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吃過飯, 沈念将飯碗端去廚房，站在水池前，彎下腰準備洗。
顧以澤收了兩個盤子進來, 見狀問：“你在幹嘛？”
“洗碗啊。”沈念覺得他問得有些多餘，無語地撇他一眼, 擰開水龍頭。
“不是有洗碗機嗎？一定要手洗？”顧以澤不太理解地問。
沈念動作一頓，擡頭懵逼地看着他, “啊？有洗碗機嗎？”
顧以澤笑着搖了搖頭, 過去旁邊給她拉開。
在一個隐藏的櫃子裏，跟料理臺一體, 不熟悉地真不容易發現那裏面是個洗碗機。
夭壽了！
“你不早說！”
害她每次在這邊吃完飯都是手動洗的，她一個人的時候還好說，每次跟他一起吃，做好幾個菜，然後碗碟也多, 洗得她手和腰都酸了。
顧以澤看她氣鼓鼓地，無辜道：“那你也沒問我啊。”
沈念：“……”
“沒關系。”顧以澤安慰她, 幫她把水池裏的碗碟一個個撿到洗碗機裏, “我們以後還有很多時間，念念慢慢地就會對這裏的東西都熟悉了。”
“嗯。”沈念點點頭。
忽而又發覺他的話好像有問題。
以後還有很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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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算了一下, 也就還有五個多月而已，這也算很多時間嗎？
顧以澤發覺她呆站在那裏，推上洗碗機，轉頭看她, “你在想什麽？”
沈念回神對上他的視線，“我在想，我們還有五個月左右。”
顧以澤怔了下，是啊，只有五個月左右了，念念什麽時候才能愛上他？
他看着她，狀似随意卻帶着試探地問她，“念念是覺得五個月太短，還是太長？”
這個問題……
沈念偏頭想了下。
開始的時候，她總希望時間快點過去，但是現在……
她忽然意識到，好像也不是那麽排斥跟他待在一起，可能是因為跟他相處習慣了？
她聳聳肩，“無所謂長短了。”
顧以澤笑了笑。
也算是進步了，至少，她不是那麽期盼着合約到期離開他。
又過了一周，沈念休息那天，顧以澤帶她回郊區別墅。
五點多到的，黎雯君日日期盼，熱情地迎她進屋，拉着她坐在沙發上，給她倒了杯果汁，又請她吃桌上的水果、甜品。
稍後又要吃晚飯了，沈念沒動那些水果甜品，斯文地端起果汁抿一口。
黎雯君上了樓又下來，手裏拿了塊平板，興致勃勃地遞給她，“念念快看看，這些訂婚方案裏邊，你最喜歡哪個？”
訂婚方案？
沈念下意識伸手接過平板的同時，心中不免疑惑。
年後這段時間，黎雯君再沒提過訂婚的事，她以為顧以澤已經跟她說清楚了，原來沒有嗎？
也是認識了顧以澤之後，沈念才知道，原來全世界年輕人都需要共同面對一個難題——被催婚。即便是有錢人，也不例外。
客廳的門再次打開，顧以澤推門進來。
适才車停下的時候，他接到一個電話，這會兒打完了。
他将手機從耳邊拿下來，黎雯君朝他招招手，“阿澤，你也過來一起看看。”
顧以澤點了點手機，擡起頭，提步朝她們走來。
他随意靠坐在沈念那張沙發的扶手，往平板上瞧了一眼，發現是訂婚方案，謹慎地偏過頭去看她。
沈念正低着頭，盯着平板上的內容，手指時不時往左滑動圖片。
顧以澤想起上次，黎雯君在生日派對上宣布訂婚，沈念排斥的情緒非常強烈，對比現在這樣認真對待，真是天壤之別。
他心中不免竊喜。
果然，這段時間的相處，還是有用的。
他默默勾了下唇，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平板上點了下，參與進來，“這個不錯，念念覺得呢？”
“嗯，都挺好的。”沈念心猿意馬，略敷衍地應着。
