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請叫我大忽悠第二彈!

王複的确很生氣,他都快氣炸了!

一次次一回回,不知道那狗皮膏藥怎麽那麽能想,不管怎樣都能翻出花來!

是他錯了!

這一把年紀在塵世打滾,髒的污的爛的全見識過了,早決定遠離一切,不再沾手,為什麽偏偏忍不住那一點心憐,為什麽要安慰少年,說那一句‘還可以’的話!

世人多奸,何況商者,他怎麽就不長記性!

門外管家聽到聲音十分擔心:“老爺……”

“滾!”王山長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個點真是誰也不想見!

半晌,門外管家才顫抖着聲音道:“老奴……就在外面守着,您有吩咐言語一聲。”

管家也是兩鬓斑白,年紀不小,打年輕時就跟着王複,忠心不二,多年情份過來,亦仆亦友,最懂王複心思,最明白王複苦痛。老人家身體經不起折騰,內心常年郁結,與壽數不益,管家為了引出王複心火,可謂操碎了心,可惜不管怎麽樣都沒用。此次王複被崔俣手段氣的砸東西,管家雖擔心王複情況,卻也大懷安慰,真心感激崔俣。

心火已經發出來,只要王複扛住這一波,哪怕生點小病,以後都會平安康健。

所以當看到崔俣楊暄二人前來,老管家什麽也不說,上前就是深深一揖。

崔俣不好受一個白發蒼蒼老人家的禮,趕緊側身避開。

老管家呼吸有點亂,說不出話,擡起胳膊擦了擦眼睛,就退身讓開門,請崔俣楊暄上前。

門前着,但肯定沒闩起來,只要輕輕一用力,就會推開。

崔俣眸子微微睜大,驚訝的看着老管家,怎麽連通報都不用麽?

老管家微笑着看他,目光柔和慈愛,鼓勵的點點頭。

如果通報,主子肯定不會答應讓人進去。他陪主子一起去謝家的時候見過崔俣,光憑其清澈澄淨眼眸,他就知道這孩子本性不壞,哪怕事鬧的再大,哪怕主子氣再猛,他都下意識覺得,是這少年故意在使激将法什麽的。

遂他自作主張了一回。

只要對主子好,哪怕事後挨罵,他也認了。

崔俣只心念微轉,立刻就想清楚了個中原由,微笑着沖老管家點頭,低聲道:“您放心,晚輩會好生勸王山長的。”

老管家眼睛又紅了。

崔俣緩緩伸手,推開了面前的門。

……

“小人!奸佞!豎子敢爾!”

房間內王山長仍然在發脾氣,手一推袖子一揮,博古架上的器物遭了殃,嘩啦啦倒一地,叮兒咣當什麽響聲都有。

遍地‘殘骸’中,山長老爺子站在中間,眼睛瞪着,眉毛飛着,胡子翹着,手都快發抖了。

這真是……氣的不得了啊。

崔俣與楊暄對視一眼,又輕輕滑開。小老虎窩在楊暄懷裏,不知道是被王山長吓的還是這個懷抱本身比較可怕,大氣也不敢喘,僵着身子,琉璃似的漂亮大眼直直瞪着面前一切。

王山長又摔碎幾樣東西,喘着氣回身,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崔俣楊暄竟跑進來了,沒準還看着他摔東西發脾氣……又覺丢臉又怒從膽邊生,火氣更大,抖着手指着崔俣:“豎子……豎子!你竟還有臉來!”

崔俣臉色丁點未變,只左邊修眉微微挑起,眸底隐有墨色滑動:“與極為憎惡,一輩子都不想遇到,與其同呼吸一片空氣都覺惡心的小人碰上,很難受是不是?”

