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仙駕到(二)

我道是誰,原是那不請自來的桃樹精——桃夭。可惜她美則美矣,卻不是當初我找來七七四十九靈花之一。

我對于白吃白住的人沒什麽好感,她長得再美也沒用……嗯,美似天仙也沒用,反正我也親不到。

本應滿目金黃的天,瞬間落英缤紛,白豫驚奇還有她人也願來我這荒山野嶺,站起身想一看究竟。

“她來何事?”

我正如沐春風,白豫問我,我閉目想了一下:我當初建的庭院有三個屋,一個我住,一個慕容鋆住,一處書房……庭院是絕對不讓出去的,那剩下的……真是不該走的走了,該走的沒走。

“她應該是來跟你搶地皮的,你要知道,我名望峰的地皮很貴的……”

話未說完,白豫一陣風迎上前去,一言不合,兩人各自出手,打得是粉白交錯,漫天絢爛。

我忍不住提醒:“動靜小點。”青冥峰的外客,都是麻煩家夥。

白豫眨眼讓開道來,我正端着茶坐下準備隔岸觀火,一擡眼發現花瓣已缤紛而至。

“桃、桃夭,我……”

“噓~”

桃夭伸出手來,一抹蔻丹封住我的唇,嫣然一笑,“美麽?”

她發上流蘇搖曳,與眼眸熠熠生輝,然而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我還沒做好準備,不敢直視,只盯着她白淨細長的脖子。

“美……”

等等!我怎麽說出來了!丢人!

“之于子歸~宜室宜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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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你離我遠點!

“……當真沒我的地方麽?”

“有有有,白豫剩下那半個山頭都給你住。”

我最終還是屈服了,小雞啄米一般點頭。桃夭笑出酒窩,彎下腰來。

“還有呢?”

“還有什麽?”我茫然。

“哪最美?”

啊啊啊!這種問題,這是逼死我的節奏!

我回頭打量桃夭,視線順着她的脖子往下……不小心咽了下口水。

我擡頭望天道:“眼睛啊,又大又有神……小嘴啊,玲珑又嬌嫩……你是黑夜的皎皎明月,錯了錯了,你是秋天的十裏春風……哎呦!”

誰踩我?!

白豫顯然十分不滿我拿當初誇她的話誇桃夭,狠狠踩我一腳。我忍着痛瞪白豫,白豫立即雙目大睜,赤瞳炯炯有神。

桃夭饒有趣味的看着我敗下陣來,開口道:“你雖然人形天衣無縫,眼睛卻是妖氣沖天,你瞳色如墨,就教白豫赤瞳改墨瞳,卻不知我這樣才是最标準。” 桃夭說着湊近來,我看她眼睛,四分黑,六分褐,倒是和慕容鋆的很像。

“臭美什麽。”白豫硬生生從我倆中間穿過,徑直進屋去了。

我回過神來,疏遠了些和桃夭的距離,對她行禮道:“受教了,閣下還有什麽事嗎?”

桃夭未語臉先紅,上前一步縮回距離,開始挽袖子。

如此主動我可消受不起,正要推開她,匆忙一瞥卻驚了:桃夭袖子下是一雙柔嫩白淨的人手,再往上看,從腕處開始觸目驚心——本是胳膊的地方竟是幹癟的樹枝,這樹枝盡頭只到肘處,往上又是白淨白嫩的大胳膊。

“你既然受教了,不如也教我一教,這是什麽病?”

我哪兒會看病,急忙進屋叫白豫,但見白豫漫不經心地往我身後看了一眼,悠然坐下倒茶。桃夭随着我進來坐下,我見她口渴,正要給她遞一空盞,誰知半路被白豫一收。

白豫眼也不擡,只對着品茗杯道:“你中了詛咒,離我們遠點。”

桃夭拿過我桌上那杯新沏好的茶一飲而盡,嫣然一笑:“既然是詛咒,那你可有解法?”

“桃木辟邪,怎麽會中詛咒?”我小聲問白豫。

“假桃樹。”白豫答。

“咦?”

我疑惑的看着桃夭,桃夭似乎猜到白豫說了啥,将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落,“你在跟她瞎說什麽?”

白豫義正言辭:“懷疑你又怎樣!來歷不明,你來了也沒見誰有桃花運。”

“你懷疑我真身?那就再試試!”

桃夭忽然出手,白豫的杯子碎了一地,水也撒了一地,兩人不約而同拍桌而起,頓時翻天覆地。桃夭擡手之餘,我将她手腕看了清楚,桃夭昨天與逍遙劍莊的人交手我有所耳聞,應該是逍遙劍莊有人手黑。

“噼啪!”慕容鋆送我的一套茶盞已變成一地碎片!

我從地上撿起筆沾墨欲寫張方子,還沒寫完就被吹跑了,見兩人又偷偷打起來,我氣沉丹田:“給!我!住!手!”

