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今夜你會不會來
電話被挂掉,再打過去時,那邊果然已經關機了。吳嶼凡嘆了口氣,将手機收了起來。
“沒事吧凡哥?要不要我派車送你去找嫂子呢?”方蓉蓉的表情和口氣都是在擔心,只是,深藏在那雙眼睛底部的竊喜出賣了主人的真實心思。
不聰明的女人,還真的不讨人喜歡呢。
吳嶼凡冷冷地看了眼方蓉蓉凹凸有致的身材,幾分鐘前,他對着那雙“S”曲線想入非非着,現在,突然覺得無趣。什麽了不起,不過是一堆白肉罷了。
再一想此刻肯定在生氣的闵葦,吳嶼凡的頭就隐隐作痛,這一次,他該将自己作賤到什麽程度她才會滿意?
可話又說回來,憑什麽每次低頭的人就得是他啊?她就沒一點錯嗎?在自己的老公面前還總是一副高冷樣,是個男人都受不了吧?還好她遇到的是他這麽有節操的人,不過鬧個小暧昧而已,要是換作別的男人,早出軌十次八次了。
吳嶼凡越想越覺得自己占理,拿出手機又打了過去,準備好好教育教育闵葦,那邊卻仍然是關機狀态。他噼裏啪啦地打着字,将剛剛的想法一字不漏地通過短信發給了她。
做完這些事,吳嶼凡叫了代駕開車,自己窩在車後座,城市光怪陸離的燈光在他的臉上流淌着,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文藝片裏的男主角,充滿了憂郁又落寞的味道。
他的身邊,不久前還有一個人,醉酒的時候他總是不管不顧地将頭搭在她的肩上。她太瘦,讓他不太舒服,但那種安心的感覺讓他踏實,所以他會忍受着那樣的不舒服。
現在,他橫躺在了座位上,覺得這樣其實也不錯,雖然心裏有點空。
枕頭下壓着調成飛行模式的手機,那一晚的闵葦一點都沒睡好,她怕吳嶼凡來找她,那樣的話,勢必有一場大鬧的。他追她那會兒在這裏大鬧過一次,雞飛狗跳的那種,她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心有餘悸。
“闵葦,闵葦,我好想你,你開門,讓我看你一眼,就看一眼,看一眼我就走,好不好?”喝醉了酒的吳嶼凡死命用他一米八七的身體撞門,嘴裏反反複複地念叨着這樣的話。
闵葦反鎖了門,還是有些擔心,整個人貼在門上,用肩膀死死推住,“滾,再不滾我報警了!”
那個時候的闵葦無時無刻不在憤怒。她剛剛畢業,她的浪漫又脆弱的校園愛情在與現實的第一個回合的交鋒中就粉身碎骨了,校草男友牽起了某富商肥的像相撲選手的女兒的手走進了婚姻殿堂。
闵葦帶着笑站在觀禮的人群中,她其實也沒那麽傷心,只是覺得這一切諷刺極了。她長得好,成績出色,家境雖然普通可也什麽都不用愁,一直以來,對男人對金錢,她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看不起那些浪漫到為愛不顧一切的男男女女,也看不起那些現實到每個周末都被名車接走的男男女女,她給自己建造了個城堡,如同高傲的女王般冷眼俯視着周圍的凡夫俗子。
她的城堡給了她安全感,也将她同外界割裂了,因此,她的成熟,來的比別人晚了太多。當她第一次知道金錢的重要的時候,她失去了那個說要和她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的人。
郭湘生怕她受不了打擊當場暈倒,就跟《情深深雨蒙蒙》裏的趙薇暈在古巨基和林心如的訂婚現場一樣,搞不好在醒了後還會鬧個自殺什麽的,于是摟着她的肩緊緊拽着她的手。
在那對盛裝的狗男女路過她們,男主用內涵複雜的眼神看向她時,她掙開了郭湘的手,沖着那男人比出了兩個中指。
一直神經緊繃的郭湘終于松了口氣,這才是闵葦會做出來的事,暈倒啊自殺啊之類的小蘿莉的情緒,怎麽可能出現在打掉牙齒都會和血吞的鐵血真漢子闵葦身上?
