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走不成了,圍堵

“誰敢圍縣衙?”許縣令怒喝道,怎麽今天事事都不順呢,沒在七皇子面前好好表現就算了,反而還弄出這麽多糟心的事。

等他把瘟疫這一關給熬過去,他一定要去寺廟裏拜拜轉轉運。

“是縣裏的百姓。”那下人戰戰兢兢地說道,“他們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消息,鬧着要出城,說他們沒有得瘟疫,不能被困在縣裏等死。”

“誰傳的?我方才不都說了要低調行事嗎?”許縣令兀自氣道,突然間又想起七皇子還在一旁等着,既然現在前門被堵了,只好道,“七皇子,從後門走吧。”

“走吧。”祁旌奚應道。

一行人拐個方向,準備去後門,誰知那下人又支支吾吾地道:“老爺,城門也被堵了。”

唐易姝一行人生生剎住腳步,許縣令氣得要捶人,吼那下人,“你方才怎麽不一氣說完?”

相比于許縣令,唐易姝倒是要冷靜得多,“這樣看來,我們是走不了了。消息洩露出去,已經造成民衆恐慌了。許縣令,你趕緊派人把人群疏散開來,他們圍堵在一起,有病的和沒病的在一塊,更容易加快瘟疫的傳播。”

“怎麽會走不了?我讓衙役們開道,七皇子不是還帶了一百護衛嗎,反了他們了,竟然還敢圍縣衙!這是要造反不成?”許縣令氣道。

唐易姝再一次感受到了她和古代人的思想差別,遇到這種情況,唐易姝第一反應是要安撫好民衆,而許縣令想的是要鎮壓,他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

“七皇子,先走吧,實在不成再想別的辦法。”許縣令語速很快,隐隐間已經有了催促之意。

瘟疫這事已經發生了,他人力無法阻止,但是絕不能讓七皇子這位天潢貴胄在他的地界上出事。到了城門處先将圍堵的百姓轟開,打開城門送七皇子一行人出去,到時若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敢趁機出去,那也就別怪他不仁慈殺一儆百了。

一行人走到後門,期間唐易姝一路上都有些欲言又止,她是覺得他們應該走不成了,他們這百十號人怎麽可能鎮得住一個縣的百姓,除非暴力鎮壓,肯定要見血。

而且到時候城門一開,百姓們肯定會瘋狂往城門邊上擠,個個都想出去,沒有人願意留在瘟疫即将蔓延的縣城,少不了要發生擠壓踩踏事件。

永遠都不能低估人們的求生欲,為了活下去,他們可以無限瘋狂。

但是這些話唐易姝又不能說,因為這些都是她的猜測,她不能僅因這些猜測,就跟百十號人說你們別走了,不如留下來幫忙控制局面吧。可是她又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決定別人的去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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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那一百個護衛肯定也想走,不想留下來受這種無妄之災。

她正想着,突然聽到耳邊傳來小孩的哭聲,定眼看過去,是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養得很好,被一個婦人抱着,身子卻直往許縣令的方向傾,伸着手鬧着要許縣令抱,哭着道:“爹爹,我們為什麽要走啊?你怎麽不跟我和娘一起走呢?”

是許縣令的妻兒,準備和唐易姝他們一同出城。

“乖,爹還有公務在身不能走,你先和你娘去祖母那住一段時日。”許縣令抱了抱兒子,又将兒子塞回那婦人懷中。

小厮先将後門打開一條小縫,探出頭往外看,而後才道:“老爺,沒人。”

護衛動作迅速,将馬匹牽了出去,唐易姝和祁旌奚上了馬車,一行人往西門走去。

林水縣有東西南北四個城門,但是平日裏只開南北兩個城門就夠百姓出行了,東門和西門一般都是不開的,久而久之,百姓似乎也都遺忘了還有東西兩個城門。

所以許縣令吩咐隊伍從西門出去,估計那邊百姓不多。

馬車裏,祁旌奚緊緊握着唐易姝的手,安撫道:“別擔心,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唐易姝苦笑了一下,沒說話。這種情況真的容不得她過分樂觀。

許縣令設想得很好,覺得從西門走不會受到百姓阻攔,可是事實上,他們這麽多人馬從前排到後少說有二十多米遠,怎麽可能不引人注意。

隊伍走到一半就被相擁而來百姓給攔住了,黑壓壓的人群滿滿當當地堵了半條街,把他們的去路堵地嚴嚴實實的。

“縣令老爺,你憑什麽關着城門不讓我們出去?”一個婦人大聲嚷嚷道。

“你不讓我們出去,自己又要偷偷走,我們又沒病,憑什麽不讓我們走?要是不給我們一個說法,今天誰都別想走!”

