會就不會抛下我，會不會就有別的選擇。”
聽到這，成斐然突然感覺，許臨風這話，應該是對她說的。
“所以？”
“所以當你說你想暫時分開，想去做完全屬于自己的事情的時候，我真的很贊同，這說明你和我的母親截然不同，這說明，你真的值得我所有的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