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送走江達, 趙蘭芝回屋去拿手機，準備給沈念打電話，找她回來。
剛點開通訊錄, 身後的門再次被敲響。
趙蘭芝懸在半空的心落了地，趕緊過去給外面的人開門, “念念……”
可門一打開，眼前站着的, 卻不是沈念。
“你是誰？”
“所以, 這真的是沈念的家？”
兩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問向對方。
“沈念呢？”江琳冷冷地打量着趙蘭芝問。
她這态度，着實讓趙蘭芝不悅, 蹙了蹙眉問：“你找她什麽事？”
江琳揮開趙蘭芝，擠進屋裏，“你一個老人家，我跟你說不着，你叫她出來！”
趙蘭芝一手扯住她, “我是她外婆，你有什麽事, 可以直接跟我說。”
江琳卻偏要找沈念, 甩開她的手，開始到各個房間去找人, “沈念！你給我出來！”
“別以為躲在裏面不出聲就沒事了，給我出來！”
她一邊推各扇門，一邊叫喊着，趙蘭芝追過去攔, “姑娘，有話好好說，你這麽激動做什麽？而且在別人家裏這樣跑來跑去，也不禮貌吧！”
“禮貌？”江琳轉頭朝她冷笑了一聲，“你外孫女都敢勾引我爸了，我對她要什麽禮貌！”
趙蘭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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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趙蘭芝才終于明白，眼前這位是什麽身份。但是看江琳這樣一上門就興師問罪，氣勢洶洶的樣子，氣焰如此嚣張，想必不是什麽善茬，只怕她知道念念的身份後，會對付念念。
所以，沈念和江達事實是什麽關系，趙蘭芝覺得暫時不能向眼前這位透露。
她只諱莫如深道：“我們家念念不是那種人，請你不要這樣污蔑她！”
“誰污蔑她？”江琳理直氣壯，“我親眼看到我爸過來了！”
“你爸過來，為什麽不可以是談點別的事呢？你就一定要說什麽勾引不勾引的，這麽難聽！”趙蘭芝厭惡地盯着她，“白白長了這麽漂亮的姑娘，嘴巴也不知道放幹淨點。”
“你說我嘴巴不幹淨！”江琳氣得咬牙切齒，“你是不知道你自己的外孫女有多髒吧！”
“你自己出去外面打聽打聽，她勾引我舅舅那件事，我舅媽都追到她工作的酒店去打她了，鬧得多少人都知道！陪我舅舅睡了以後，又去勾引顧以澤，還搬去跟他同居，她就靠這種手段綁住男人的！現在好了，借着媽媽是我爸的舊情人，長得跟她幾分像，又想勾引他啊？”
“她做夢！”江琳像是終于抓住了沈念的把柄，激動得無以複加，“我明天就去告訴顧以澤，看他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後，會不會抛棄她！”
“你少挑撥我們念念和阿澤的關系！”趙蘭芝氣得渾身發抖，腎上腺素激增，血壓狂飙，眼前一黑，整個人倏然栽倒在地。
江琳被吓得往後退開兩步，盯着地上掙紮的人，“你、你幹嘛？碰瓷啊？”
趙蘭芝掙紮了幾下，閉着眼睛徹底不再動彈。
江琳懷疑她裝死，過去用鞋尖踢了踢她，發現真的沒有任何反應。
她大驚失色，轉身奪門而出。
**
在顧以澤的安撫下，沈念的情緒才漸漸穩定下來。
她跟他道別後回家，站在電梯前等待，看着顯示屏的數字從樓上往下降。
不稍一會兒，門打開，江琳慌慌張張地埋頭往外走，嘴上還不停自言自語道：“不關我的事，我沒有動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過于慌張地緣故，沈念這麽大個人站在她面前，她都沒有發現，出了電梯，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地疾步往前，逃命似的。
沈念跟着她的身影多看了兩眼，奇怪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今晚怎麽神神叨叨的？
不過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沈念沒放在心上，擡腿走進電梯，按了對應樓層。
上了樓，她從電梯出來，一眼看到家裏的門開着。
