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白氏族人,能治
東萊谷,取日出東山人間蓬萊之意,傳說有仙人在此地飛升。是不是真的有仙人這個難以定論,當個故事聽聽也就罷了,但是此地這麽有名,原因有二。
一是因為東萊谷自古以來只住着白氏一族,以長壽而聞名。
二則是因為白氏乃醫者世家,百年積蘊,一手醫術精湛無比妙手回春,據說谷中的三歲小兒都可識得百草。但東萊谷的醫術只傳族中子弟,不收外姓徒弟,且族中之人甚少出山,若想求醫,只能千裏迢迢趕往東萊谷。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任何人一視同仁。
據說北齊有一任皇帝,想要招當時的東萊谷谷主進宮做太醫,并宣稱,只要他願意去,直接封他為太醫院的院首。但是谷主幹脆利落地拒絕了,絲毫不給皇帝面子。
最後雙方各退一步,東萊谷派了一個弟子進京,不過沒有要任何官職,只以平民之身進京,給皇帝調理了一段時日,又回來了。
東萊谷的地位之高,聲名之盛,可見一斑。
所以那個小厮一聽說此人竟然是東萊谷的人,才會這般的驚愕。
但唐易姝這個外來戶不知道東萊谷的厲害啊,不明白這個白川柏來頭甚大,還只當他是普通人,臉上神情絲毫未變,平靜地跟他交代林水縣現在的情況。
而白川柏聽唐易姝說那些預防措施時,就覺得唐易姝了不得,懂得真多。在見他自報家門之後,唐易姝竟然沒有任何的反應,驚呼、乍喜、激動……這些神情都沒有在唐易姝的臉上看見,愈發覺得唐易姝深不可測。
“現下所有的病人都被遷至城外的義安堂,不知白郎中是要稍作休息,還是直接就過去。”唐易姝問道。
“直接過去吧,我要先過去看看情況。”白川柏說着便站起身來,見唐易姝也跟着站起來,又說道,“唐姑娘派人帶我過去即可,姑娘這種情況,還是多多卧床休息為好。”
她什麽情況?姨媽嗎?唐易姝沒想到白川柏居然能看出來,中醫都講究“望聞問切”,她之前跟祁旌奚吵架的時候也瞎扯自己的金手指就是“望”。
但現在人家白川柏才是實打實的“望”,唐易姝心裏把對他的醫術能力估測提高了一個等級。
唐易姝沒接話,只是笑笑,讓小厮帶着他過去了。
白川柏沒在唐易姝臉上看見的反應,全在給他帶路的小厮面上看見了,那小厮一路上激動地不成樣子,在前面走着,走幾步就要回過頭來看白川柏一眼。
白川柏讓小厮看得心裏發毛,問他有什麽事。
結果小厮用無比崇敬而又憧憬的語氣問白川柏,“白郎中,你覺得我的資質怎麽樣,能不能跟着你長壽啊?我看您出門也沒帶個下人,要不你帶着我吧,我最會伺候人了。”
白川柏脾氣好,聽着這話也沒惱,反而還笑笑道:“什麽長壽,那都是別人亂傳的,當不得真。你若是需要,等這次的事解決之後我可以給你把把脈,開一副調理的方子。我觀你鼻翼發紅,應該是有些火大陰虛。”
那小厮一聽就來勁了,一路走一路說,白川柏也耐着性子聽着,直到白川柏上馬,小厮才意猶未盡地止住。
唐易姝是外來戶不識貨,但是許縣令可是土生土長的北齊人,東萊谷白氏的盛名他可是知道的,一聽說白川柏是東萊谷的人,頓時欣喜若狂,嘴唇都止不住地顫抖,心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有救了。
“敢問閣下,白茯是閣下何人?”許縣令曾聽人說過,白茯正是東萊谷現任的谷主。
“正是家父。”白川柏淡淡地說道,似乎并不是很想提起自己的父親。
祁旌奚雖不是外來戶,但他失憶了啊,不明白許縣令為何見了一個郎中就這麽激動。聽許縣令給他解釋一遍,他才明白。
“白少谷主……”許縣令下意識地就像拉拉關系,這可是神醫的傳人啊,人都有生老病死,指不定哪天就突發什麽病了,可得趕緊跟神醫搞好關系。
只是許縣令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白川柏給打斷了,他的表情依舊溫和,但是聲音卻更為冷淡,“叫我白郎中即可。”他是他,他爹是他爹,他不是很喜歡把他爹搬出來說事。
“白郎中,所有的病人都在屋裏,麻煩你進去看看吧。”祁旌奚沒許縣令這麽多花花心思,直接了當地開口。
“是。”白川柏應了一聲。
一行人進去,白川柏問向祁旌奚,“病得最重的人在哪?”
