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家”二字, 突出強調了“沈經理”的分量。
加上到底是自己錯傷了人，裴太看向沈念時，多了幾分心虛和慚愧, 真情實感地跟她道了聲：“對不起。”
道過歉，她回身去拉門把手, 卻被站在旁邊的宋逸“啪”的一聲，重重按住了門板。
裴太心一驚, 又聽到身後的男人問：“就這樣？”
他的嗓音聽起來沉穩無波, 卻自帶威嚴。
裴太看眼按着門的宋逸，清楚的知道, 如果顧以澤不松口，她是走不出這間辦公室了，即便走出這間辦公室又如何，這裏是G World，顧家的地盤。
跟在她後面的幾個姐妹看清了形勢, 也有些慌，不敢輕舉妄動。
裴太想了想, 轉身問：“那……讓沈經理還我兩巴掌？”
顧以澤沒出聲, 回到椅子上坐着，兩條大長腿交疊, 習慣性轉動着左手食指上的黑銀戒指。
顯然是默認的，裴太見他不反對，走到沈念跟前去，帶着視死如歸的勇氣, 将白胖的臉送到她面前，“來吧。”
同性之間，大概更容易産生同理心吧。
沈念看着眼前這張臉，遠看白白胖胖，近看不難發現松弛的皮膚狀态，眼角魚尾紋尤其明顯，都是歲月的痕跡。
她完全沒有要打回去的沖動。
說到底，這只是一個年老色衰，被丈夫背叛的可憐女人。
裴太不是真的想要打她，只是将她錯當成了小三。
“算了。”沈念語氣平淡，“打了你，我還嫌手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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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太一愣，眼眶漸漸泛紅。
“當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還你。”說完，裴太情緒難控地擦着眼跑出去。
她的其他幾個好姐妹一邊追出去，一邊附和着回頭跟沈念說：“還有我，沈經理以後有用得着的地方，招呼一聲就是。”
“還有我，還有我。”
……
她這群姐妹，友情倒是深厚得讓人羨慕，沈念笑了笑。
辦公室響起一道冷嗤，沈念轉頭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顧以澤睨她一眼，“你這樣大方，倒顯得我計較了？”
“怎麽會。”沈念沖他笑，“這次的事，尤其要謝謝你。”
“你是該謝謝我。”顧以澤毫不客氣，站起身，扣上西裝上的一粒扣。
他今天大概是要出席什麽重要場合，穿了正式的西裝，還系上了平常不會出現在他脖子上的領帶。
“找人給她送一袋冰過來。”顧以澤的視線從沈念紅腫的左臉掠過，邊下達指令，邊提步往外走，“不想臉腫的話，冷敷十分鐘，順便好好想想，你打算怎麽謝我。”
他從她面前經過，似有若無的木質香蹿入鼻息，沈念第一次覺得，這屬于他的香氣，除了冷冽和熟悉，仿佛還有一絲絲安撫心神的作用。
酒店總經理李勇抓緊時間往外撥電話，通知下屬把東西送過來，助理拉開緊閉的門，顧以澤擡腿出去。
候在門外的幾位總部高管緊跟上他的腳步。
他們一行人，本來是要外出赴一場重要的商務活動，誰知道臨出發，竟撞見前臺有人鬧事，老板還親自出面處理。
這趟行程，至少耽誤了十多分鐘。
顧以澤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大步穿過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堂，偏頭交代身側的助理，“查清楚裴強的事。”
“好的。”宋逸颔首。
“要有拿得出手的實質證據。”
“明白。”
門口三臺高級轎車早已準備就緒，戴着白手套的門童彎腰上前，替他打開車門。
顧以澤側身上車，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
他垂眸點開。
沈念發來的微信：[我請你吃飯？]
讓她好好想想怎麽感謝他，她想到的只有吃飯？
顧以澤嫌棄地嘴唇緊抿成線，動動手指:[沈念，我缺你那一頓飯吃？謝人也該用點心。]
