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解惑篇

阿京,阿京,醒醒,醒醒——

誰在喊我?我抱着金色頭發的洋娃娃,疑惑地看了眼天空。

四周的磚牆上爬着綠油油的藤蔓,地上搭着木架,上面放着的塑料花盆裏種着花。

白色的鈴蘭,藍色的風信子,黃色的小茉莉……

門鈴又響了,我撇撇嘴,不再去管那些莫名其妙的聲音,看了眼不幹淨的洋娃娃,扔到一邊,跑去開門。

又是一個男人,是一個長的很普通的男人,穿着還算得體,目測應該是中上階級,我看着男人的瞳孔裏,倒映着五歲的我。

我咧嘴笑,甜甜地開口——叔叔是來找媽媽的嗎?

男人有些尴尬,點點頭。

我錯開身朝他調皮的微笑,說,叔叔,媽媽等你很久了哦。

真的,很久了哦。

站在窗邊,我撿起滿是灰塵的洋娃娃抱在懷裏,耳邊響起嗯嗯啊啊的熟悉呻.吟聲。

真是的,不知道家裏還有個小孩子嗎?

站起身,我透過窗戶看着裏面,他們簡直急不可耐,還沒上床就靠在牆壁上做了起來。

媽媽被男人抱起,雙腿主動纏着男人的腰上,背靠着牆壁,男人拖着她的身體,白花花的屁.股一下一下地聳.動。

進入,抽.出。

男人一邊做還一遍一遍重複的問——寶貝,爽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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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動作,媽媽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淫.亂,充滿着勾.引,誘惑,和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愛意。

明天的零花錢又會多了。我摸了摸洋娃娃的金色頭發,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

媽媽一定看到我了,這些男人真是讨厭。

每一天,我都要開無數次門,迎來一個個或熟悉或陌生的人。

鄰居總是用異樣的眼神看我,我不在乎,偶爾還回一個甜甜微笑。

他們總說,作孽啊……

簡直讨厭,不明白就不要亂說好不好,惡心。

漸漸,九年過去,來這裏的男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從一開始的尴尬到自如,從自如到善意,從善意到古怪,最後全部化作看媽媽一樣的目光看我。

——那種,野獸.欲.望般的目光。

真是……讨厭的目光。

好想,幹點壞事,譬如……殺了他們。

不行,這樣媽媽會有麻煩的。

直到一個男人把我推倒在地上,花架滾倒,耳邊響起花盆滾落的聲音。

媽媽在一旁看着,然後瘋狂地笑,拿出一款女士香煙,叼在嘴裏抽着,她抽煙的樣子真是好看極了,煙霧缭繞,浮現出她妖嬈美麗的面容。

她的左臉頰上有一個漂亮的酒窩,和我一樣。

男人撕碎了我的衣服,左手把我的雙手固定,右手從裙擺下面摸上大腿,然後探進內褲。

我惡心地想吐,沒有掙紮,就這樣看着媽媽。

內褲被扯開了,男人的手摸到了那裏,伸出一根手指,動作不溫柔,很粗魯。

我張開嘴,咬住了舌頭,突然,大門被推開,一群黑衣人魚貫而入,一個俊秀沉穩的領頭男人一腳推開那個壓在我身上的男人。

我縮回我的舌頭,冷冷地看着所有。

那個男人将西裝脫下,蓋在我的身體上,然後冷冷地看着媽媽——你就這樣對我們的女兒?

媽媽只是笑,吸了一口手中的煙,看不清她的神色。

後來怎麽了?那個想強.奸我的男人死了,我的母親也死了,死在那個救我的男人槍下。

我冷冷看着,不言不語。

那個自稱是我父親的人把我帶回本家,或許是源于愧疚,對我百般寵愛。

我看着他笑,或乖巧或俏皮,他就對我越內疚,于是就對我越好。

可是我,依舊好恨啊。

怎麽辦?

——殺了他,殺了他。

對,殺了他。

對——毀了他。

後來四年裏,換了學校,陸陸續續地認識了很多人。

曾經的記憶,被我刻在記憶支柱上,一筆一劃,一撇一捺,鮮紅冷漠。

雲長風,唯一一個讓我怦然心動的男生。

第一次見面是在車站邊,我覺得這個少年給人的感覺很好,沒有那種惡心的感覺。

心裏很古怪,還有點郁悶,轉變為煩躁。

下午去看賽車,真巧,又遇見了。

最後為什麽要殺他呢?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那天就莫名其妙從床底拿出那把放了四年的槍,然後一切都理所當然又脫軌般的進行。

總覺得,他屬于我,既然生不屬于我,那便死而屬于我。

或者是,利用戚家和雲家來毀滅王家?

如我所願,戚雲兩家的怒火由我涉及整個王家,王家迅速走下衰敗之路。

啊,我的全名,王阿京,不是跟王家姓,只是跟我的媽媽姓。

誰叫他們都姓王呢?

最後被那個該死的攝影師救了,沒有死成,真是可惜。

再後來,戚留白找到我,真是變化極大,在他的眼裏,再也看不到對雲長風的任何情意。

他冷靜強大,殘忍冷漠。

但我知道,他的感情絕不同表現出來的一樣,但與我又沒什麽關系。

郊外林安墓園,我在媽媽的墓碑前放下一束康奶昔,彎腰親吻母親的照片。

照片上的母親笑的很好看,露出左臉頰漂亮的酒窩。

很多東西一生都無法忘記。

譬如小時候高高蕩起又落下的秋千。

譬如每一次媽媽靠出賣身體而得到的錢給我買的糖葫蘆。

譬如在那個男人要強.奸我時,母親藏在身後的匕首。

譬如黑衣人闖進家裏時,母親神色微微一松的表情。

譬如那個自稱我父親的人開槍的時候,母親望來那深深的一眼。

她只是為我設了一個走出所有痛苦悲哀的局,以自己為終結。

只是不巧的是,我什麽都懂,什麽都知道。

我知道,母親曾經是一個知名大學的校花,初入社會,驕傲如公主,遇見一個俊秀多金又溫柔的男人。

她迅速墜入愛河,卻沒想到男人只是玩玩,一夜風流後再無蹤跡。

母親未婚先孕,飽受侮辱,被父母趕出家門,靠男人留下的錢生下我。

為了養我,她識人不清,淪落風塵。

又是一個狗血的故事呵。

我微笑,心中沒有傷痛,只是覺得可悲亦可笑。

——

我還記得小時候的時候,媽媽剛和一個男人做完,疲憊地躺在床上抽煙。

她抽煙的樣子很好看,無法形容,很有韻味。

她看着我,數了數手中的錢,懶懶地勾起一個笑容,露出左臉頰深深的酒窩。

她說,阿京,什麽都可以交易,只要有利益所得。

那個時候,我卻在想,媽媽的酒窩裏真的可以裝酒嗎?

來自光城裏的1900(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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