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傅辰經過西十二所的時候,目光停留片刻。

門口出現幾個孔武有力的太監,他們拖着一個人從門口出來。太監并非後世影視那般,都是柔弱纖細的, 他們除了比正常男人少了部件外, 其餘都是一樣的,所以有些甚至人高馬大, 這些太監一般在需要武力和守衛的地方當值。

他們拖着的人是小央,她的褲腿和地面摩擦, 上面磨破了好些破洞,皮肉綻開,卻好似無知覺。臉很蒼白, 白如鬼, 脖子上帶有很深的淤痕,地面還有她手腕上滴落的血水,宛若在雪地裏盛開的紅梅。如果不是還睜着眼, 看上去就像沒了生氣的娃娃。她沒讓自己丢了命,因為不敢,也不能。

梅姑姑從裏面追了出來,急匆匆收拾了一些銀兩遞上去,“幾位大爺,請你們不要拖着,可否擡着她,稍微輕一些?”

她已經盡力在保全手底下的小宮女了,可是小央得了癫病的事情還是被總司姑姑知道了,小央就要被遣到冷宮中自生自滅。

宮裏的奴才,最不能做的事有兩件,一是生病,二是逃跑。

收了錢就要辦事,宮裏的規矩,所以兩太監也改拖為扛。

小央毫無所覺的眼瞳在注視到梅姑姑的時候,滑下一行淚,沿着顴骨到下颚。

得了癔症的人,對外界是沒有感覺的,也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麽。

但她們身體機能還在運轉,會記住所有對她好的人,因為擁有得太少,一點溫度就能刻骨銘心。

梅姑姑又吩咐了幾句,諸如拿繩子捆住小央的手腳,不讓她自殘等等,兩太監有些不耐煩,“這位姑姑,我們也是奉命辦事,你別再為難我們了。你囑咐的事我們會做,但只能盡力。”

目送小央等人走遠,她轉身看到了站在那兒,毫無存在感的傅辰,笑了起來,姿态依舊文雅優美,在錯身而過時,她的目光翻攪着某種激烈的情緒,紅唇微動,“今晚,亥時。”

梅姑姑走進了西十二所,沒再回頭。

傅辰從衣袖裏拿出了一只精致的荷包,帶着粗繭的大拇指摩挲上面針腳細密的紋路,眼前還能浮現當日小央那雙充滿感激羞澀的眼,将這只熬夜繡好的荷包遞給他時的歡欣期待。裏面放的是那天西十二所宮女們自制的芝麻糖,糖雖吃完了,但包裝卻留着不舍扔掉。

宮女太監只是貴主子們身邊的附帶品,但皇宮卻是他們的一生。

傅辰到的是福熙宮,德妃娘娘的住處。

他不是沒想過七皇子,只是對方在他的分析後,不答應的可能性更多,皇家人的尊嚴可不是那麽好挑戰的。再者,七皇子還在“癡傻”,如今的位置也不過仰仗皇帝一時愧疚,能否長久是一個謎,而此人在後宮隐藏的敵人太多,不然何必裝瘋賣傻,他不能将自己處于一個危險境地。最重要的是,作為皇子不能管宮女的事,尤其這個宮女還是皇帝寵幸過的,等于變相幹預皇帝的情事,那手就伸太長了。

後宮裏的事,只有這後宮掌權的女主子才有資格插手,也名正言順,德妃幾乎是他僅剩的選擇了。

有時候當他以為已經遠遠逃離災厄,命運就會告訴他,不過是在原地又打了個轉。

其實自從那次給了小冊子,傅辰依舊言辭懇切地拒絕後,墨畫就再也沒來找過傅辰,好像默認了雙方不會再有交集。這也是正常,換了任何主子被一個小奴才下了面子,還沒使絆子整死人,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了。德妃這身份要什麽體貼的人沒有,在這宮裏頭願意揣摩主子喜好的人絕不在少數,何必巴巴的要傅辰。

現下是晚間,裏面正井然有序地準備德妃娘娘的晚膳,宮女太監們各司其職,沒人會去注意門口的小太監。

今兒白天各地送來的秀女已經到了皇都,在正式進宮前由參領帶着路,按照地域、籍貫、民族等等排車,排好了後是各主宮的娘娘前來觀閱,當然這也是變相地告訴秀女們我們這些後宮的主人是歡迎你們的,給這些初來乍到的秀女們一些心理上的安慰,消除她們的緊張感,晉朝襲承禮儀之邦的文明,在小事上可觑一二。

