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道卷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看不到光明。
半個月後,美國。紐約。
“我想你最好把這顆子彈取出來。”金發碧眼的醫生擁有一張英俊迷人的臉,是一種光風霁月的溫潤,他把筆別再醫師袍的左口袋上,嚴肅地看着病床上正在玩養成攻略游戲的青年,目露無奈。
這是一間單人高級病房,旁邊的落地窗很寬敞,對面正好對過去是一片漫延的紅楓林地,風景很好。
“啊咧——”
青年突然發出一聲悲鳴,甩出鼠标,生無可戀地将自己摔進病床上,拿枕頭蓋住臉:“怎麽又玩出了be結局?你不是說這一款游戲百分之九十都是he嗎?怎麽我玩了十一次,十次都玩出了be?”
電腦屏幕上粉色的可愛精靈翅膀變成了黑色,上面的框框上寫着‘恭喜玩家,達成死蝶戀花成就,撒花。’
聽着青年抱怨的聲音,醫生嘗試着安慰他:“不是還有一次不是嗎?”
“哦——”青年輕聲應了一聲,然後悶悶的聲音從白色枕頭下傳來,“那一次我把主角養死了。”
“……”醫生嘴角抽搐,然後才發現他又被青年的話給帶歪了:
“安,我們繼續原來的話題,那顆子彈留在你的手臂裏,無疑會給你帶來疼痛……”
醫生的長篇大論弄得雲長風頭都快變大了,暴躁地把枕頭扔過去:“路亞你有完沒完!你再說都要成醫院裏那些老頭子了!”
醫生眼疾手快,接住扔過來的枕頭,欲要開口安撫眼前這個陰晴不變的主,那想到對方先是開口了。
“我是絕對不會做手術的。”
“你到底……”
“你當我傻嗎?如果做手術取出這顆子彈,以後我的右手絕對會行動不便,我寧願痛死也不會做手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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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路亞看着病床上的青年,聽到對方決絕的聲音,心軟了一下,面部表情也柔和了幾分,想要安慰雲長風。
雲長風見此,突然起身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帶,兩人雙雙跌入寬大的病床上,柔軟的大床輕微搖晃,路亞壓在對方身上,聽到對方清亮的聲音——
“如果愧疚的話,和我做吧。”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醫師袍已經被解開,雲長風的手從針織毛衣下擺探進去,撫上腹部的肌肉,手指輕輕在肚臍上打轉。
路亞伸手握住雲長風的手:“滾。”
雲長風聽到這個字,眨眨眼,猛地推開路亞然後用腳狠狠踹了一下他:“你他媽找死是不是!”
路亞用左手擋住雲長風的腿,手臂處傳來疼痛,但他卻沒還手,只是迅速起身理好毛衣,穿好醫師袍。
路亞看着雲長風毫不在意自己身體的受損情況,平複着想殺人的沖動,心中默念三遍我是醫生我不和病人計較才保持住淡定:“我先走了,等會兒會有護士來給你換藥。”
“那個被我上過的護士?”
“……另一個。”
“是處女嗎?”雲長風話還沒說完,路亞就回身拿起口袋上的筆扔了過來,見對方伸手若無其事的接過,留下一句就轉身立刻:“你就這麽喜歡玩制服誘.惑?還是只要是個洞你都毫無顧忌?”
路亞半靠在病房外的牆壁上,揉揉眉心,他側過臉看着房門,神色不明。
他仍然記得半個月前他準備回一趟本家,突然接到院長的電話,說有一場緊急手術需要他主刀。
他永遠無法忘記當他飙車趕到手術室的那一幕。
手術臺上的人BurBerry襯衫被染成一種濃稠的紅,可怖森然,那張俊美的臉蒼白無血色,看着他帶着孩子氣的無奈,用輕松又調侃的語氣,“你就是這次的主刀醫生嗎?記得取子彈的時候不要取我右手上的那顆子彈哦……”
然後,徹底暈死過去。
——右胳膊新型子彈穿孔一處,近乎貫穿,簡易止血。
——胸口穿孔一處,未做處理,肺葉輕微受損,失血過多。
——背部穿孔兩處,分別在脊骨第三節 偏左和肩胛骨處,未止血。
——大腿穿孔一處,腿部貫穿,有過簡易止血。
——小腿處一道猙獰的刀傷,簡易包紮。
即使穿着防彈衣,也受了這樣的傷?