尼瑪,老子那是女王範兒。後來,她們說起那件事時,闵葦怒。
郭湘白了她一眼,都“老子”了,還女王範兒,分明就是摳腳大漢範兒。
被背叛的闵葦在那段時間橫眉冷對着這個世界,周圍的人被她散發出的殺氣吓到,都躲着她。然後,她就遇到了吳嶼凡。
冷面男神啊!看到吳嶼凡的第一眼她就被秒殺了,對方也跟她一樣露出了被殺到的表情,而後,嘴角慢慢慢慢向兩邊的耳根扯去,粉色牙龈盡現。
額滴神啊!闵葦滴汗,繼而憤怒,個二逼,你笑什麽笑,你賠我的男神來!
“你長得真好看,我從來沒有見過跟你一樣好看的人。”吳嶼凡傻笑着說。
我從來沒有見過比這更爛的搭讪臺詞。闵葦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而後打起精神笑,“先生要買手機嗎?”
那個時候,闵葦是一家小小的手機專賣店的店長。
“要要要!”吳嶼凡受寵若驚,一疊聲地說。
而後,他大手一揮,一下買了三十個不同款的手機。他的表現讓闵葦想起一個詞,“色令智昏”。她有些同情他,“少買幾個吧,那麽多給誰用啊?”
那個時候吳嶼凡剛剛發家,身邊多的是拿他當卡使而不當人看的人,突然遇到了這麽一個替他着想的陌生人,這陌生人還如此的美麗,吳嶼凡只差飙出兩行熱淚了。這就是傳說中遺落凡間的天使啊,還不趕快搶回家當老婆更待何時?
自那天開始,吳嶼凡開始了他的死纏爛打追妻記。
好一陣雞飛狗跳的大鬧後,吳嶼凡靠着門睡去。闵葦終究是不忍的,開了門,看着那個縮成一團,皺着眉頭睡的很不舒服的男人,心一軟,和郭湘兩個人連拖帶抱地将他弄進屋,扔在了沙發上。
午夜,闵葦被噩夢驚醒,夢中的吳嶼凡渾身是血的看着她,醒來後她連鞋都顧不上穿,沖到沙發旁俯下身去探吳嶼凡的呼吸。
手被抓住的時候她差點尖叫出聲,擡頭,借着透過窗戶的微弱的路燈光,看到吳嶼凡炯炯的雙目。
“別對我那麽冷,我愛你,和我結婚吧。”他說,聲音裏透着說不出的脆弱、寂寞,以及期待。
許是女人在午夜都有着不堅定的靈魂,許是那樣的吳嶼凡實在太符合闵葦的審美,她有些沖動的,湊上去吻了吻他的唇。
得到鼓勵的男人立刻狼變,抓住她壓倒在了沙發上,來了個長長的法式熱吻。當他的手不安分的探進她的衣服裏的時候,床上的郭湘響亮地幹咳了一聲,阻止了接下來的十八禁場面。
當年的一場大鬧,成就了他們的婚姻,現在,如果他來的話,在一衆被吵醒的鄰居的怒目中,她是會感動,還是會覺得丢臉?糾結着的闵葦一會兒醒來,一會兒又睡去,反反複複很多次,她擔心他會來,卻又有點期待他來的那個人,卻沒有像曾經一樣,無懼無畏地來砸她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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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人形抱枕,失去那熟悉的溫度,吳嶼凡輾轉反側好久才漸漸入睡,所以,大清早不屈不撓連響三遍的手機鈴聲讓他抓狂了,看到來電顯示上大大的“老娘”兩個字,他直接瘋了。
“媽你幹嘛?大清早讓不讓人睡?”
