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謝謝你
第十章謝謝你
最近言許往醫院跑得很勤,淡墨總覺得時刻都能見到他的影子。
他和大家打成一片的速度也很快。
之前說他也許非良人之選的徐行,很快便改了口:“我要是個女的,我一定喜歡他。”
淡墨低頭翻手頭的病例,掃他一眼:“不怕他是個精神病患者了?”
徐行拍自己胸脯保證:“我這一雙眼,也算是閱人無數,哪些是有精神病的人,我會看不出來嗎?”
淡墨見他那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模樣,草草收拾了下桌面,就換上外套往外走。
臨走出門之前,沒忘記回頭補充一句:“其實你要是個男的也可以,現在不是流行搞基嗎?”
話落便趁徐行将手頭那本磚塊書扔過來之前關門撤退。
她知道言許還等在外面。
該果決說清楚的話,她已經毫無保留地說給他聽。可是他還在,他還在堅持。
淡墨咬着唇腳下的步伐有些猶豫,經過冉苒那一助攻,至少她把自己并不讨厭言許那一面暴露在他眼前。
現在的她不是一個适合戀愛的人。
她把所有的柔情,都留在了五年前。
她也是一個幹脆,卻不夠兇狠的人,無法手起刀落之後,再度揮刀砍向對方。
她想要繞過言許,卻在腳步調轉之後,再度邁向了他。
“言先生,你明天不要來了。”
她的語調清淡無味,言許卻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後還能笑得出來。
他點頭,這次爽快地答應她:“你幫我找到我要找的那個人,我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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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見到南姨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不在焉表現的太過明顯。南姨鮮少會提到她的感情問題,因為她知道那是忌諱,可這次南姨竟然開了口。
“小淡,五年了,今年陪我回S市看看好不好?”南姨看着她的眼神太過憂心,讓淡墨拒絕的話,很難說出口。
她眼裏那一閃躲,南姨便低低嘆了口氣。
“那孩子走了五年了,這麽長的時間,我以為你早該接受了。”
淡墨給她捶背,手下的力道略微失衡,故作輕松:“我早就接受了。南姨,你不知道,我在這裏,還給他買了一塊兒墓地。”
南寄秋拉住淡墨的手:“小淡,你葬了清和,不能把自己的人生,也一起陪葬進去。”
淡墨俯下/身,蹲在她身邊:“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麽深情,也沒那麽脆弱。”
“您放心,我不會把自己葬在那一方石墓裏。如果将來能枯木逢春,我不會堅持孤身終老。”
“我只是需要時間,再去紀念他一下。”
她蹭了蹭南寄秋溫暖的掌心:“南姨你見過他的。爸爸過去說你看人最準,你應該也知道世上有句話叫做曾經滄海難為水,誰讓我年少就先遇到他。”
“我沒有打算守活寡,可是和另一個人……真得很難。”
南寄秋拍拍淡墨的肩:“你太像你媽媽。喜歡一個人,死心塌地。喜歡一個東西,磐石無轉移。”
淡墨只是靜靜聽着,沒有表态,目光掃到南寄秋擺在桌角的已故父親的身影。突然問南寄秋:“南姨,你能不能,向我描述一下清和的長相。”
她阖上眼又睜開,眼底滿是刺目的心傷:“我真得記不起來。”
室外突然開始零星落雨,雨滴打在窗戶上,雨花碎成一片。南寄秋頭一偏,有些後悔,丢掉所有事關盛清和的物件。
那個她僅僅有過數面之緣的男孩,在現下這個清冷的氛圍裏,她沒有辦法用詞描繪他那滿身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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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偃月是姜姜的生母。
不知道為什麽,紀式薇總覺得自己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并不震驚。
她甚至冷靜地問崔是安:“崔亭是你的親生兒子嗎?”
她眼底的光換了好幾個天地,最終被颠覆成冷寂漆黑:“你愛他嗎?身為他的父親,難道你不希望崔亭幸福嗎?”
也許她該歇斯底裏地質問崔亭;
也許她該在崔是安面前失态,因為他幾句話,覺得自己的這段感情不堪而又失敗……
可她現在只覺得心疼。
她看向崔是安的目光近乎貪婪,她在努力地從崔是安的身上尋找崔亭的影子。
尋找任何一絲一毫的,可能讓她身感溫暖的東西。
“崔亭愛姜姜。我知道。”她從來是別人越狠厲,自己越堅強。
“我不知道為什麽你不介意自己的現任妻子觊觎自己的兒子,可是我介意。我介意你身為崔亭的父親,卻不愛他。”
崔是安蹙起了眉,紀式薇站起身慢慢對他鞠躬:“姜姜是個有媽媽的孩子,我很高興。如果今天你告訴我,那是崔亭的女兒,才會影響我。謝謝你沒有撒那麽拙劣的謊。”
“也謝謝你把崔亭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雖然您對我不滿意,但是恐怕下次再見,我就已經是崔夫人了。”
“您忙沒關系,崔亭我來代替您愛他。”
她轉身揚長而去,不去想身後崔是安那張顏色精彩的臉。
很糟糕……他的父親,不會給他們祝福。
更糟糕的是,她剛出了餐廳的旋轉門,就看到立在露天噴泉旁滿臉憂色的男人。
好不容易堅強了那麽久,看到崔亭那張臉的那一秒,就要功虧一篑。
她把身上的包砸向他的肩:“你一大把年紀了,站在這裏像是要哭一樣,不覺得會丢自己的老臉嗎?”
崔亭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目光謹慎地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小七。”
她又抽回皮包再度砸向他:“今天叫我七爺都沒用。”
崔亭的目光多了她好久未見的淩厲,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她突然跳到他身上,咬他的耳朵,咬他的舌,咬他的唇,事後還問:“疼嗎?”
崔亭搖頭,還是默默地看着她,安靜而又溫和。
“不是問你我剛剛咬得疼不疼,我是問,四年前你跳下樓摔斷腿的時候,疼嗎?”
崔亭搖頭。
他一搖,紀式薇的眼淚突然就“啪”地砸下來落到他的風衣上。
“為什麽不進去,上次我被崔家人惦記,你不是臉一黑很拽地進去拖我出去嗎?”
她的淚流得太過洶湧,砸彎了崔亭堅硬的臂彎。
“便宜爹做習慣了是不是?”
她一問,崔亭的眉就擰成死結:“我對等等不——”
她截斷崔亭的解釋:“怕我聽了你爸爸的話,覺得你和喬偃月有什麽,就此不要你,所以站在噴泉旁吹風?”
崔亭不做聲,只是攏着她的手臂,緊了緊。
“知不知道我告別你爸爸那一臉嚴肅,出來又看到你站在噴泉旁一副被抛棄的怨夫模樣,心情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