像是有感應般，心中徒然升起不好的預感，她加快腳下的步伐跑回去，擡手一推門，就看到躺在客廳地上一動不動的趙蘭芝。
“外婆！”沈念驚慌地叫出聲，沖過去跪在地上檢查她的狀況，呼吸和脈搏都有，她手發抖地握着手機給顧以澤打電話。
所幸那頭是秒接。
“顧以澤你有沒有走遠！外婆暈倒了！我需要送她去醫院！”
**
經過連續幾個小時的搶救，趙蘭芝被送進了ICU觀察。
趙蘭芝的主治醫生先前就叮囑過沈念，要小心注意她的血壓，這次就是因為血壓驟升引發的急性腦溢血。醫生已經通過手術将腦內血塊取出，但是人還沒有脫離危險，仍在昏迷當中。
進了ICU後，沈念問過醫生人什麽時候能醒過來，醫生說沒有辦法保證，該用的治療辦法都用了，接下來得看病人的求生意志。
顧以澤陪她坐在醫院的走廊裏，等到天亮，也沒有等到外婆醒過來的消息。
沈念低頭點開通訊錄，找到房東的電話撥了過去。
等待接通的間隙，她将手機貼在耳邊站起身，踱步來到走廊的邊緣，她擡起頭，視線被醫院的另一棟大樓擋住，明明是夏日的清晨，卻透着壓抑和沉悶。
耳邊電話接通，沈念異常冷靜道：“樊先生您好！我是A棟505的租戶，我想查一下昨晚十點前後這個時間段裏，門口的監控錄像……”
半小時後，出去買東西的顧以澤回來，先是遞給她一瓶礦泉水。
瓶蓋已經擰開了，沈念接過來，微微仰頭喝了幾口。
“顧以澤。”她喉頭咽動，轉頭看他，“帶我去個地方吧？”
一個小時後，顧以澤順着上班高峰期的車流，載着沈念來到江氏藥業辦公大樓。
車，就停在辦公大樓前的臨時停車位上，兩人下了車，擡眼望了眼大樓主建築外牆刻着的金色“江氏藥業”幾個大字，顧以澤低頭問她，“來這裏做什麽？”
沈念的目光從那幾個氣派的大字上移開，對上顧以澤的目光，“你說過，你一直都會在我身邊，無論我做什麽，你都會嗎？”
最近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顧以澤都知情，隐約感覺得到她想做什麽，認真回答說：“當然。”
他拉過她的手，“無論念念想做什麽，我無條件支持。”
“謝謝。”沈念扯扯唇角，提步朝着高聳的辦公大樓走去。
到了前臺，工作人員聽到沈念要見江琳，程序化地問她，“請問您有預約嗎？”
沈念轉頭看向身旁的顧以澤。
顧以澤沒急着亮出身份，小聲問她，“你确定是見江琳，不是江達？”
據他所知，那晚江達去公寓跟沈念相認，照理說，外婆應該是受了這件事的刺激？可這其中跟江琳有什麽關系？
沈念現在沒心情跟他解釋那麽多，急不可耐地要見到江琳，只道：“我确定！”
雖說顧以澤并不清楚其中緣由，但是他适才才答應過沈念：會無條件支持她。
“好。”随即，他便用自己的名義，讓前臺通報預約。
樓上，江琳剛到辦公室不久，打開電腦打算熟悉一遍稍後的會議內容，突然接到秘書打來的內線電話，說前臺那邊通報，顧氏集團總裁顧以澤到訪。
昨晚因為沈念外婆那事，江琳一晚上沒睡好，半夜還做了噩夢，早上起來上班，整個人還是渾渾噩噩的。
這會兒聽到顧以澤來找自己，她頓時精神百倍，“快！快請他上來！”
收了線，她又扯過一旁的包包，掏出粉餅和口紅，對着小鏡子給自己補了個妝。
幾分鐘後，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江琳挺直脊背，坐在辦公椅上，笑着對門外說了聲請進。
門推開，看着顧以澤高大帥氣的身影在眼前一點點展露，她唇邊笑意加深，直到看見跟他并肩而立的沈念，那笑意又急速褪去。
“你們……”江琳不由皺起了眉頭，從椅子上站起來，疑惑地望着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她竟然能當作無事發生，問她什麽意思？沈念壓制了一整晚的怒氣，在這一刻，猶如猛獸出籠。
她大步沖上前，帶起一陣風，在對方還沒有意識到她想要做什麽的時候，已經揚起手，狠狠地往對方臉上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巨響，江琳被打得臉歪向一邊，剛剛補了妝白皙透亮的臉上，瞬間浮起紅腫的巴掌印。
“你在幹什麽？！”江琳捂着那半邊臉，難以置信地瞪着她。
“打你。”
沈念面無表情地說完，又伸手抓住了她的頭發，往身後的書櫃狠狠砸過去。