“還大清早呢,太陽都要曬屁股了。”吳母不甘示弱,略略思考片刻,陰慘慘地說,“你是怕吵到你那個妖精老婆吧?”
闵葦長得很禁欲,穿着的最大尺度是上面露出鎖骨,下面露出膝蓋以下的部分。即使這樣,在吳母的眼裏,她仍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妖精。
兒子在這個女人面前奴顏婢膝,而對着她這個一把屎一把尿将他拉扯大的老娘卻滿臉的不耐煩,大吼大叫的,這讓她的心拔涼拔涼的,她将所有的怨氣都指向了兒媳婦。從他們結婚幾個月開始,在她的口中,“闵葦”二字就被“妖精”代替,一直持續到現在。
睡了一覺,吳嶼凡對闵葦的怨氣還沒有消失,但是,當他聽到那“妖精”二字時,還是覺得刺耳。
“她有名字的,你別那麽叫她。”吳嶼凡不滿地說。
“我就叫了,你來打我呀,妖精妖精妖精……”吳母聲音高了八度,如同被上了發條的小雞玩具,“哧咔哧咔”蹦噠着,重複着那兩個刺耳的字。
“夠了!”吳嶼凡忍不住吼,“闵葦要跟我離婚了,以後沒有妖精了,你滿意了吧?”
電話的那邊安靜了三秒,而後是壓抑着喜悅的試探的聲音,“真的?”
“她都搬走了,我一個人睡呢,你說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呀!”吳嶼凡聽到了一種叫做欣喜若狂的聲音,他挫敗的撫額嘆息。
“太好了,兒子,那個不會下蛋的妖精終于走了,她禍害了你三年啊,整整三年。趕緊重找個吧,這次一定要找個願意給你生兒育女的好姑娘,記住了嗎?不然,媽給你介紹個吧?”
“我要上班了,挂了!”吳嶼凡氣呼呼地挂了電話。
幾乎是在他挂掉電話的瞬間,新的呼叫又進來了。這一次,是郭湘。
“葦葦昨晚一整晚都沒有睡。”對方一如既往地開門見山,語氣不善,“吳嶼凡你做錯事還不肯哄她是什麽意思?”
“操!”那警察申犯人的口氣硬是逼出了吳嶼凡的粗口,憑什麽,你們一個個都憑什麽覺得低頭的那個人應該是我?
“我等着她來哄我!”吳嶼凡說,而後在對方愣神的功夫迅速挂掉了電話,而後将郭湘加入了黑名單。
做完這些,他覺得松了一口氣,他再也不想讨論有關闵葦的話題了,因為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現在對她是什麽樣的情愫。
自己的老媽損她時,他心疼她,她的姐妹閨蜜們護着她的時候,他恨她,也恨她們。對這段總是需要他一個人裝孫子,而那個人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女王的樣子的婚姻的存續問題,他第一次的,有了猶豫。闵葦離開,他覺得憤怒,覺得受傷,可也有那麽一絲竊喜,終于,不用面對她無時無刻不在的憤怒,不用看她的臭臉,不用向她東解釋西解釋,哄她了。
自己竟然有這樣的想法,吳嶼凡覺得有些羞恥,那個女人,一直都對他很壞,偶爾才會有一點幾乎可以要了他的命的溫情。就是那樣的女人,他愛她愛到要發狂。
他曾以為他可以不在乎她對他的态度,他曾以為他可以愛她寵她一輩子,他也對她不止一次地許下這樣的諾言,不過短短三年而已,他卻已讨厭她将他的自尊踩在腳下的張狂樣兒,有了從她身邊逃離的想法。
是情深不壽?抑或是愛情本就是件操蛋的事,根本沒有規律可循,沒有道理可講?這問題太複雜,以吳嶼凡的智商根本無法想清楚,他決定先将闵葦晾幾天,一個人好好冷靜冷靜。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