德妃作為主宮高位妃子,與皇後共同管理後宮,自然也在今日的觀閱名單中,不久前從太後那兒回來。

他在外面通報了守門太監後遭到拒絕,一個從四品的小太監,是沒資格主動請纓見四妃之一的妃嫔的。

“這位小公公,德妃娘娘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就是要湊到貴主子面前,也沒見到這麽直接的,看着傅辰的目光很是鄙夷。

傅辰并沒有輕易打退堂鼓,“那麽,能否請墨畫姑娘出來一趟,兩位勞煩通融一下。”

傅辰掏出了前幾日得賞的銀子,一股腦兒給了這兩位公公。

還沒一會,一張熟悉的容顏就出現在面前。

墨畫似笑非笑地望着傅辰,揮手讓那兩個護衛太監先去裏頭幫忙,他們之間的對話,讓人聽去總是不好的。

才看着畢恭畢敬的傅辰,問道:“小傅公公,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踏入咱們福熙宮呢?”

“墨畫姑娘哪裏話,小的身份低微,這不是不好意思在您面前晃嗎?”

“你這嘴兒還是這麽不老實,既然不好意思,那就哪兒來的,滾哪兒去吧,咱們福熙宮可請不起你這尊大佛。”

“奴才這就是來賠罪的,請您大人大量原諒小的不識好歹,這次您就是趕也趕不走我了。”

“哎呦,真是能從咱們小傅公公嘴裏聽到這種話,太稀罕。”墨畫叉腰笑着,“只是今兒個不湊巧,咱們娘娘正在與容昭儀量衣,實在沒空見你,還是請回吧。”

容昭儀,六皇子邵瑾潭的生母,九嫔之首,聽聞年輕時傷了身子無法再孕,是個常年的藥罐子,因六皇子善經商,帝時有賞賜卻無多少臨幸,是後宮的隐形人,只是這樣的容昭儀與德妃卻往來頻繁。

傅辰知道時間刻不容緩,而之前幾次三番的拒絕,完全下了德妃的面子,他現在自己送上門來,也要看人家願不願意了。

可以說就是現在德妃把他趕出去,也無可厚非,誰叫他“不識好歹”,就是為了曾經丢失的面子,德妃這時候也要找回場子。他現在只能寄希望于德妃并非那麽毫無度量的人,另外就是那位白月光在德妃心中的地位真的有高到連他的幾次不敬都能原諒的地步。

“那不知娘娘何時能撥冗一些時間給奴才?”

“我不知道呢,娘娘的時間咱們做奴婢的又怎麽說得準。”

傅辰忽然跪了下來,匍匐在地上,“求墨畫姑娘為奴才美言幾句,奴才定然記得您的大恩大德。”

“小傅公公這是做什麽,你的膝下可是有黃金的,金貴得很,怎能跪我呢?”墨畫露出一臉驚訝的神情,她是沒想到之前還十分斬釘截鐵拒絕的人,這會兒居然求上門來,她就說嘛,這宮裏又哪有什麽寧死不屈的人,到頭來還不是貼過來,“小傅公公,這人呢,拿喬也要看主子的眼色,你看裝過頭可不就栽了,你說我這話有道理嗎?”

“墨畫姑娘自是金口玉言。”

“好了,我還有活兒,先進去了。”

“那奴才就在這裏等着,何時娘娘有閑暇了,奴才再入內。”

“若你想等,就在外候着吧。”墨畫不置可否,也不讓傅辰起身,語笑嫣嫣。

傅辰被喊進去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期間一群太監宮女從他身旁經過,像是沒看到他一樣各自做事,把他當做求見德妃不成撒潑耍賴的。

他的雙腿因為長時間跪地而顯得僵硬,但他不敢再耽擱,忍着酸麻走進去,離他與趙拙等人的約定已經過去一半的時間。

傅辰走入殿內,現在正好傳膳完畢。福熙宮有自己的內膳房,吃的不是禦菜,做法用料就與禦膳有些不同,是專挑着德妃喜愛的口味上的。一只只晶瑩剔透的飯碗擺在膳桌上格外好看,在四周宮燈的映照下美得讓人驚嘆。德妃不是奢侈的性子,比起皇家其他後妃,她這裏的菜式不算多,這也能看出德妃并不是喜好大排場的人。