兩人匆忙打住,我将方子撿起來遞給白豫,繃着臉道:“西山那邊有座廟,你将這個交給方丈,方丈就會給你解藥。”

“讓她自己去。”白豫不接。

“她此刻輕易亂動不得,你回來晚她可就沒命了。”我将樹葉硬塞進白豫手裏。

我此話一出,桃夭氣得通紅的臉瞬間煞白,白豫默默看了她一眼,化作一陣風出去了。

“樂正洺妄……你是不是騙我?”

目送白豫遠去,我回身打量桃夭的神色,見她雙目失神,連尋了個椅子坐下都險些坐空,有些于心不忍。我如今诳人都臉不紅心不跳,只是想把白豫趕走,從此過我逍遙的小日子,哪想到桃夭這麽不禁戲弄。

“咳,死不了,當然是逗你的。”

“你……”

“只許你調戲我,不許我調戲你啊?”

桃夭松開緊咬的下唇,回過神來要發火,我讪笑着退後,忙解釋道:“你只是中了逝水符。”

“逝、水、符?”

桃夭重複一遍,見我偷偷後退,頓時滿面疑惑:“你躲什麽?”

當然是躲你的□□術!我撿起一個滾遠的椅子擺正遠遠坐下,解釋道:“此事也算嚴重,這逝水符裏有些別的東西,都能傷你,旁人更不必說。”逝水符在吸着桃夭的水分,她有幾分神力,手臂幹掉斷了也能再長,但若凡人中了,輕則自斷殘肢,重則衰竭致死。

桃夭似是想起了什麽,輕輕“嗯”了一聲。

“可是閣下已傷了什麽人?”

桃夭望着屋外西沉的太陽,眉頭微蹙,餘輝将她的睫毛拉長,遮去眼睛裏的光,她搖頭:“沒事。”

她說沒事,可她的樣子分明有事!我感到我的八卦之心正蠢蠢欲動……

“啪!”桃夭一掌拍下,把我桌上破碎的茶盞徹底拍個粉碎,“我說沒事就沒事!不關你事!……你有着閑心,多看着點你的慕容鋆。”

慕容鋆多大了,我又不是老媽子……我面帶憂愁的将桌面那些粉碎掃開,對桃夭強顏歡笑道:“閣下昨天保護阿鋆,我不知怎麽謝呢。”

“謝?呵呵……”桃夭玉指蹁跹,變出一朵桃花在手上把玩,懶懶道:“你這個妖,假的很~”

“閣下何出此言?難道閣下就問心無愧,坦誠相待?”

“我想你有些誤會。盡管我傷成這樣,也護了慕容鋆周全,她感我恩,才叫我來此尋救治,來此是你家閣主的命令……”桃夭緊握手中桃花,最後一句兇巴巴才是重點:“你再色眼迷迷,我挖了它。”

喂!剛才巴結我的樣子呢?!翻臉無情!

“有意見?”

“沒……”

喂!老鄉見老鄉,不是應該兩眼淚汪汪,為啥我的畫風這麽詭異?

我看着地上消散的花枝花瓣,想到一會自己還要收拾,無奈幾乎都寫在了臉上,我道:“我與閣下同出一界,閣下能不能對我客氣點?”

“這麽快就拉關系……桃夭似乎聽到了笑話,嫣然一笑,“我是神,你是什麽東西?”

這是這是自然,我是個什麽東西,不用她說我也清楚明白,從不敢越界半分。

“說到身份,之前青冥閣七七四十九靈物,竟沒一只鳥次山飛鳥。”桃夭打量我神色,開始試探,“……你不會是怕被人識破吧。”

姑娘,太聰明可不好。

我合上折扇不語,桃夭有些不安,欲起身離去,不料我一陣風在屋外将她攔住,吓了一跳。

“有事啊?”

“嗯。”

“不是急事我先走……”

“且慢!”

“姐姐,我打不過你,即便你是……我不會說出去的!”

唉,看來我的氣場很強嘛,但凡有眼力見的就知道我不好惹。

不過我是真有事囑咐她:“我去查查那毒物來源,勞煩你明日跟阿鋆交代……”

桃夭松了一口氣,連忙擺手拒絕,一臉不耐道:“我不去,今天有個女子整日纏着慕容鋆,煩得要死。”

“可是鳥次山六公主?”

“你怎麽知道?”

我忽然想起方才的夢,聽說這位六公主通身碧翠,卻有三彩鳳尾,飛翔時彩尾交相輝映,絢麗至極……莫非這位鎏翠,就是當年阿鋆跌下高臺時,救她的那只青鸾?

若真是,那倒是有緣,我還要提點慕容鋆一聲。

我轉身欲走,被桃夭拉住,她道:“你最好別過去。”

我疑惑,桃夭不敢看我,更猶猶豫豫起來,半晌才吐露:“六公主……跟慕容鋆撒嬌呢。”

我寒冰折扇一展,冷笑:這有什麽,這場面我更要過去會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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