祁旌奚心想這雞瘟是從趙家村傳出來的,應該是趙家村的人病得最重,便給他指了指。白川柏過去把脈,搭上那人手腕時眉頭皺了皺,緊接着又把了四五個人的脈。
屋裏的人全部都屏氣凝神,連呼吸聲便變得輕弱起來。病人們見白川柏是生面孔,又得七皇子如此重視,下意識的就以為這是七皇子請回來的高人,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人身上。
他們看見白川柏的眉頭皺起來,自己的心裏也是一緊,沉得厲害。
現在白川柏在給一個小孩把脈,小孩沒有大人那麽能沉得住氣,哭哭啼啼地問白川柏,“哥哥,我會死嗎?”
“不會。”白川柏給小孩擦了擦眼淚,語氣溫柔而又堅定。
小孩泛着淚光的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他還小,不會像大人那樣下意識地去質疑,只道:“那你快給我開藥吧,我喝藥,再苦的藥我都願意喝,我也不吃肉了。”
他不懂雞瘟是怎麽爆發的,只以為是自己吃了肉,才會生病,便在心裏下決心以後再也不吃肉了。
屋子裏的緊張氣氛被小孩的童言童語沖淡不少,祁旌奚也淡淡地笑了一下,他不确定白川柏說的話是哄小孩的,還是真的。
待白川柏又看過幾個病人之後,他們從屋子裏出去,祁旌奚才問道:“這次瘟疫,你可能治好?”
“有幾個病得太嚴重,已入膏肓,我無能為力。但是病情輕一些的,我還是有把握的。”白川柏是實在人,說話耿直,也不大包大攬,各種情況都給祁旌奚講清楚。
而後又要了紙筆,開藥方。
祁旌奚看着白川柏寫好的方子,疑惑道:“怎麽有兩張。”
“一張是給那些病人用的,另外一張是給衙役護衛們用的,他們這些日子都要接觸病人,少不了病氣入體,也要防一防。”白川柏解釋道。
許縣令一聽就緊張了,忙問道:“白郎中啊,那我是不是也要喝一喝啊?”他今天這也算是接觸了那些病人了。
“自然。”白川柏答道。
一行人在這邊忙活到暮色西沉才回去,趙芳芳雖說是在照顧她娘,但是也一直關注着祁旌奚,正在給趙大娘喂水呢,一聽外面的動靜像是要走了,心裏一急手一抖,水就灑在趙大娘身上了。
趙芳芳也懶得管趙大娘,不說找東西過來幫趙大娘擦一擦,直接把碗往旁邊一放,慌裏慌張地就出去了。
縣衙這邊,唐易姝見天都黑透了人還沒有回來,心說這人怎麽還不回來,難道今晚是要住在義安堂啊?
雖然知道義安堂只是在城外不遠,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但是唐易姝還是很擔心,她走動不方便,便讓小丫鬟出去看看。實在不行的話,就找個人去義安堂問問。
誰知小丫鬟剛跑到縣衙大門處,就看見七皇子回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姑娘。
祁旌奚認出這小丫鬟是唐易姝身邊服侍的人,遂問道:“你出來做什麽?”
“回七皇子的話,唐姑娘見天黑了七皇子還不回來,在屋裏等得着急,便讓奴婢出來看看。”小丫鬟低着頭回話。
“你回去吧,跟易姝說我一會就過去。”被人這麽記挂着,祁旌奚臉上浮現出明顯的笑意。又問道:“晚膳用了嗎?”
雖未指名道姓,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七皇子問的是誰。
“唐姑娘還未曾用膳,奴婢問過,唐姑娘說是要等七皇子回來一起用。”小丫鬟答道。
祁旌奚露出不贊同的神色,“這都多晚了,讓易姝不必等我。”
說完以後,他們便朝着廳房的方向走去,還有事情要談,一時半會回不去,祁旌奚只好按耐住心中急切的思念。
小丫鬟得了吩咐回去,唐易姝一見她就着急地詢問:“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姑娘不要着急,七皇子他們已經回來了,現在正在廳房議事呢。”小丫鬟想了想,沒忍住又道,“七皇子還帶了個姑娘回來。”
“姑娘?是誰?”唐易姝提聲問道。
“唐姑娘見諒,太黑了,奴婢沒看清。”小丫鬟道。
這怎麽出去一趟還帶着人回來了呢,雖然知道祁旌奚應該不會背着她做什麽,但是唐易姝聽着心裏還是有點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