“奴才給德妃娘娘,容昭儀請安。”傅辰低眉順目,十分恭敬。

正在舔毛的湯圓一看到傅辰,居然還認得出來,記得這是那個曾經給他溫柔順毛的人。它跳下德妃膝蓋,繞着傅辰走來走去,喵了兩聲,似乎在問傅辰為什麽不找它了。見傅辰不理會它,還有些鬧脾性,叫得厲害了。

德妃一看,芊芊玉手在空中劃出淺淺弧度,不鹹不淡道:“将這只小畜生帶下去。”

很快就有宮女将湯圓小心抱下去,有時候寵物可比奴才金貴得多。德妃像是沒看到跪在桌邊的小太監,笑着對一旁臉色不佳的容昭儀道:“這小菜是我專門吩咐小廚房做的,格外開口,你嘗嘗看。”

宮裏主子不叫起有許多種說法,有時候是主子要給些教訓或是敲打,而位置上的一高一低,讓在底下的人承受更多,會忍不住揣摩上意,在揣摩的過程中,自然而然會敬畏對方,心理防線容易被擊得支離破碎。

傅辰目光不變,動作不變,他知道如果這時候示弱,在你進我退的過程中他就會敗在這個女子的精神壓迫中,藏在衣袖下的拳頭漸漸緊握,他不能被擊垮,即使抛棄曾經自以為能保全的東西。

一旁的宮女為容昭儀添了幾筷子後,還是容昭儀首先打破了沉默,“這太監沒見過,好像不是你宮裏的。”

“妹妹可還記得,你今日說我手上的蔻丹做得格外別致,就是出自他的手了,正好今兒要換花樣,小太監也是個機靈的,自個兒過來了。”德妃伸出那雙保養如玉的手,顏色被塗抹均勻的指甲看上去格外鮮活,與白皙的手指交相呼應,“傅辰,平身吧。”

德妃這麽說,容昭儀理解地點頭,德妃的院裏是不添奴才的,平日那些奴才打破腦袋想擠進來也是無用,現在有這樣的機會得到德妃的喜愛,是任何小太監都不想放過的機會吧。

“謝娘娘。”傅辰起身與侍膳的宮女站在一旁。

這期間,容昭儀出現了頭暈的症狀,中途去了兩次恭房,對食物也沒什麽胃口,德妃見狀憂心忡忡,神色不似作僞,以此也看出這兩位娘娘私交的确不錯,“我看你還是請太醫來瞧瞧吧,這麽個難受法可不像是平常的小災小病。”

“無礙,你知道我身子一直這樣,吃那麽多藥也沒什麽用,何必再麻煩太醫,也不知還能吃這樣的飯菜多久。”容昭儀苦笑着搖頭。

“你這腦子何時能想些好的,別說喪氣話。”德妃嗔怪道,“傅辰,過來伺候,伺候不好自己去棣刑處領罰。”

內務府、敬事房都是有懲罰太監的職能的,其中棣刑處是宮中懲罰最為嚴厲和殘酷的地方,同時它也可裁決宮中大小事務。

傅辰應是,稍微活動了下僵硬的腿,就着心中的推測,開始為容昭儀布菜。

伺候後宮主子的時候,眼神一定要準,特別是布菜這短暫的間歇中,主子眼睛往哪個菜色上多幾眼,就要馬上将菜放進碗裏,其中還要分清主子是想吃還是只是看看。每個主子愛吃什麽菜,這都是不能說的,內務府也不準派人登記,這是防有心人惦記。

在布菜的過程中,還要暗自記下每個菜動了多少筷子,不能多,老祖宗的規矩,忌貪食,免遭毒殺。

這份差事,必須要讓心細、善于觀察、心靈手巧又極為有耐心有眼色的來做,所以布菜的宮女太監總是不停在更換,就像今天福熙宮就沒有正式布菜的人。

這些猜想都是傅辰私底下揣摩的,沒人會告訴他,誰會将自己的經驗無私分享給別人呢?

當然,傅辰是有師傅的。但掌事太監手下都有很多小太監,他們往往自己還有不少差事,根本不會将這些利害關系教與小太監,而像慕睿達那樣嚴酷的人,更不會提醒什麽。

這也是為什麽小太監小宮女是宮裏更換最頻繁的一批。

所有能走得長遠,還能爬上位的人,無一不是精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

傅辰那雙手在半空中快速而準确地揮舞,那弧度和動作很漂亮,猶如舞蹈,幹淨利落又善心悅目。大約是這個小太監做事總是那樣有條不紊,從沒急躁過,看着就好看。德妃平淡地看了幾眼,沒說什麽,就停下了用膳,一旁早就有宮女準備好用具為她漱口。

令人驚訝的是,胃口不佳的容昭儀居然吃下了傅辰布的所有菜,用完膳連她自己都忍不住驚訝,這居然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用飯最多的一天。

等飯菜撤了下去,兩位娘娘看着垂頭安靜等待的傅辰。

“傅辰,你如何知道夾那些菜?”

