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鮮榨橙汁
生活總是充滿希望的。
生活，也總是充滿狗血的。
時間過得飛快，接下來的幾天，謝臨依舊打工、回家，兩點一線過日子。
唯一随着時間流逝，更加緊迫的是怎麽賺到足夠的錢。
暫時沒有客人結賬買東西，他趴在櫃臺上出神。
要不晚上出去擺個臨時的燒烤攤？
那好像生意也不錯的樣子，他奮鬥個半個月，應該也能賺點。
“錢錢錢！就知道錢！”
“老娘還缺你那幾個錢不成？敢去找小姑娘，就別再出現在我面前，看到你我就覺得惡心！”
“行，現在知道求原諒了？摟着小姑娘爽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有今天？”
“蛤？別大聲！你他媽出軌我還不能喊了，丢的是我的臉嗎？”
“為了女兒，為了女兒我才要離婚，她不缺一個出軌的爹，她想要幾個爹，我都能給她找來。”
“要我原諒你？行啊，說吧，和幾個人睡過了，睡了幾次？老娘現在也去睡足了這個數，你再來跟我說原諒！”
謝臨被後邊休息室裏突然爆發出來的争吵吓得一個激靈，趕緊站直了身體。
今天一起上班的是另一個男服務員，年紀不大，也是二十來歲，剛來上班沒幾天。兩人對視了一眼，對方道：“要不要去勸個架，要是打起來麗姐吃虧了怎麽辦？”
麗姐罵得太兇了，雖然是老板出軌，但誰知道他惱羞成怒起來會不會打女人。
“嗯……要麽去看看。”
謝臨心想，麗姐要是氣極了動手，把老徐打殘了可也犯法，不能讓她做傻事。
正當兩人擔心的時候，休息室的門突然被人一把拉開了。
麗姐拎着老徐從屋裏出來，一路無視了老徐的掙紮，将人一把扔出了門外。
“滾吧，這店可是老娘開的，別以為被人多叫了幾聲老板，就真成了老板了。”
嘩啦。
玻璃門上的鈴铛差點給突然而來的猛勁撞碎了。
門一關，麗姐帶着一臉怒火轉身。
走到櫃臺前，謝臨已經麻利地倒了一杯冰水遞過去。
降火氣用的。
麗姐也不說話，拿了一口氣幹了。
“麗姐……”
謝臨有點遲疑，他是沒想到麗姐的行動力果然夠，這麽快就把老徐抓了個正着。
“嗯？”麗姐擡頭，一看他臉上的表情，大概就知道了他心裏的想法，揮手道，“沒你的事，紙包不住火，早晚的事。現在知道了，還讓我少惡心一點。哎，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到了我這年紀，你們就知道了，剩下的日子越過越少，日子過得舒心最重要，姐我要錢有錢，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還有個可愛乖巧的女兒，不差這一個渣男。”
謝臨又看了她幾眼，确定她不是強裝的，這才放心。
麗姐可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大。
麗姐喝完水，心頭的那股子火氣終于被壓了下去。
“好了，沒事了，以後這個姓徐的來，別讓他進來。還有你們倆個，以後結婚了可別當渣男辜負女人。”
另一個服務員重點抓得有點歪，道：“那也不一定和女人結婚啊。”
麗姐給氣樂了，道：“行，和男人結婚就更不該辜負人家，想想放以前，想結婚還不合法呢。”
事情仿佛就這麽過去了。
老徐沒再敢來店裏，也不知道是怕被麗姐打，還是丢了面子，沒臉過來。
在這種情況下，好幾天沒來，仿佛人間消失，在謝臨以為人再也不會出現的老楊終于又來了。
“小謝啊，好久不見。”
老楊進來，拿了兩個金槍魚的三明治，又點了一杯橙汁，“在這邊吃，看下多少錢。”
謝臨直接給老楊掃碼支付了。
“那個，老楊哥……”
“哈哈，小謝會做人，叫楊叔，別給我留臉，我女兒今年都十六了。”
“哎，楊叔。”謝臨笑笑，“那個角色……”
“已經搞定了。”老楊笑着擺了擺手，“要不是這樣，我也跑不出來，你是不知道，這個角色有多倒黴，之前一個小鮮肉流量明星接了，沒演幾天就跑了，現在誰敢接這個角色，都免不了要被他的粉絲罵，在演藝圈稍微有點地位身份的，都不想沾，這幾天終于好不容易有個人敢接了。”
“已經有人接了啊……”
謝臨一頓，臉上的笑容微滞。
老楊完全沒有察覺到他一瞬間的不自然與失望，繼續叭叭說個沒完。
“是啊，接了，不過我是真不看好他，都是什麽人啊，同樣是流量明星小鮮肉那一挂，不是我看不起他，別人還知道努力，就這個，沒作品沒演技，還天天在網上和人刷存在感，你是不知道有些流量明星，架子大得要死，拿了錢又不好好幹活，錢導那破脾氣，把人再罵個兩三次，準把人罵走。小謝啊，哎，你怎麽就對演戲沒興趣呢，楊叔我可看好你，長得好，又能吃苦，甩那些小流量明星十八條街，錢導要是見了你肯定也喜歡。”
