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幫忙幹活,游醫
義安堂這邊人手是不夠的,屋裏面的病人需要人守着照料着,外面搭棚子也需要人手,現在郎中們搭爐子熬藥又需要人提水砍柴燒火……
總之處處都是要用人的地方,祁旌奚見護衛衙役們都忙得腳不沾地,也找了個自己能做的活,過去幫忙去了。
看見七皇子去幫忙搭草棚子,吓得許縣令趕緊阻止,要去搶祁旌奚手裏的幹草,“七皇子,這可使不得啊,哪能讓您來幹這些粗活呢?”這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祁旌奚微微一側身,避開許縣令伸過來的手,淡淡地說道:“沒什麽使得使不得的,今日這草棚子要是再搭不好,衙役們又要再露宿一晚,我不過是做點我能做的事情罷了。”
他方才已經問過了,昨晚安置好病人以後,這邊的衙役們沒有地方住,都是在外面随便找個地方湊合了一晚上。
他既然過來了一趟,總要幹點實事,不能只是看一眼就走人吧,這算什麽事?醫藥方面他不懂,做不了什麽,就讓他幹點能幹的事吧。
許縣令見七皇子執意如此,只好也認命地跟着去幹活了。沒道理頂頭上司在那忙活着,他還在一邊看着幹瞪眼。雖然幹活幹得身體累,但是許縣令心裏對七皇子卻是極其佩服的,他見過了兩手背在身後誇誇其談的官,卻從沒見過七皇子這般話不多卻願意甩開膀子幹的。
那些衙役護衛們見七皇子都加進來幫忙了,幹勁更足了,一個個幹得熱火朝天,雖然是深秋,但是不一會便大汗淋漓。
祁旌奚用衣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一擡首看見一個姑娘朝他這邊走過來,定眼一瞧發現是趙芳芳。
“七皇子,喝點水吧。”趙芳芳微紅着臉,一臉希冀地看着祁旌奚。
昨晚趙芳芳不願意跟一屋子病痨鬼住在一塊,便在外面将就了一夜,本來心中萬分氣憤,要不是唐易姝多嘴,她現在怎麽會是這種處境。結果回去瞧她娘的時候,突然聽人說七皇子過來了,一瞬間喜出望外,趕緊找了個借口找過來了。
終于讓她有單獨和七皇子見面的機會了,沒有唐易姝在中間插一杠子,看來老天都是向着她的。
“不用。”祁旌奚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這才開口拒絕。
“七皇子這水是幹淨的,碗也是幹淨的,您不用擔心。”趙芳芳見祁旌奚拒絕她的好意,連忙解釋道。旁邊這麽多人看着呢,七皇子要是不接的話,她多沒臉啊。
義安堂的床位有限,昨日她為了給她娘争一個炕上的位置,有意無意地在那些人中間說她和七皇子是有關系的,雖然裏面有些誇大的成分,但是想來那些人也不會傻乎乎地去向七皇子求證,所以她也就放開膽子說了。
恰好今日七皇子又過來了,她就故意在七皇子身邊打轉,要把昨天說的那些話坐實。誰知這七皇子怎麽這般不給她面子。
“真不用,護衛帶的有水。我記得你娘也在義安堂,你趕緊去照顧你娘吧。”祁旌奚好言解釋了兩句。
趙芳芳對于祁旌奚來說,只是一個有過幾面之緣的陌生人而已,沒有什麽惡感,但也沒有什麽好感。對于她的舉動,祁旌奚只覺得可能是因為他的皇子身份,沒有過多的深想。
他本就為人随和,對于外人,雖然做不到見人三分笑,不笑不說話。但是一貫的禮貌還是有的,無論是對着衙役護衛,還是院子裏的下人,皆是如此,要不然也不會以皇子之軀幫護衛們幹活了。
但是趙芳芳卻把祁旌奚的禮貌解讀成對她特有的溫柔,心中欣喜,覺得七皇子對她果然與對旁人不一般,雖然沒有喝她的水,但是跟她解釋了這麽多,這是不是在意她的表現啊。
當你對一個人有意思時,那個人可能只是說了一句無意義的廢話,你卻會對這句話進行各種層次各方面的解讀。就像是在做題一樣,覺得短文中的每一句話都飽含深意。
果然這麽多人中,七皇子對她是最特別的,這般想着,趙芳芳心裏就多了幾分底氣,向祁旌請求道:“七皇子,您也知道我是放不下我娘才跟着過來照顧的,但是您剛才也進去看了,裏面的情況很不好,擠得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我一個姑娘家,跟官爺們擠在一塊也不太方便,所以我想,您能不能帶我回縣衙住一段時間啊,我白天再過來照顧我娘。”
怕七皇子覺得她的要求過分,又補充了幾句,“我跟下人住一塊就行,不用單獨給我弄房間,只要有個住的地方我就心滿意足了。這要是夏天,我晚上就在外面随便湊合湊合就行了,但現在這天氣,夜裏太冷了。”
說完之後,趙芳芳又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目光一臉哀求地看着祁旌奚。