沈念跟送來冰袋的服務生道了謝，手機放桌上，拿手指戳戳：[那你想要我怎樣？]
顧以澤擡頭往窗外掃了眼，一個念頭浮現，低下頭回複她：[我記得上次，外婆說你廚藝不錯，請我吃飯也行，得是你親手做的。]
[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麽能幹。]
沈念将冰袋貼在臉上，冷得她倒吸一口氣，而且還痛。
如果今天不是顧以澤出面制止，并證明了她的清白，她今天指不定會被裴太那幾個人教訓得多慘。
沈念心存感激，一手托着臉上的冰袋，一手回複他：[你什麽時候想要？]
顧總：[今晚。]
沈念爽快答應：[好。]
冷敷過後，沈念塗上消腫止痛的藥膏，臉還是紅腫得厲害，她對着小鏡子補了一遍妝，然而左右兩邊臉看起來仍舊不太對稱。
她的工作需要面對顧客，頂着這樣一張臉出去肯定是不行，無奈，她只好在辦公系統上臨時請了下午半天假。
把用過的冰袋還有上過藥的棉簽扔進垃圾桶，沈念拎起垃圾袋起身出去。
雖說裴太那邊已經安撫下來，但畢竟“正宮打小三”這樣的戲碼，在酒店前臺這樣公開的場合被鬧大了，再經過口口相傳和員工私下的各種大大小小的微信群，已經鬧得公司全員皆知。
沈念剛走到垃圾房門口，就聽到裏面有人在議論自己。
“聽說前臺那個沈經理跟已婚男人勾搭在一起，真的假的？”
“人老婆都找上門來了，那還有假。”
“哎喲，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學好。”
嗒嗒嗒，高跟鞋往前踩出有節奏的聲響。
議論聲戛然而止，兩個穿着工作服的保潔阿姨轉過頭，見到她們口中的當事人就站在眼前，立即轉回身去整理垃圾桶。
沈念揚手将垃圾袋扔進其中一個桶裏，轉身走進隔壁的洗手間。
洗手臺前，兩個跟她一樣，身穿酒店黑白工作服的女同事正小聲八卦着，聽到有高跟鞋進來立即收聲，低頭洗手。
洗手臺三個位置，沈念若無其事地站在她們隔壁，擠了點洗手液在手上。
旁邊那兩位皆露出鄙夷的神色，和同伴對上一眼。
水龍頭感應出水，沈念将手上泡沫沖洗幹淨，扯了紙巾擦拭着往外走，全程未發一言。
她很清楚，知道“她那天沒有去見裴總，而是去見了顧以澤”這個真相的人，只有當時在前廳辦公室裏的那幾個人：
裴太和她的閨蜜們，顧以澤的助理和酒店總經理李勇。
這幾個人，哪個都不可能将她和顧以澤的事情外傳，尤其，她自身也不可能為了洗脫和裴強的關系，而向外界大肆宣揚自己跟顧以澤之間有什麽。
如果她想要向大衆證明自己的清白，就需要找到另一個人替她作證——熊麗萍。
沈念走在鋪了地毯的過道裏，冷靜而快速地思考過後，給熊麗萍發了條微信。
熊麗萍剛剛在客房處理完成一個VIP投訴，收到沈念消息後回到辦公樓層。
沈念将情況跟熊麗萍說明，然而熊麗萍沒有立即表态，沉默地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手機殼。
沒錯，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如果她為沈念作證，那麽以後沈念就恢複了清白，高平不但會繼續喜歡她，還會心疼她受的委屈，可如果她不為沈念作證，那麽她和沈念等于是徹底翻臉了。
衡量過後，熊麗萍搖了搖頭，“你們的事，我不想管。”
聞言，沈念蹙了下眉頭。
現在說不想管了？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難道不是她嗎？
說白了，她就是不想得罪羅绮喬。
那麽她的立場如何，也就很清楚了。
既然她站在羅绮喬那邊，那……
沈念恍然大悟，目光犀利地盯着她問：“前段時間，酒店的人都在誤傳我和裴總在一起，而不是羅绮喬，這當中，少不了你的功勞吧？”
熊麗萍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沈經理，你可不能這樣無中生有污蔑我！”
她這樣氣勢洶洶，到底是因為被誤會了，還是因為被戳中了事實，而故作姿态掩蓋心虛，沈念就不得而知了。
兩個人對視着，熊麗萍率先敗下陣，岔開目光後，說了句“我要去工作了”邊先行離開。