有了出頭鳥,剩下所有人都附和道,“就是!都別走!”聲如浪潮,一聲大過一聲。

唐易姝将車窗開了一條小縫,望着外面人擠人熙熙攘攘的場面,無奈道:“他們把路堵死了。”她就知道會這樣,整個縣裏的百姓都在注意着縣令的一舉一動,他們怎麽可能順利離開。

“先看看許縣令怎麽處置吧。”祁旌奚沉聲道,他也有些疑惑,“到底是誰把這消息洩露出去的?”

“這還需要特意洩露嗎?你想想,雖然許縣令之前說了不讓那些衙役走漏風聲,該審的該問的都請回來審問,但是那些衙役都是土生土長的林水縣人吧,他們家人都在這縣裏吧,出了這事,他們不得第一時間通知自己的家裏人,讓家裏人趕緊收拾東西出城。”唐易姝一邊說,一邊掰着手指頭給祁旌奚數,“衙役會給他們家裏人說吧,他們的家人肯定又要通知一下親朋好友吧,還有縣裏的那些郎中,肯定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麽,他們再說一說,這一傳十十傳百的,根本就瞞不住。”

“而且你看着吧,這外面圍着的那些百姓裏面,說不定就有那些衙役的親人,許縣令的人根本就攔不住這些百姓,衙役們估計也是做做樣子,半推半就的,不會全心全力去攔的,他們也想讓自己的親人趕快出城啊。”唐易姝指着外面的場景讓祁旌奚看。

果然如唐易姝所料那般,外面那些捕快們雖然嘴裏喊着“退後退後”,但是手上卻沒有絲毫動作,扯着嗓子幹喊,根本沒有一點威懾力。

那些百姓不但沒有退後,反而還靠越前。

大同府的那些護衛本來在馬車外面圍了一個大圈,以防有人借機對七皇子不利,現在那個大圈已經完全變成小圈了,有人甚至已經貼着馬車的車轱辘了。

許縣令見場面越來越不受控制,怒道:“你們這是做什麽?難道想造反不成嗎?都給本官散了,不然全部以謀反罪論處,把你們全都抓到牢裏去。”威脅了一番後,他又說了些軟話,“你們放心,本官是不會走的,只是送七皇子出城罷了。七皇子回京途經林水縣,你們不要再在這擋路了。等将七皇子送出城後,本官會讓郎中給各位診脈,若各位并未染病的話,必會放你們出城,你們不要擔心。”

聽了這話,人群中部分人有些意動,這可是皇子的車架啊,他們有些瑟縮,要不還是先讓開吧,等皇子走了再說。

有些人已經往道路的兩旁退了退,場面看着在向好的方面轉化。

怎料就在大家的态度有所松動時,突然有一道聲音響起,帶着憤慨不平的激怒,“憑什麽皇子能出城我們就不能出城?他的命是命,難道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瘟疫這種事,多在城裏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險,你現在話說的漂亮,誰知道到時候皇子走了,我們還能不能出去。要出城的話就大家一起走,不然的話就都別走了。”

本來聚衆的百姓大多都是從衆跟風過來的,他們突然聽聞瘟疫這個消息,心中恐慌,又沒個主心骨,只知道随大流,別人幹什麽他們就跟着幹什麽。

方才大家都說給皇子讓路,又得了許縣令的保證,便都往後退。

結果現在又有人突然說這樣的話,他們心裏又慌了,覺得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許縣令萬一是騙他們的怎麽辦?心裏隐約也覺得那個人說的對,都是一條命,誰又能比誰金貴。

再不走可能都要死了,誰管你是皇子還是天王老子?

“就是,那書上不都說什麽愛民如子嗎?怎麽這個皇子還自己走了,留着我們去送死呢?”

有憤憤不平的人,還有求情求到祁旌奚頭上的人,沖着馬車喊道:“皇子殿下,我沒有染病,你要不信的話現在就讓郎中給我診脈,診完了讓我跟你一起出城吧。”

……

馬車裏,唐易姝聽着外面吵吵鬧鬧的議論聲,覺得這事就跟坐過山車似的,跌宕起伏。

護衛首領林飛揚,似是也看出林水縣的衙役沒有驅趕民衆開道的念頭,他自己當然是想出城的,便揚起手裏的馬鞭,在空中甩了一個圈,破風聲響起,伴着他的怒喝:“都給我讓開,不然爺的鞭子可不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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