從他走進手術室那一刻開始,手術整整持續了十二個小時三十七分四秒,才将雲長風從死亡線挽救回來。
半個月的時間,兩人建立了良好的友誼。
他不由得想起了半個月前有關人魚之心的宴會。
路亞再次揉了揉眉,他已經脫離了本家,這些事都和他無關了,雲長風是他的好友兼病人,也只是他的好友兼病人。
即使這個友人兼病人極具……危險性。
雲長風看着眼前的護士對他橫眉冷對,不由得眨了眨眼,他有做錯什麽嗎?不就是把另一個護士打暈,然後做了點手腳使看起來像被他上了嗎?
護士給他換藥的過程中被各種調戲,然後就敢怒不敢言地離開了。
雲長風看着她的離開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他果然還是更喜歡上一個美女護士,腿長腰細棕發褐眼,五官歐式立體,以為被他上了,也沒怎麽在意,權當一次沒有享受到的419。
右胳膊的傷口處又傳來刺痛,仿佛針紮,雲長風面無表情地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大片大片的紅楓林,如火如荼,天空都被染成薄紅色。
半個月都是待在病房裏,窗外的紅楓林是他唯一作伴的風景。
他在紐約有一座小型別墅,唔,或許他可以出院了。
第二天,有人捧了一大束鮮豔欲滴的玫瑰花走近病房,弧度極致優美的唇帶着淡淡的笑,天藍色的眼睛接近天空的透明顏色,莫名的溫柔和憂郁哀傷,完美至極的五官,中性之美,帥氣又美麗。
他微微彎腰把玫瑰花放在枕邊,近了才發現他的脖子上挂着近乎透明的線,緩緩延伸進淺藍色Givenchy長毛衣裏。
雲長風感到右臂又開始隐隐疼了起來,站起身單手拿起大束的玫瑰花,手指在鮮嫩的玫瑰花瓣上面撫摸而過:“什麽意思?”
九十九朵。
九十九種種類的紅玫瑰。
從外往裏分別是大馬士革玫瑰,塔曼洛玫瑰,格拉斯山玫瑰,法國南部玫瑰花……最中間是保加利亞玫瑰花,透明的露珠映出紅色的顏色,如鮮血滴落。
空氣中混合着強烈的玫瑰花香,暧昧,缱绻,悱恻,靡麗,混亂。
卻又異樣的純淨。
“其實我很喜歡你。”
源承光後退一步,天藍色的眼看着他,那雙眼看着你,仿佛盛在湖水之中,優雅又疏離、幹淨又孤僻、冷漠又溫情。
雲長風輕笑着抽.出中間那支保加利亞玫瑰,薄唇輕輕地印了一個吻上去。
白皙的手指,嫩綠的根莖,鮮紅的玫瑰,淡色的薄唇,無聲的誘.惑。
“你的喜歡就是兩顆子彈?”
他的右胳膊和大腿的傷,一個近乎貫穿,一個被穿透,這樣殘忍的手法,可都是拜眼前這個看似溫暖的人所賜吶。
“……啊?抱歉。”源承光低頭,微微歉意——
“你不也……”
他的聲音是雲長風聽過的聲音中最有特色的也是最動人的,有一種溫暖又迷離的沙礫感。
源承光沒說下去,右手放在腹部上,飛機上,雲長風給了他狠狠的一刀。
“你不最後還給我了嗎?”雲長風笑的很溫和,側着身子緩緩将保加利亞玫瑰插.在花瓶裏,眉眼間帶着一種天真,純粹又冷漠。
源承光這個人,他的氣質,動作,微笑,眼睛——都給人一種溫柔又憂傷的感覺,純淨,孤僻,獨立,似近似遠——這是一個矛盾體,看起來令人好感頓生的矛盾體。
但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