從辦公室出來沒多久，熊麗萍就在走廊上碰到了高平。
兩人迎面走近，熊麗萍臉色陰沉，語氣不善地問：“來看她啊？”
高平沒說話，沉默着往前走。
兩人擦肩而過時，熊麗萍倏然抓住他的手，“她都這樣了，還喜歡？”
高平抿着不悅的嘴，松開她的手後繼續向前，然後轉身消失在前廳部辦公室。
熊麗萍回頭瞪他一眼，眼眶通紅地大步走開。
經理主管室在辦公室裏面的一個房間，高平停在門口，禮貌地擡手敲了敲門。
沈念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聽到有人來，拉上包包拉鏈，“請進。”
門從外面推開，沈念一擡頭，見到來人笑了下，“高經理。”
高平穿着酒店的黑白正裝工作服，反手關上門，“你還好嗎？”
“嗨，小事。”沈念故作輕松地聳聳肩。
“都腫了。”高平停下，隔着一張辦公桌的距離細細打量她，“我去給你拿藥敷一下。”
“不用不用。”沈念叫住他，拿起桌上一管藥，“敷過了。”
現在大家把她傳得那樣難堪，還有同事能夠過來關心她一句，沈念既感慨又感動，“謝謝高經理。”
**
請假後，沈念計劃先回宿舍休息一會兒，換身衣服，然後再出門去超市買食材，去顧以澤的公寓做飯。
剛走出電梯，沈念不幸和上中班的羅绮喬迎面相遇。
“喲，臉怎麽了？”羅绮喬看到她紅腫不對稱的兩邊臉，幸災樂禍地笑了。
今天上午，她一直在宿舍補眠，剛起床洗漱好換上工作服，還沒來得及關注公司動态，自然也就不知道裴太今天來酒店抓小三的事。
“這是被誰打了？”
羅绮喬辨認出那是巴掌印，誇張地掩嘴大笑。
沈念磨了磨牙，按捺住性子，“你可以笑得再大聲點，再嚣張一點，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了。”
羅绮喬收了聲，“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以裴太今日帶着她那群好姐妹的架勢，等她知道真正的小三是誰，難以想象場面會有多慘烈。
沈念不想提醒她，冷笑了下，掠過她到前面去開門。
**
下午五點，沈念乘出租車來到顧以澤所住的小區，海景壹號。
高檔小區私密性很好，外來車輛不能随便入內，沈念在門口付了車費後，拎着從超市買回來的兩袋東西下車。
今天值班的保安，還是沈念上次跟着黎雯君過來見到的那位。
保安記得她，打了聲招呼後給她放行。
然而光是進去沒有用，沈念上樓後才發現，她根本進不去屋子裏。
按了門鈴沒人回應，沈念靠在牆上，給顧以澤打電話。
“你什麽時候回來？”
“一個小時左右，怎麽了？”
“我進不去你家。”
顧以澤：“……”
因為她答應給他做晚飯，顧以澤就提前讓娟姐回家了，家裏現在沒人。
三十分鐘後，顧以澤步履匆匆趕回來，見到沈念盤腿坐在門口，兩邊放了兩個超市購物袋。
他大步上前，沈念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來。
他站着她坐着，看她揚起的臉左邊還微微紅腫着，伸手将她從地上拉起來。
“還疼嗎？”
“不疼了。”沈念摸摸自己的臉，借着他的力氣從地上站起。
但是在地上坐久了，兩條腿難免發麻，像是無數只螞蟻在裏面咬，沈念倏然站起又本能地往下蹲，下意識抓住顧以澤的手臂支撐自己。
顧以澤垂眸看眼她站不直的腿，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轉身去按門鎖上的鍵。
一通操作後，他牽着她的手引到門鎖上：“來，把手指放上來，錄個指紋。”
錄指紋？
沈念眨眨眼，想了下，手指蜷縮進掌心，謹慎地問他，“以後，你家裏如果少了什麽東西，不會賴到我頭上來吧？”
顧以澤先是一愣，後被她氣笑，撐在門上低頭看她，“怎麽我在你眼裏，就那麽像個無賴呢？”
“那誰知道啊。”沈念小聲嘟囔。
她又不是那麽了解他，好人壞人也沒寫臉上。
顧以澤想起先前兩人簽合同，沈念逐字逐句地看得認真，“你是對所有人都這麽防備，還是只這麽針對我？”
“我沒有針對你。”沈念搖搖頭，“先小人後君子，總是沒錯的。”
“防備些也好。”顧以澤笑着拍了下她腦袋，“免得在外邊上當受騙。”