他聲音微低,語速慢的十分微妙,再加上刻意的眼神移動,重音變化,給人感覺冷漠又刻意,得意又挑釁……十分欠抽。

王山長果然更加氣憤,臉膛都氣紅了,沖過來抓住崔俣領口,目眦欲裂,聲音像從牙縫中迸出:“如此惡劣行徑,你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人在生氣潛力無窮,也很難控制手上力度,王山長年紀雖大,手勁卻不小,崔俣被他沖動一勒,幾乎喘不過氣。

楊暄眉梢立即豎起,伸手就要動,卻見崔俣負在背後的手輕輕擺了擺——不許他輕舉妄動。

再看崔俣,雖然呼吸有些緊張,卻不慌不亂,理智未失,王老頭雖然使了十成力,但明顯後力不繼,這會兒傷不着崔俣性命,接下來更不會……

楊暄嘴唇緊抿,抱着小老虎沒動。

如果不是害怕,小老虎早‘喵嗷’着求救了,讨厭蠻人,力氣太大了啊啊啊它的小腰!

崔俣調整呼吸,眼睛直直看着王山長:“看不慣?”

王複狠狠瞪着他,氣的都快說不出話了,連聲罵豎子豎子。

“可惜……只要是人,就離不了呢。”崔俣眸子微眯,“朝堂有奸黨,後宅有惡仆,市井有長舌,但凡是人,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小人,可能狡媚多奸,心黑手狠;可能面上一套內裏一套,綿裏藏針;可能流氓賴皮,髒心爛肺……只要活人,誰不遇上幾個渣?就算離群索居,山間結廬,不見世人,也可能被心眼多的猴群搶東西。王山長,您心裏其實一直都明白,不是麽?”

他聲音緩慢,目光沉黑,似有黑潮湧動,一層又一層,藏了不知道多少東西,看着王複時,好似很安靜,又好似多少暗裏情緒躍出水面,似芒芒細針,刺了王複滿身滿臉。

王複猛的一怔。

這人知道……什麽都知道。

視線瞬間不再鋒利,手上力道也驟然消失,王山長松開崔俣,退後兩步,目光躲避,神色頹然。

崔俣卻沒放過他,一個字一個字,仿佛力有千鈞:“您一直耿耿于懷,費延,李得風,靳子威,趙仲……”

每說一個名字,王複臉色就暗一層,不等崔俣話停,他已忍不住顫聲問:“你怎麽……知道?”

“對聰明人來說,這并不太難。”崔俣目光坦然。

沒有人是什麽都不在乎的,人這種物種本身就有各種欲望,生下來就有,然後在成長路上因不同方向的追求,做出取舍,舍棄一些,留下自己覺得最重要的一些。除非腦子生了病,否則不可能有哪個人真的什麽都不想要,情緒無波的。

王山長自然也有。

崔俣結合從範靈修那裏聽到的消息,民間趣事,再結合謝家留存的朝廷邸報,自家總結的各種大事記錄,已經很能看出點東西。

王山長愛書,對自己著的書,做的批注很滿意,甚至很驕傲,也驕傲自己帶出不少名滿天下的學生,在後兩點上,他非常有成就感。

可是偏偏,他最喜歡中意的學生,總是不得志。入得仕途,不是默默無聞,放到小處随波逐流,就是出頭的椽子先爛,不明原因的被排擠,打壓,喪命的有,郁郁消沉的有。

尤其五年前,王複最喜歡,幾乎視為關門弟子的一個學生,牽扯進一樁貪污案,因性子太過執拗,無人幫扶,或者有人故意羅織罪名拉他入局,下了獄,四年前,按律判斬首。

學生們一個一個都遇到類似的事,王複心中非常痛惜,也漸漸恨上了奸滑小人。他不涉政,不喜玩弄利益人心,學生們遇到事也沒求他幫忙,所以很多事他并不知道,等知道時,已經晚了。冰層一點點加厚,到最後這個學生時,他內心已然承受不住。

他年事已高,本身又不喜歡,遂沒有振臂一呼進朝闖蕩改變格局的心思,便心灰意冷,封閉自己,不再教書,不再育人,只自我沉浸書海,落個清靜。

可這些事,他都忘了嗎?沒有,所有這些,全部積于他心底胸間,只一點火星就會炸!