餐廳那邊，保姆已經張羅好，過來請吃飯。
黎雯君帶頭起身，笑說，“先吃飯，吃完一會兒再看。”
“好。”沈念笑着順勢将平板放下，然後抓住了旁邊的顧以澤的手，語氣平常地問他，“洗個手？”
平常她哪兒會管他洗不洗手？
顧以澤微微訝異，但還是随她牽着往洗手間去。
黎雯君見兩人手牽手，連洗手都要一起，替他們開心，笑容滿面地先去餐廳。
到了洗手間，沈念轉頭往外看一眼，确定沒有第三個人走近後，壓低聲音問他：“你沒有跟夫人說清楚嗎？”
上次黎雯君生日，在派對上公開表示她即将和顧以澤訂婚，當天她就和他溝通過這件事，要求他去跟黎雯君說清楚的。
心裏那點竊喜一掃而空，顧以澤走到洗手臺，伸手到水龍頭感應出水，水聲嘩嘩。
“忘了。”他說。
沈念：“……”
他是怎麽可以做到這般雲淡風輕的？
現在，訂婚方案都出來了，這可是要玩真的了！
顧以澤扯了紙巾擦擦手上的水漬，扔進紙簍裏，轉身出去，“吃飯。”
沈念：“？”
怎麽他好像還不高興了？
兩人從洗手間出來，黎雯君已在餐廳坐下，笑說：“娟姐做了你上次送的筍幹，阿澤總說味道差了點，念念你嘗嘗看差別在哪裏。”
娟姐端了最後一道菜出來，虛心好學道：“是啊，沈小姐你指點指點我，好讓我也能做得地道些。”
沈念看了眼菜的色澤，拉開椅子坐下，說：“娟姐做的這個看起來也很好吃，應該只是做法不一樣。”
她笑了下，看向娟姐，“如果娟姐想要學我們小鎮的做法，一會兒我把配料寫給你，就可以做出另一種味道了。”
娟姐得到了肯定，又能夠學到她的做法，樂得臉上笑開花，“好的，謝謝沈小姐。”
“不謝。”沈念笑眼微彎。
黎雯君看沈念溫溫和和地，情商也高，會照顧人的面子，着實相處起來舒服。
未來肯定會是兒子很好的賢內助，她拿起筷子，熱情道：“上了一天班肯定餓了，念念快吃。”
“好。”沈念也拿起了筷子。
飯後，黎雯君又拉着沈念讨論方案的事。
沈念看她歡歡喜喜，終究是沒忍心拒絕。
“旺旺旺~”伴着幾聲奶聲奶氣的狗叫聲，雪球從通往後花園的那扇門跑進來。
沈念的心本就不在訂婚上，一下被吸引了注意。
心念一動，她站起身，過去逗雪球玩。
黎雯君多多少少察覺出來，她對訂婚這事不怎麽積極。
難道是對這幾套方案不滿意？黎雯君看看蹲在樓梯口逗狗玩的沈念，又看看手裏的平板。
顧以澤出去抽了根煙，進來見到只有黎女士坐在沙發上，擰着眉，一臉的愁雲慘淡，踱步上前問，“怎麽了？”
“念念可能不怎麽喜歡這幾套方案。”黎雯君小聲說。
顧以澤伸手将平板拿過來，靠坐在隔壁一張沙發扶手上，低頭随手翻看了幾下。
黎雯君啧了一聲，拿起茶幾上的手機，給婚慶策劃公司發了新的要求。
她覺得這件事不算太難解決，跟那頭的策劃溝通清楚後，放下手機，又頗為期待地展望未來，“今年上半年把婚訂了，下半年把婚結了，明年再生個寶寶，哎呀，我們阿澤，人生完美了。”
顧以澤将平板還給她，“您這設想得是不是有點太理想主義了？訂婚結婚還好說，至少可以安排，那寶寶……是想要就有的？”
黎雯君：“那肯定的，念念一看就是好生養的。”
“好生養？”這也能看得出來嗎？顧以澤覺得好笑，“您怎麽看出來的？”
黎雯君笑了笑，往沈念那邊看一眼，傾身小聲告訴他，“這是老一輩傳下來的說法，屁股翹的，一般都好生養。算是一種約定俗成吧。”
顧以澤挑挑眉，不以為然，“你也說是一般，萬一她是個例外呢？”
黎雯君揚手便打他，“不許你這麽說自己未來媳婦兒。”
未來媳婦兒。
明明被打了，顧以澤卻在聽到這個稱呼時，忍不住嘴角上揚，目光尋找到沈念的身影。
恰好，沈念正蹲下身去将狗狗從地上抱起來，彎腰起身的動作，将她身材曲線展現得一覽無餘。
她穿了條修身長裙，裹着曼妙的身姿，該細的細，該翹的翹，肉都長到該長的地方了。
顧以澤微微眯眼。
啧，他先前還沒怎麽注意。
