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如不遇傾城色
第一天,他未醒。
第二天,他仍未醒。
第三天,他還是沒醒。
......
起初,鄢然盡心盡力地照顧他,包紮換藥,換藥包紮,也并未憂心忡忡的。她未曾受過傷,也未曾照顧過受傷之人。所以,她并不知道像他這樣傷得這樣重的人,需要幾日方能醒來。
或許,她心想,明日清晨自己一睜眼,他就已經醒來了。
可是好幾天過去了,他仍是未有絲毫醒來地跡象。她有些憂心,将頭埋在環繞的雙臂中,嗫嚅道,“你為何還不醒呢?你是不是再也不會醒來了?我們尚未相識,你卻要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去。”
鄢然并不知道他的生死與自己是否相識有甚麽重要的關系。仿佛,這樣的話語,就這樣順嘴從心底說出來了。仿佛,我還未認識你,而你卻先死去,這是多麽一件令人太息的遺憾事。
再次擡頭時,鄢然看見他的嘴唇有些幹裂,因着幾日滴水未沾的緣故。輕嘆一聲,便起身為他斟來一杯滿滿的茶。
左手端着這茶杯,她站在床榻邊愣了會兒,心中思索該如何将茶水喂給他喝。他如今這副形容,若是強行地硬灌下去,勢必全都會流出來。到時候将被褥都浸濕了,說不定還不能喂進去一口茶水。
鄢然心生一計,臉卻不禁有些緋紅。
略思索了片刻,将心一橫,她端穩了茶杯,擡腿一個跨步半坐在他的身上。深呼了一口氣,又含住大半口茶水,緩緩貼至他的唇上。二人的距離如此之近,彼此之間的呼吸尚可聞見。他散落的一绺細發搔着鄢然細白的脖頸,分外敏感,勾起一陣□□的感覺。
本欲一鼓作氣地将水喂進去,但終是難以忍受。猛地一下将頭擡起來,無奈只得将口中的茶水暫且咽進去。
第二次。
只含了小半口茶水,鄢然屏住呼吸,閉眼将唇貼至他的唇畔。試探性的,她伸出舌頭生澀的撬開了他的牙齒,一點一點緩緩地将水渡到他的口中。
方法奏效,鄢然心中暗喜。用袖子擦了擦他唇邊溢出的水,又含了一小口茶水,她緩緩地湊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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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貼在他的嘴唇。剎那之間,昏睡多日的他,竟在這樣的時刻,突然地睜開了多日緊阖的眼簾,神色冷峻地盯着鄢然。
驀地一驚,對着他幽深的眼眸,鄢然有些無措,強行将口中含着的半口茶水咽了進去,有些嗆着了。正慌忙順氣時,二人的位置不知何時已颠倒了過來。
“你...”那男子一個翻身将鄢然壓在身下。他一只手掙着床榻,另一只手緊緊扼住鄢然白皙的手腕,她白嫩的手腕顯出紅色的痕跡。
“我?”鄢然掙脫不得。
男子也不言語,只是神色驚詫地盯着鄢然,眼神清冷,像刀鋒上閃過的一抹寒光,又似下玄月灑在樹隙間的一道清輝。
鄢然不寒而栗。
良久,二人間靜默無聲,只聽得桌上的一對火燭“噗嗤--噗嗤”地燃燒。
處于身下的鄢然很是不自在,終忍不住率先打破了僵局。她清了清嗓子,對身上的那個人說道,“那什麽...你..你弄疼我了。”
仿佛置若未聞鄢然的抱怨,那男人盯着鄢然的臉,冰冷地問,“傾何,為什麽救我?”
呃...這個...鄢然實在不好意思說因為你長得挺好看,所以我就想把你救活這種話來。整理了一下思緒,她才開口,“因為...因為我...我覺得你肯定很有錢。”
那男子顯然也被這答案困惑倒了,臉上浮現一絲詫異的神色,依舊是冷冷地道,“什麽?”