崔俣猜,這些原因他一個外人都能找出來,王山長身邊的家人朋友未必不知,可惜勸不了。于他而言,時間短任務重,下猛藥效果最好,現在看,果然成功了!

一個個名字壓暗了王複臉色,他退無可退,抹了把臉,目光涼涼的看着崔俣:“聰明人……呵呵。你這聰明人,與那些人一樣,奸滑狡詐,道貌岸然!打着關心旗號,做着傷害他人之事,言語高義,每每出言必為朝為民,實則借刀殺人,鏟階異己,柿子專撿軟的捏,誰沒靠山沒家世就欺負誰,不管此人是否才華橫溢,是否國之良才,正兢兢業業造福百姓!”

“什麽仁義道德,什麽高風亮節,言語提倡甚至帶頭表率的所有,不過是為維護臉面,保護自己利益不被侵害,做成更大的事達到更高目标,真正辦事之時,這些全然被忘于腦後,翻臉不認!”

“品行操守于你們是什麽!寒窗苦讀數載的書中學識,于你們又是什麽!你們的心肝呢!你們的良知呢!你們的父母祖宗黃泉底下看着你們呢!”

“為什麽自身才德不能換來成功!為什麽辛勤努力不能換來富貴!為什麽到哪裏都能遇到奸佞小人!為什麽晉身之路這麽麽這麽難!這天下,這世道到底是怎麽了!”

王山長高聲怒罵,聲聲泣血,除最初兩句是在罵崔俣,其餘之言,大都是透過他在罵別人。

老爺子心性純善,一輩子沉心做學問,行的正坐的端,沒做過半點虧心事,以高标準要求自己,要求身邊的人……可偏偏,他以真心待這個世間,世間卻并不溫柔待他。

老爺子很痛心。

看着這樣痛心的老爺子,崔俣也心弦顫動,胸中悲憫。

他微微阖了阖眸,才開口緩聲說話:“老爺子,書中學識沒有錯,您教學生的東西,也沒有錯,錯的是人。”

王山長搖搖欲墜的身體猛的一顫。

崔俣看着窗外天際,目光安靜:“如同一把刀,拿在屠夫手裏,是殺豬賣肉的工具;拿在歹人手裏,是收割性命的兇器;拿在俠士手裏,卻是保護弱小的寶刀。你不能因為刀上有血,就随意恨刀子,也不能因為學生們遇險,就畏于書本,不敢再收徒授業。”

“知識是死的,人是活的,怎麽理解,怎麽用,都因人之本性,與你無關。”崔俣目光移轉,看着王複,黑白分明,清澈澄淨,聲音柔柔的,很輕,“世間有陰便有陽,有明自有暗,有小人,也有聖者。若只看到不好的一面,放棄好的一面,豈非不公平?這些年,你只看到奸狡小人,有多久,沒注意風采斐然的有識之士了?”

王複終于身體放松,跌坐到椅子上,眸底裏透出驚疑。是啊,他有多久……沒關注好人了?明明真正的有才有德之人并不少。他這些年,都做什麽了?

房間一時寂靜無聲,只有窗外微風拂過樹枝的聲音,沙沙作響。

小老虎見老頭坐下了,氣氛沒那麽緊繃,撅着屁股想跳下來,被楊暄緊緊按住。

良久,崔俣說話了。

“借您名義賣的那些書,晚輩都挑選過,晚輩雖才能有限,卻可小做保證,那些書并不會太堕您老威名。”

他整理儀表,端容肅手,走到王複面前,深深鞠躬:“對不起。晚輩知您傷痛,卻狠心戳之,令您傷心難過,實在不敬,但晚輩不悔。”

他直起腰,定定看着王複,目光灼灼,似有群星閃耀,泛出天際花火:“哪怕得您恨,得您怒,得您報複,晚輩仍要做!您德高望重,胸懷若谷,博古通今,滿腹珠玑,納才從不看家世,只觀人品德行,您這樣的長者,縱觀大安朝,只您一個!您避世離群,是得了清淨,卻是整個大安朝的損失!為了這天下世道,江山社稷,為了全天下的讀書人,晚輩哪怕身背罵名,也不惜一試!”