沈念被拍得嗷嗚一聲，作勢要惱他，顧以澤已經松開她握緊的手指，抓着她的食指在小屏幕上按了下去。
沈念：“……”
趁人不備，您好棒棒哦？
顧以澤抓着她的手，拿起再放下，連續按了兩次，機器提示，指紋錄入成功。
“試試看。”
沈念把手指放上去，門滴滴答答地響了一串，然後順利打開了。
幫她把兩袋食材都拎進廚房，顧以澤随口問：“需要幫忙嗎？”
沈念有些驚訝，半信半疑地跟在他後面，“你……還能幫忙？”
在她看來，顧以澤這種男人，大概是連廚房都很少進的人，平常應酬很多，即便在家吃飯，也都有阿姨照顧一日三餐，哪裏還會做什麽。
“看來，你對我的優秀程度一無所知。”顧以澤說着，解開兩邊袖扣，利落地将袖子往上挽起，露出一截流暢的小臂肌肉。
沈念：“……”
自己誇自己可還行？
口袋的手機突然震動，顧以澤掏出來看一眼，沈念打開購物袋，将食材一樣樣拿出來，抽空跟他說：“你還是去忙你的吧。”
公司項目部總監打來的，顧以澤笑着說了句“那只能下次向你證明我的優秀了。”然後接起了電話往外走。
沈念：“……”
優秀優秀，您最優秀！
**
金鳳凰會所，豪華包廂。
幾個穿金戴銀的富太太陸續進來，自動麻将機發出滾動的洗牌聲，年輕服務生在一旁伺候酒水。
黎雯君名義上是顧氏董事長，但實際上，這些年等于是提前退休了。她那兒子不但有野心，且有足夠的能力撐起他的野心，集團事務全權交給他，完全不用她操心。
她沒事就遛遛狗逛逛街，參加一下畫展聽個話劇，或是跟這些富太們約在一起打牌，過得逍遙自在。
随手将包放下，黎雯君端過服務生遞過來的酒，掃了眼包廂裏的幾個人，“诶？裴太還沒來？”
“往常不是她最積極？”黎雯君笑着飲一口酒。
富太太們往麻将桌那邊靠攏，各自選了位置，“不來了吧，忙着捉奸呢，哪兒有心情打牌。”
“捉奸？到哪兒捉奸？”黎雯君随口一問。
适才答她話的富太說：“酒店呗，那個女的也是在酒店工作的，好像叫沈什麽……名字不記得了，還是個大堂經理。”
另一個拉開張椅子坐下，“大堂經理漂亮啊，我見過的幾家都是，她這個是哪家酒店啊？”
“好像是G World。說到G World，顧太，那不也是你家産業嗎？事情鬧得還挺大的，你們也知道裴太是個暴脾氣，好像當場就把那小賤人打了。你聽說了嗎？”
姓沈，大堂經理，G World……所有這些訊息，黎雯君不得不把它們跟沈念聯系到一起。
她擰了擰眉頭，放下手中的酒杯，拎起包急忙忙往外走。
“欸，顧太……”
“她怎麽走了？”
“不知道啊，還想聽她聊聊八卦呢。”
黎雯君快步走出包廂，從包裏翻出手機給顧以澤打電話。
這家會所本就是顧氏名下所有，她又是這邊常客，走廊遇到的幾個工作人員都認識她，紛紛跟她打招呼，黎雯君邊點頭回應大家的熱情，邊往停車庫方向疾步走去。
顧以澤剛和項目總監視頻讨論完新項目計劃書，關了攝像頭，伸手取過桌上煙盒，正欲抽上一根解解乏，旁邊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掃過去一眼。
來電顯示：黎女士。
他往屏幕輕點接通，然後點開揚聲器，自顧咬上一根煙，摸過來打火機點燃。
黎雯君聽到金屬打火機的聲響，知道他又抽煙了，平常肯定免不了講他幾句，今晚卻是顧不上他，“酒店今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顧以澤吸了口煙，“你說裴強的事？”
“我怎麽聽說念念……”
“她們找錯人了。”
黎雯君在那頭都走到停車場了，聞言停下腳步，“那你得給念念澄清啊！念念以後可是我們顧家的兒媳婦，不能被人這樣潑髒水壞了清譽的！”
“放心，已經安排了。”顧以澤身體往後，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咬着煙吞雲吐霧。
“那就行。”頓了頓，黎雯君又問，“還聽說，裴太把念念打了？”
“嗯。”
“受傷了？”
顧以澤往煙灰缸裏抖掉煙灰，“臉挨了一巴掌。”
“打回去了沒有！”
顧以澤：“……”
他沉聲笑了下，黎雯君不滿，“笑什麽你！又沒做錯事，被人誤會了白白挨這一巴掌？”
“裴太帶了好幾個人呢，念念……放心，會替她出這口氣的。”