鄢然煞有介事解釋,“那什麽...你很有錢吧,我救了你,你勢必會萬分感激我吧,那...那你肯定會重金回報你的救命恩人吧...就是這樣。可是...你...你能不能先讓我起來啊”想起了什麽,繼而又忿然補充道,“傾何?救了你的姑娘可不叫傾何。救了你的姑娘叫鄢然,我就叫鄢然,是我救了你。”
勞心勞力地好不容易救活長得這樣好看的一個男人,卻末了被認錯成別個姑娘,真是令人懊惱。
那男子疑惑更重,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一眼,起身淡然道,“在下恒衍,謝鄢姑娘救命之恩。方才聞鄢姑娘所言的回報,敢問姑娘可想過讓在下作何回報?”
鄢然趕緊坐了起來,理了理散亂的發髻,不禁想起話本子中千篇一律的情節:翩翩少年救了嬌柔少女,少女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可是,若是二者的身份互換了換,又該如何是好呢?
她愣了愣,無奈道,“那個...你就...你就給我十金珠...權當是我這幾日的藥費和辛勞費吧。”
恒衍正色道,“在下的命怕是沒這般輕賤。”
“額...”鄢然不知如何接下去。
沉默了會,恒衍又一臉嚴肅道,“姑娘可知在下是被仇家追殺?”
鄢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
恒衍續道,“在下的仇家手段異常辛辣,若是知曉在下為姑娘所救,怕是會對鄢姑娘不利”
聽到這裏,鄢然驚恐地擡頭望向恒衍,眼神中透着幾分幽怨。
“以此來看...”恒衍緩緩道,“為今之計,莫過于鄢姑娘随在下離開,到在下府中避避風頭,在下定當竭盡全力保護鄢姑娘。”
“這個...”鄢然有些躊躇地說出了心中的顧慮,“若将我帶到你府中,你夫人不會以為我是你新納的小妾麽?到時候搞得你們夫妻不和,互相猜忌,雞飛狗跳,多不好啊!”
恒衍嘴角略有些抽搐,仍是淡淡道,“在下..尚未結親。”
鄢然望了望恒衍俊美的臉和雖染了血跡但仍是很華美的衣裳,想着跟着這樣一位有錢又長得這樣好看的人,應是不會吃虧的。終于下定決心,收拾包袱,跟在恒衍身後走。
恒衍走在前面,面色凝重,心中有所謀。只是鄢然,仍是一無所知的,歡快地跟在他身後。只是歡快地過了頭,還未行幾步,鄢然的腳就樂極生悲不幸崴着了。
鄢然在後面“哎呦哎喲”地叫着,懇請恒衍稍微走慢些。恒衍停下匆匆腳步,回頭看了看鄢然,蹙了蹙眉,然後,攔腰将鄢然抱起,快步向前走。面色不驚,似一汪池水,毫無波瀾。
鄢然有些驚異,垂着頭忸怩了好久,才不好意思地開口,“那個,我,我自己也是能走的,你,你還是放我下來吧。”
恒衍低頭看了一眼她,淡然道,“鄢姑娘可是在意男女授受不親這樣的話。在下只是為姑娘行個方便,并未有輕薄姑娘的意思,還請姑娘将就些。”
“不,不是的。”鄢然有些詫異他為何會如此想。難道,自己看起來就像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麽?尴尬地解釋道,“并非你所想的那樣。只是,我今日吃得有些多。可能會有些重的,你重傷未愈,我是怕,怕你有些受不住的。”
恒衍聞言,輕笑了一聲,寬慰她道,“在下自幼習武,這點重量還是受的住的。”
夜間寒意更深,時不時拂來的一陣晚風,實在是砭肌侵骨。鄢然衣裳單薄,有些受不住,不好意思地往他懷裏鑽了鑽。果然就暖和了些,她羞澀地說,“你要是實在受不住時,你就同我說一聲。我,我不會嘲笑你的。”
恒衍未言,只是伸手将她摟得更緊了些。
若說萬事皆有命,那麽此番相随,鄢然的命格已是朝着預想的方向越駛越遠,終是難以挽回......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天,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