事到如今，謝臨再說什麽也來不及了。
旁邊的服務員已經把橙汁準備好了，新鮮的大橙子，從保險櫃裏拿出來的，去了皮一榨，顏色鮮亮，果粒飽滿，出來的果汁還帶着舒适的涼意。
謝臨看得都有點饞了。
這一會兒，麗姐聽到聲音探出頭來，看到老楊，以為他又來找謝臨去拍戲，幾步走了出來。
“你怎麽又來了！”
老楊見着麗姐頭都大了，趕緊解釋告饒。
“別啊，我今天不是來挖人的，我就是來買個面包吃個飯，你開店總不能把客人往外趕吧？”
“真不是來找謝臨的？”
麗姐狐疑。
老楊就差指天發誓了：“真不是，劇組已經找到人了。”
看他确實也沒有一來就拉着謝臨說話，麗姐這才放過他。
等人一走，老楊長出了一口氣：“太可怕了，這眼神看得我連一句瞎話也不敢說，誰做她老公真慘，幹點什麽壞事準得被她抓着。”
說完，就見謝臨與另一個服務員的神色都變得很奇怪。
“怎麽了，我說錯什麽話了？”
他有點摸不着頭腦。
謝臨将橙汁端給他。
“沒事，您慢用。”
心裏想着另一回事，他可能真的得去擺攤賣燒烤了。
直到晚上回家，謝臨還在琢磨着這事。
金玉娥這幾天都比較消停，她也沒什麽文化，更沒像樣的工作經歷，人又怕吃苦，除了給小姐妹看過店賣過衣服，也就剩下去飯店洗洗盤子這種流動性大，随時缺人的活。
幹了幾天，她就有點受不了。
別以為洗盤子簡單，就一個動作彎腰站在水池子前，一天下來她累得腰都要斷了。
實在是打麻将輸了那麽些錢，再不在兒子面前表現一把，她自己也說不過去。
這天晚上，她那小姐妹約她逛街。
大夏天的吃完飯沒事，也不能總就這麽洗洗睡了，她就和人出去逛逛大賣場。
至于少賣場裏有空調，不熱啊。
“你這幾天怎麽都沒出來了，不是真去上班了吧？”
錢小玲瘦高個兒，穿着時髦，這會兒一頭短發燙得媚氣，口紅眼影樣樣不缺，肩上背的包大牌奢侈品，好幾萬塊。
她與金玉娥相差也就兩三歲，可是看着可要年輕多了。
“唉，別說了，我哪像你啊，老公能賺錢，公公婆婆手裏還有商鋪出租房，你就是每天花都花不完這錢，哪像我家，男人沒用就算了，兒子還在上大學，哪樣不是開銷。”
金玉娥一說到錢就一肚子氣，看看手裏五十塊的包都用了三年了，都沒人家包上的扣子值錢。
真是人比人要氣死。
“你呀，當年就該跟你那個老公離婚，又不是找不到男人，平白拖累你過苦日子。”錢小玲拖着人往精品店裏鑽，看到漂亮衣服就往身上比，吊牌上标多少錢一眼也不看。
“這不是還有兒子嗎？離了婚，兒子怎麽辦？”
金玉娥倒是沒接她那話。
“行，知道你兒子出息，以後就靠兒子過生活了。”錢小玲拿了五六件衣服進去更衣間試，“這件好看嗎？不過你呀，可要把兒子教好了，讓他孝順你才好，不然等他娶了老婆，你這個婆婆還不知道要過什麽樣的日子呢。”
錢小玲身材好，當然是穿什麽都好看。
“這件好，顯腰身。”
“嗯，我再試試別件。”
兩人在一家店裏折騰了半個多小時，買了一件淡藍色的連衣裙。
1280塊。
金玉物覺得80她還可能買一件，1280，她想都不敢想。
錢小玲的瘾還沒過足，繼續轉戰下一家。
“你去飯店洗碗？瘋啦！這活是人幹的嗎，這種天也沒個空調，我就說你都瘦了。”
“瘦了嗎？瘦點也好，當減肥了。”
“是你兒子給你氣受了吧？你老公也沒那個臉讓你去洗碗，不是我要說啊，你一個當媽的，竟然還聽兒子的話，不是怕他吧？你洗碗一天能掙幾塊錢啊，八十？一百？一局麻将你贏個三五百，都能抵你一個星期的工錢了。聽我的，明天別去了，和我一起打麻将，咱倆一起，還能不贏嗎？”
錢小玲就是開的棋牌室，天天泡在牌桌上，時間久了，自然也會點不入流的小把戲。
金玉娥一聽，當下就心動了。
她想，這洗碗的活，也确實不是人幹，這天天一手食物殘渣油膩味，她聞得都想吐。
雖然心裏這麽想，但是她嘴上還是道：“這不好吧，你知道我手氣不好，之前輸了錢，我兒子還生氣呢。”
“出息！”錢小玲一挽她胳膊，“就你一個當媽的還怕兒子生氣，他還不是你生出來的，管得了你？他要不孝順，把他塞回去得了！再說了，不是說了，我和你一起嗎，穩贏！”
兩人把整個賣場都逛了個遍，錢小玲還送了條裙子給她。
150塊。
金玉娥推了兩下沒推掉，便笑得眯了眼，收了。
錢小玲做人确實很不錯，眼光又好，裙子穿在金玉娥身上，遮缺點還顯氣質。
這麽一晚上，金玉娥第二天去上班泡在桑拿房一樣的後廚水池邊時，心裏升起無限對自己悲慘人生的痛惜，再一想女人就要對自己好一點的經典雞湯，圍裙一脫就去辭了職，領了五百塊錢的工資，直奔錢小玲的棋牌室。
作者有話要說： 小謝實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