江琳一聲慘叫，适才領着顧以澤和沈念進來的秘書尖叫着跑出去，“殺人啦！殺人啦！”
“把我推進泳池想要淹死我，我忍了！故意喂雪球吃巧克力，挑撥我和顧以澤媽媽的關系，我忍了！你現在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外婆身上來？”沈念抓着江琳的頭發，将她扯回來，看她被砸得鼻青臉腫的樣子，絲毫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她的意思，“你是欺負我欺負上瘾了是吧？”
對沈念來說，外婆是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的底線，而江琳，嚴重地觸碰了她的底線。
她狠了心，手上下意識用勁，扯着她的頭發又要往書櫃上砸，顧以澤及時扼住了她的手腕制止。
沈念已是紅了眼，“你剛剛才答應過我，會無條件支持我的！”
“但前提是，不能搭上自己的命！”她不肯放手，顧以澤也緊抓着她不放。
殺人是要償命的。
一瞬間，沈念發覺自己确實失了理智，幸虧身邊有人提醒她。
“外婆還需要你。”
聽到這句話，沈念這才松開了手。
江琳腿一軟，整個人順着書架往地上滑倒，趴在那裏大口大口的喘氣，像劫後重生撿回一條命。
沈念居高臨下地看着癱倒在眼前的女人，鼻子在往下滴血，源源不斷地滴在地板上。
“确實啊，為了你這樣的東西，搭上我一條命，不值得。”
“我要報警！”江琳漸漸緩過來，攀着書架一點點站起來，扶着椅子，摸到桌上的手機，“我要讓你坐牢！”
“趕緊報！”沈念冷眼看着她，完全有恃無恐，“你把我推進泳池差點淹死，把外婆害得進了醫院現在還在昏迷，等警察來了，這些新仇舊恨，我們一起算了！”
雖說沈念手上證據不夠充分，但是就現在來說，對江琳起到了足夠的震懾作用。
她剛剛按完110的手停在那裏，轉頭怒視着沈念，臉色鐵青，脊背陣陣發涼，幾乎是從唇齒邊艱難地擠出一個，“你！”
她不确定沈念手裏的證據到底有多少，到底是不敢輕舉妄動。
兩方正僵持，那個去喊人的秘書領着董事長江達急匆匆過來，身後跟了一衆高管和保镖。
“誰在這裏鬧事！”江達威懾十足地擡腿走進來。
江琳一見到自己的父親，似見到救命稻草，一下撲到他身邊去，“爸！你看看！你看看這個女人多可怕！她簡直想要殺了我！”
即便年近五十，但江達仍舊氣質不減，戴着眼鏡，儒雅矜貴，身上的白襯衫，因為江琳的緣故，立即染上了血色。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女兒，擡頭再去看她口中“這個女人”時，滿腔的怒火突然發不出來，像啞了火的炮仗。
雖然有過幾次碰面，但是沈念并不知道江達的身份，不知道他姓誰名誰，可原來，他竟然還是江琳的父親？
她蹙着眉，盯着他，“爸？”
江琳發覺氣氛不對，搖着江達手臂，“爸，你清醒一點，她不是沈心岚，她只是沈心岚的女兒。”
她還要江達給她主持公道呢！可不能也被沈念沖昏了頭腦。
然而，江達無動于衷，只是望着沈念，眼裏的悲傷、難過、愧疚在其間翻湧。
沈念只覺諷刺，冷冷地勾唇嗤笑了一聲。
這表情這笑容在江琳眼裏，可謂譏诮十足，她徹底急了，指着沈念全然不顧所有人顏面道：“你真以為自己魅力十足嗎？告訴你，也就因為你跟我爸的舊情人長得像而已，沒錯，你媽以前跟我爸有過一段，所以，他不過是把你當舊情人的替身而已，你有什麽可驕傲自豪的？”
“當舊情人的替身？”沈念聽到這個，簡直要被她氣笑。
顧以澤早将自己的女朋友圈住護了起來，煩躁地盯着江琳，“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父親不維護自己，喜歡的人還把對手護在懷裏，江琳被刺激得簡直要瘋掉，“你給他們灌了什麽迷魂湯！一個個……”
“江琳你夠了！”江達抓着她手臂猛地拽了一下，厲聲呵斥道。
江琳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委屈地望着他，眼淚直流，“爸！”
江達咬了咬牙後跟，“她是你姐！”
江琳：“…………”
還不等她消化完這個事實，沈念踱步走到她面前，下巴輕擡，挑釁十足地說：“來，叫聲姐姐聽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