“奴才……”傅辰欲言又止。

但德妃是何許人,很快就明白傅辰的意思,讓所有人都下去了。

等所有人退下,傅辰才開口。

“其實只是奴才的猜測,不敢斷言。”傅辰擡頭望向德妃,眼眸裏藏着德妃最為欣賞的順和溫潤,“奴才鬥膽請娘娘握一下容昭儀的手。”

德妃剛要否決,容昭儀卻來了興趣,她好奇這小太監是憑什麽判斷她的口味,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最近的口味變化太快,“姐姐,就照他說的試試吧。”

在德妃握完後,傅辰問:“容昭儀是否體溫偏高?”

德妃閃過一絲異色,“你怎會知曉?”

“奴才敢問昭儀娘娘,是否近期常常頭暈,容易疲勞,并且口味大變,對許多氣味格外敏感,甚至出恭的次數也不太穩定……”

容昭儀張了張嘴,滿臉驚訝,德妃一看容昭儀的表情就知道傅辰都說對了。

“本宮恕你無罪,你直說,可是什麽病?”

傅辰微微一笑,“并非病症,奴才反而要恭喜昭儀娘娘。”

“本宮何喜之有?”容昭儀似乎也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了似哭似笑的狂喜,難以相信。

“昭儀娘娘,奴才覺得您或許可以召太醫把脈,興許有意外之喜。”傅辰不會下定論,下了定論而最後空歡喜一場,那他就有罪責。他這話的含義無論什麽結果都不會被怪罪,而對方一定聽得懂言下之意。

他不能問月事這樣的問題,但常識性問題還是可以問的,從一開始容昭儀的表情神态,再到她的行為,才讓傅辰在布菜的時候,嘗試選擇偏酸的食物,果然向來不愛吃酸物的容昭儀非常有胃口地吃完了。

短暫的靜默,忽然,昭儀激動地拉住了傅辰的手,哽咽道:“我以為我再也等不到做娘的一天,你是叫傅辰嗎,若證實你說的是真的,本宮欠了你一個大大的人情。”

她就是年輕時遭了陷害小産,身體虧損嚴重,太醫斷定再也無法懷孕,才常年吃藥調理身體,可這也只是她的自我安慰,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恐怕再也沒有孩子了,再加上皇帝年紀大了,她們自己也不年輕,宮裏已經好久沒新生兒了。也正因她和德妃都知道這些情況,就是身體有異樣也完全沒往那方面去想,只以為是腸胃不适,被傅辰提醒了,容昭儀才想起她的月事雖然不規律,但這次好像很久沒來了。

容昭儀剛握上傅辰的手,卻被德妃不着痕跡地移開了,提醒道:“不過是個奴才的胡言亂語,當不得真。你還是先讓值得信任的嬷嬷來看看,這事先不要外傳,別忘了如今皇後懷孕,你這是搶了她的風頭。”

“姐姐說的對,前三個月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容昭儀自然知道德妃的言外之意,很是領情。心裏也有點慌了,她知道皇後的手段,絕不是表面看着那般溫和。“姐姐,此事切不可外傳。”

待送走容昭儀,德妃臉上的笑容完全放了下來,對傅辰道:“随本宮進來。”

所有宮女都被打發到了外邊,這時候屋內焚着香,淡淡的寧靜氣息飄來,卻絲毫沒讓傅辰覺得輕松。

“幹得不錯,就是本宮都要刮目相看了。這才一打照面,就讓一個素未相識的妃嫔對你感激有加,小傅公公,你這攀高枝的速度,怕是無人能出其左右了吧。”德妃坐于卧榻上,手裏搖着仕女畫扇,輕柔的聲音不緊不慢,出口的話卻句句犀利。

“奴才只是恰逢其會,并無二心。”

“無二心,本宮怎的不知你這心是向着誰的?”