祁旌旗沉思片刻,問許縣令縣衙裏還能不能再安排下一個人。
其實他對這事是沒什麽感覺的,趙芳芳是住在縣衙,又不是住在他的房間,跟他關系不大,他不過就是開口問一聲罷了。能安排得下就住,安排不下就不住。
但是許縣令就各種揣摩祁旌奚話裏的意思,心想七皇子這都開口問了,應該是已經準備把人安排進去的意思,問他一聲估計就是個形式。
七皇子要安排進去的人,他能說沒法安排嗎?必然不能啊,于是便點頭說道:“自然是能的。”心說這趙芳芳膽子不小啊,還真有兩把刷子,又覺得七皇子的脾氣也是太好了一點,別人說什麽他都應。
趙芳芳見七皇子答應了,頓時欣喜若狂,跟只蒼蠅似的圍着祁旌奚轉轉轉翁嗡嗡,嘴裏一刻都不停閑沒話找話,手裏又裝模作樣地做點活。
祁旌奚被她吵得心煩,無奈道:“趙姑娘,這邊的活人手夠了,你還是回去照顧你娘吧。”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面對着沒感覺的人,她說一句話你都會覺得啰嗦,她要是再多叨叨幾句,你就會覺得煩死了,耳邊聒噪得像是有一千只鴨子在叫。
但要是面對着喜歡的人,對方一刻不停地說話,你不會不覺得煩,只會在她說話的間隙給她遞一杯水讓她潤潤嗓子。
這可能就是喜歡和不喜歡的差別吧,對于祁旌奚來說,趙芳芳是前者,而唐易姝則是後者。
但趙芳芳不這麽想啊,她覺得七皇子讓她回去是因為心疼她,不讓她幹重活。雖然心有不舍,但是她來這邊打的就是照顧娘親的旗號,只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終于走了,祁旌奚在心裏長舒一口氣,耳邊清淨了。
縣衙那邊,臨到午時,小丫鬟想着要用午膳了,就将唐易姝喊起來了。唐易姝吃得清淡,又是清粥小菜,正吃着呢,門外來了個小厮,說是來了個游醫,想要請唐姑娘出去見一見。
“游醫?為何要讓我出去見?是那人點名要見我嗎?”唐易姝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疑惑地問道。
小厮給唐易姝解釋了一遍,那游醫是自己找上門的,說是聽聞此地爆發了瘟疫,想要一盡綿薄之力。然而現在縣衙裏主事的都不在,七皇子和許縣令帶着人去義安堂了,下人想着平時唐易姝在七皇子身邊跟前跟後的,在這種事情上應該也能做主,這才請唐易姝出去見一見拿個主意,不然他們下人不敢擅自做決定。
“行,那人在哪呢?我過去見見。”唐易姝一想,他們現在确實挺缺郎中的,能多個人手多份助力也是好事。
她收拾好之後去了正廳,一進門看見了一個面嫩的少年,估摸着也就十七八的年紀,手邊的桌子上放着一個藥箱。
唐易姝以為這少年是游醫的徒弟或者兒子之類的,轉過頭低聲問帶她過來的小厮,“游醫人呢?”
那小厮指了指那個少年,小聲道:“這位就是。”其實小厮也對這少年的身份抱有懷疑,但是他也知道縣裏的郎中緊缺,寧可弄錯不可放過,不管心裏有多麽懷疑,但還是先把人請進來再說。
那少年見有人過來了,站起身來。小厮跟游醫說唐易姝的身份,他便跟唐易姝問好。
唐易姝一想,英雄不問出處,醫術也不看年齡,說不定這少年就屬于那種天賦異禀的天才一類的呢。林水縣的這幾個郎中,下巴上的胡子都有手掌那麽長了,對此次瘟疫不還是束手無策。
反觀這少年,能在衆人都避之不及的時候過來,這份心性就值得贊賞。
“我也不是什麽有身份的人,不必多禮。”唐易姝客氣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白川柏,叫我白郎中即可。在下自幼便跟着家父學醫,至今已有二十年了。”白川柏似是聽見了方才唐易姝跟小厮的對話,知道她在擔心些什麽,便主動自報年齡。
唐易姝是真看不出來這人已經有二十多歲了,差點就脫口而出問他是怎麽保養的了。不過好在她還知道事情有輕重緩急,沒把這玩笑話說出口。
“冒昧問一下,白郎中是什麽地方的人,從何處過來的。”唐易姝問道。她也不能來個人就用啊,肯定要先探探底。
“在下乃是東萊谷之人,出谷游歷,正好途徑此地,進城時聽城門處的守衛說此地爆發瘟疫,在下學醫多年,想必可以援助一二。”其實當時城門的守衛是勸他不要進來的,要想去哪最好繞路走,但是白川柏本身就是郎中,醫者仁心,遇到這種事了當然不會走。
唐易姝不知道東萊谷是個什麽地方,聽的時候還覺得這個地名怎麽這麽奇怪,沒看見一旁站着的小厮聽見“東萊谷”這三個字時,神情是多麽得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