王複身體一顫,看向崔俣的眼底,滿滿都是可置信:“你是……為了我?你希望我再出山教人?”

崔俣神色堅毅:“世間再無長者比您更适此道!”

兩行濁淚流出,王複以手遮目:“你……這孩子……”

“我知您心有不甘,不願,晚輩其實也不願看到這些,世人誰不願蒼天清明,社稷穩固,海宴河清?”崔俣眉目低垂,長長睫羽在眼下留下陰影,聲音很輕,“可是不可能,總會有蛀蟲在這處那處出現。”

“事有不可知者,有不可不知者,有不可忘者,有不可不忘者。這天下,總需得有這麽一種人,帶着良知,帶着操守,帶着哪怕被萬人痛罵,名譽盡失亦不悔的覺悟,行潛計,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鏟盡天下奸惡。晚輩……想做這其中一員,您相信晚輩麽?”

崔俣擡頭,目光切切的看着王複,內裏似有孺慕,似有羞澀。

王複心中一震。枉他自認聰明半生,竟沒看出這孩子竟心懷山河,志向如此遠大!定計激自己,這孩子不定心裏多難受,自己卻……卻……那樣辱而罵之。

當是時,楊暄眼疾手快的放開小老虎。

小老虎瞪着老頭研究老半天了,覺得十分新奇,一得自由,主人都不顧粘了,跑近仔細看老頭,還試探的蹭了蹭老頭的腿,“喵嗷”的叫了兩聲,含糖度五顆星。

王複感受到小腿軟軟溫度,低頭一看,正撞上小老虎琉璃似的,天真無邪的眼睛。

他心內一軟,愧意滿滿看向崔俣:“你……”

崔俣暗贊小老虎幹的好,并不等王複話說出口,直接阻了,神色鄭重:“晚輩志已立,然說不如做,您切莫馬上回答,只管冷眼看着。”

王複看着崔俣,目光複雜,指尖微抖,幾欲老淚縱橫。

末了,他随手抱起小老虎,長長一嘆:“你們這些孩子,哪裏知道朝堂奸人的險惡之處。”

“說他們奸,他們并非每件事都算計,從不為民着想,只要不動他們的利益,他們大抵懶的看你一眼,若是你看不慣,哪怕試着伸伸手探探,他們也會置你于死地。”王複聲音蒼老,給崔俣講述了一段往事。

這段往事裏,主人公是當朝吏部尚書,莊郦。

兩人年紀有差,卻不耽誤交為友人,某個時間段,王複曾與莊郦十分交好,二人攜手赴清談會,每每大獲全勝,如今外界還留有‘王莊’美名,各種話本子說書段子很多。

王複對莊郦德行人品非常認可,以為是與他相類之人,就算莊郦走上仕途,理念不合,王複仍然欣賞他。就算莊郦勢頭越來越好,不良傳言流出,他仍然堅信,莊郦就是莊郦,不會變。

可事實如此打臉。

他的弟子們出事,很多都有莊郦手筆,莊郦知道那是他弟子。暗裏下手害他弟子,偶得機會見面時,莊郦仿若無事,還能與他相笑而談,氣氛融融,可恨他不知實情,還以為好友是好友。哪怕後來有些微證據,他還是不願意相信,直到五年前心愛弟子出事,有信任之人送來證據。

大驚之下,收集消息,他知道莊郦不只做了這些,面厚心黑,笑裏藏刀,口蜜腹劍,排除異己,這人不知道做了多少惡心事!偏偏能力很強,聖上倚重,百官拉攏,官位越來越高,手段越來越精……

王複恨奸佞,也恨自己,優柔寡斷,看不清事實!