“自然是向着娘娘您的。”

“本宮沒記錯的話,之前的幾次,你可是毫無轉圜餘地地一次次拒絕本宮,把本宮的面子裏子狠狠往地上摔!”德妃聲音擡高了幾度,想來德妃并不是不氣,只是都壓着。她忽然站了起來,走到傅辰面前,看着跪在自己腳底格外柔順的太監,諷刺輕嘲,“這次過來,是有事拜托我吧。你這人太精明,無事不登三寶殿,要不是有求于我,你那堅硬的膝蓋骨還彎不了吧。”

傅辰幾乎将額頭貼上了地面,他從沒小瞧過德妃,德妃能到如今的地位,還穩坐十幾年,自然不會被他幾句話就輕易蒙蔽。

傅辰沒有回話,或許怎麽回,都掩蓋不了他的目的。

這個女子太過聰慧,聰慧的同時,又能将所有事都控制在手裏。

傅辰甚至有時候會想,也許她之所以後來沒有動作,大約已經猜到了如今的局面。

“看在以前本宮對你還有些歡喜的份上,本宮可以不計較你拿本宮當靶子。”德妃的手指劃過傅辰的臉頰,依舊是那麽令人膽戰心驚的觸碰,連每個毛細孔都張開了,“本宮把你當寶的時候,你自然什麽都好;當你不再吸引本宮,連草都不是。”

“奴才……做什麽,才能讓娘娘您消氣?”傅辰問得有些艱澀。

“回吧,本宮乏了。”德妃意興闌珊,斷絕了傅辰所有可能性。

傅辰知道,現在他絕不能離開。

越是急切的時候,就越要冷靜。他想到之前容昭儀碰到他的手的,德妃不着痕跡将之拉開,她并沒有如她口中那樣對他完全沒興趣,他必須賭一把。

眼中迸射出一抹極為刺目的亮光,傅辰緩緩站了起來,優雅地撣了撣衣擺的灰,無論是眼神還是氣質都像忽然換了一個人似的。

他嘴角微微上揚,那笑容怎麽看都頗為邪氣,“是否奴才如今做什麽,娘娘都不會計較?”

從心理層面來說,女性很多時候,是相當感性的一種生物,說不要的時候,不一定是真的不要,說沒興趣的時候,不代表她真的沒興趣。如果沒興趣,甚至不會看你一眼,更不會與你共處一室。

一個強勢的女性,她可以優雅,可以知性,可以權勢滔天,但不代表她不想被征服被寵愛。但她們不是那麽容易動心的,她們的要求比尋常女子高了許多,不是極品的男人甚至都入不了她們的眼。要挑撥她們的心弦,首先就是打破那層防禦在外的壁壘,讓她感受到男性完全不一樣的魅力,讓她發覺面前這個人,與她所見過的所有男人都是不一樣的,甚至與這個時代的所有男人都不同,他是獨一無二的。只要她願意為你動心,這段關系就不是沒希望的。

而古代的女子,或許都沒試過一種姿勢,它叫:壁咚。

一種能讓現代萬千女性為之小鹿亂撞的姿勢,好似回到初戀時光。

而如果那個男人,還是曾經讓你為之在意,無法徹底拒絕的,就事半功倍了。

傅辰是個當機立斷的人,今日就這樣走出去,下場是什麽就不容易猜到了。

“你、你要做什麽?”德妃看到這樣的傅辰,心髒忽地亂了,明明還是同樣一張臉,為什麽忽然那麽有魅力,讓人移不開目光。

她頭一次面上出現了些許慌亂,腳步不住往後退。

而她退後一步,傅辰就前進一步。

直到退到牆壁上,她抵在牆上,說話不再那麽波瀾不驚,“你……”

“娘娘或許不知道,奴才的吻技很好,您要試試嗎?”傅辰慢慢湊近,那唇幾乎只要稍稍前進就能貼上德妃的耳廓,德妃輕輕打了個激靈。

在傅辰寵溺的目光中,她就像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德妃并不高,身材是江南女子的嬌小,在傅辰的陰影籠罩下,看着有些小鳥依人。

她感覺面前的人,如同一堵牆,那身氣勢完全籠罩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傅辰的嘴唇偏薄,這是薄情的唇形,很性感,也猶如惡魔般的誘惑,特別是這樣勾起來的時候,攝魂奪魄。

即使他的年紀不大,但那身氣勢完全彌補了不足。

“要嗎?”他的聲音好似海妖,無法不被吸引。

德妃幾乎迷失在傅辰那雙能讓人入魔的眼中,不自覺回複道:“要……”

傅辰微微一笑,彎身附了上去。

德妃漸漸茫然,無形中好似有一雙手在操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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