“必須得出這口氣，得讓她們知道知道，欺負誰也不能欺負到我們顧家人頭上。”
黎雯君是個直爽脾氣，顧以澤舌尖頂了下唇角，跟着特別護短地說：“好。”
然後才将煙送進嘴裏咬着。
**
樓下。
沈念花了一個半小時，終于将一桌飯菜做好。
她解開圍裙，穿過客廳，停在其中一間門縫透出光的房門前，擡手敲了敲門。
書房內。
顧以澤聽到敲門聲後，将手中剩餘一半的香煙戳滅進煙灰缸裏，帶上正通話的手機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沈念就興沖沖地說：“顧總，吃……”飯了。
然而話還未講完，她就突然被裏面的男人捂住了嘴。
她楞了一下，顧以澤趕緊将手裏的手機擴音器關掉，換成聽筒接聽模式。
沈念這才發現他在打電話，乖乖抿住嘴。
然而，來不及了，那頭顯然是聽到了。
“是念念嗎？她正在你那裏？”
顧以澤猶豫了下，還是老實回答：“是。”
黎雯君笑說：“那我不打擾……”
顧以澤暗暗松了口氣。
“诶？不對啊？她怎麽叫你顧總？”
顧以澤：“……”
終究還是沒能逃過去。
顧以澤喉頭動了動，硬着頭皮說：“這是……我們之間的情趣。”
他盯着眼前的沈念，“我偶爾也會叫她沈經理。”
“哎呀你們真的是，年輕人就是會玩。”竟然把女朋友帶回家玩角色扮演！黎雯君嘿嘿笑了兩聲，特別滿意地挂了電話。
因為已經轉成聽筒模式，沈念其實聽不到，但根據顧以澤說話的态度和內容，不難猜測那頭是誰。
見他将手機從耳邊拿下來，她問：“你剛剛是跟夫人在講電話？”
顧以澤颔首，“嗯。”
“好險。”沈念拍拍自己胸口，佩服地望着他，“幸虧你應變能力強。”
“是好險。”顧以澤玩味的笑了下，懶散地靠在門上，抱着兩條手臂，“為了避免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我們得互相取個愛稱，你覺得呢？”
“對！”沈念贊同地點點頭。
但是……取什麽愛稱好呢？
沈念手指支着下巴想了想，“我的好解決啦，你就叫我念念，至于你……我叫你什麽？”
她仰着頭，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将難題丢給他。
顧以澤雙手背向身後，俯下身貼近她的臉，唇角輕挑，眼角眉梢渡上濃濃的笑意，嗓音也跟着暧昧起來，“叫老公。”
“那怎麽行！”這稱呼怪讓人不好意思的，尤其他突然貼得這樣近，兩人呼吸淺淺地融到一起。
他應該是抽過煙，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混進了尼古丁的味道，愈發性感撩人，沈念臉紅心跳地低下頭，揪了揪身上的褲子。
“怎麽不行？”顧以澤較真起來，骨節分明的手指鉗着她下巴，将她臉擡起來，漆黑的瞳仁注視着她，忽而壞笑，“你那天叫我老公，不是叫得挺順口？”
那天不是為了糊弄他家司機嚒？沈念控制不住臉紅，怕被他察覺又笑她，急忙松開他的手，轉身欲走，“吃飯了。”
可是才剛轉過身去，人就倏然被抓住。
不等她反應，顧以澤用力将她往回拽了一下。
沈念沒有防備，被男人強大的力量帶着往後倒。
“啊~”她驚叫一聲，混亂中，一條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
沈念猛地撞進男人懷裏，擡起頭，男人俊朗的容顏就在眼前，對上一雙深邃的眸，黑色瞳仁裏燃燒着熾熱的光。
她的心髒猛地一跳，下意識往後退，然而圈在她腰上的手臂在收緊，似乎在暗暗跟她較勁。
身體被動地往上貼，沈念慌張地推他，想跟他保持距離，“顧總你……”
顧以澤垂眸，任她在懷裏撲騰，絲毫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
喉結滾了滾，男人薄唇輕啓，低沉的嗓音帶着一絲絲無奈和讨好，“現在很多熱戀中的情侶，都會互稱老公老婆的，這還是你告訴我的。”
沈念愣了愣，頭腦清醒地說：“但是，我們沒有在熱戀，也不是真的情侶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