崔俣不知道這一茬,聽過之後更理解王複心情,某些人段位很高啊。

只是……

崔俣下意識撫上漏跳兩拍的左胸,眸底訝異。他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聽到從人嘴裏說出莊郦這個名字,為什麽聽到的一瞬間,反應不對?

楊暄仿佛察覺到了什麽,輕輕捏了捏崔俣的手。

崔俣目光微動,回頭沖他微微笑了下,示意沒事。

……

時間一點一點流淌。

王複被崔俣先硬後軟一氣一哄,再加上少年孺慕真誠直率的拍馬屁表志向,心扉慢慢打開。罵一頓出過氣,聊過往事交過心,王複情緒早已平靜下來。

再有崔俣高超的聊天技巧,小老虎見縫插針的賣萌治愈,最後王複俨然與崔俣成為忘年交,聊的十分投機。

崔俣也跟着放松下來,言語間還敢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待氣氛融融,崔俣開始收攏前事殘局。

“讓您不愉的賣書計,雖是範靈修做下,卻是晚輩出主意,一力促成,您老心寬,要罰罰晚輩一人,可別與他計較。”

王複哼了一聲:“一個商家崽子,老夫與他計較什麽!”

“要不說您寬宏大量呢。”崔俣眨眨眼,小小拍了拍馬屁。

“你小子少跟老夫貧,”王複眼睛一斜,胡子翹起來,又哼一聲,“這回算計老夫,掙了不少銀子吧!”

“不這樣哪能氣得着您……”崔俣似乎察覺話頭不對,輕咳兩聲止了後面的話,嚴肅表情,拱手施禮,“這樣非常不對,稍後晚輩就讓範靈修把賺的銀子全部拿來,孝敬給您老!”

王複冷嗤一聲:“老夫差你們那點尺布寸紗!”摸了摸小老虎軟軟暖暖的毛,他扭頭,“自己留着吧!”

“還有老管家……”崔俣伸手指指門外,“他老人家也是擔心您,才沒通報讓晚輩等進來的。”

王複瞪眼:“就你人好!”半晌,他才慢悠悠發話,“算了,有你求情,他也一把年紀了,害老夫丢臉,杖責就不必了,扣兩個月月銀吧。”

“還有……”

“還有什麽!”王複直接憤怒了,指着崔俣鼻子,“不準再幫別人講情了!”

“晚輩只是想說——”崔俣側首微笑,捏了捏小老虎嫩爪,聲音如清泉過耳,“前番種種,您并未做錯任何事,萬勿如此自苦。”

‘轟’的一聲,腦海心間似有火樹銀花炸開,王複差點又老淚縱橫。

良久苦痛無人知無人懂,哪怕察覺來勸,也都隔着一層,今時今時,他方才明白,其實他等的,不過是這一句話。

眼前模糊,少年身影也跟着有些朦胧,可輝輝如珠,皎皎如月的氣質風華,半點不減。

這孩子……是好孩子啊。

“而且——這世道,總會變的。”崔俣輕輕說完,似乎故意,又似乎不經意,看了看楊暄,目光灼灼似火。

楊暄心有所感,在意識還未反應過來時,已重重點頭。

半晌,王複才以手掩面,唇角高高揚起,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總之,神情不再有半分苦澀,聲音充滿希望:“是啊……這世道,總會變的。”

作者有話要說: 王山長(撫老虎毛嘆悔):此番任性,真是對不住這孩子。

太子(流口水):論忽悠人,孤只服媳婦!

小老虎(拍爪):喵嗷——粑粑今天兩米八!氣場妥妥噠!比心!

俣美人(叉手淡定):感謝厚黑學。其實我還有某更深層的目的,來不及這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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