現在這麽細細打量，發現她的腰臀曲線尤其完美，确實如母親所言……屁股挺翹。
好不好生養他不知道，小翹臀挺性感倒是真的。
将近九點，兩人告別黎雯君，驅車回市區的公寓。
兩人明天都要上班，黎雯君也不留他們。
推開公寓的門，沈念跟在顧以澤身後進去的同時，問他：“你後來跟伯母講了取消訂婚的事沒有？”
顧以澤停在鞋櫃前，轉頭問她，“為什麽，就是不可以跟我訂婚呢？”
先前，顧以澤開口閉口就是‘我給你錢，你要怎麽怎麽樣’，導致沈念非常反感，現在他不再是那副給錢可以搞定一切的高傲樣，願意關心她的想法，沈念自然也願意跟他溝通。
她想了想，将自己的顧慮告訴他：“這會影響我以後找男朋友。”
還想找男朋友？顧以澤臉色陰郁，彎腰下去從鞋櫃上取了拖鞋扔到腳邊，“也是，這個世界上，比得上我顧以澤的男人沒幾個，大多數男人都沒有信心可以替代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過，誰還敢追你。”
沈念：“……”
哦，真的有被您的驕傲自戀打敗，謝謝！
沈念甚至在這一刻，找到了他單身的原因。他不交女朋友，寧願花錢請人假扮應付家裏，大概是因為在他這種自戀的人眼裏，天底下根本沒有女人配得上他吧？
“那不如……”顧以澤往凳子上坐去，擡頭看她，“訂完婚就結婚如何？”
他邊換鞋邊說：“既解決了你難找男朋友的困難，也解決了我被催婚的問題。”
“結婚？你瘋了？”沈念被他吓得瞳孔大睜。
顧以澤倒是神色自若，将換下的皮鞋放進鞋櫃，“我怎麽就瘋了？我在跟你嚴肅認真地談這個問題。”
沈念也是聽到結婚太激動了，咳了咳，靠在門後思路清晰地說：“我的意思是，結婚跟談戀愛不同，結婚是法律關系，等到哪天你反悔了要跟我離婚，那我就一下從小仙女，變成失婚婦女了，離過婚的女人在婚戀市場上肯定是處于劣勢的，将來我遇到喜歡的人，對方介意怎麽辦？我不能答應這種在未來自降身價的合作。”
她想的全部是離開他之後的退路，顧以澤怎麽聽怎麽不舒服。
“誰說我要離婚？”他神色不悅，倏然從凳子上站起身，看着她着重強調語氣，“不離！”
他轉身往客廳走，“我結了婚就不會再離婚。”
到了吧臺，他取了兩只杯子，邊倒水邊說：“你若是擔心，可以簽協議，如果我離婚我就淨身出戶，你是不是可以放心？”
還淨身出戶，沈念感覺顧以澤已經被他媽媽逼婚，逼到神志有點不清楚了。
随随便便地，就要找個人結婚？
沈念不敢茍同。
她抓緊時間換上拖鞋，從玄關走進來，說：“也許，我說這樣的話，你會覺得很好笑，不能理解，可是顧總……”
她頓了頓，站在吧臺前，和他面對面，雙肘擱在臺面上，望着他的眼睛，鄭重道：“我理想中的婚姻，是因為足夠愛一個人，想跟他相伴一生，所以和他結婚，而不是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壓力和不得已。”
她在描繪她對未來婚姻的期待，眼睛亮如星辰，純粹而美好。
顧以澤看着她眼裏的光，濃黑的眼睫煽動了一下，“我沒有不能理解，也沒有覺得好笑。”
頓了頓，他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認真想過後道：“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人開始交心遼~顧總一步步套路念念的過程，其實也是自己越陷越深的過程，等感情堆疊積累到一定程度，合約結束，真正的感情就會強烈爆發了，想想就激動！
這是個水到渠成的過程，別着急吖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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