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Eduardo想要擡手抹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這樣至少不會因為此時Mark Zuckerberg的話語蒙蔽,但他沒有那麽做,現在的他足夠清醒。

“人當然會變,留在過去做什麽?去找你?然後被你遺忘?”

“……”

Eduardo自嘲地聳肩:“啊,抱歉,我又在感情用事了,我就是在感情用事。從一開始我們之間有的不就是感情嗎?後來因為Facebook我們的感情破裂,這一切都是因為感情。”

“你把感情和事業混為了一談。”Mark指出他的錯誤。

“事實就是你的事業不需要我,你的事業不需要任何人,那是你創造出來的東西,那屬于你一個人,任何人都不容侵犯你的權威。你有用過‘我們’嗎?你一直說的就是‘我’。至于你的感情,抱歉,我沒辦法評判那種東西。”

Mark搖頭,用肢體反駁:“我做出來了,而你不重視它,你的想法會搞垮它,你自說自話為Facebook規劃未來忽略我的想法和感受,把我的反駁當做耳旁風,因為你就是這麽固執己見。而現在的事實證明,我是對的那個。”

Eduardo無視他的炫耀:“是的,你是對的。所以我離開也是對的。”

被反将一軍的Mark再次皺起了眉頭。

Eduardo把後腦勺擱在長椅的橫木上,擡頭看向頭頂,教堂的天花板是一個巨大的萬花筒形狀,視線所及之處只可遠觀無法清除地望見那上面的紋路,其穹頂之感又讓人心生敬畏。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那裏沒有任何吸引他的東西,但或許只要視線不停留在Mark的身上他就輕松一些。

“你認為我會像對Sean一樣對你?”

良久,Mark問。

Eduardo看得出神,沒有回應。

“我不會那樣對你。”Mark說,Eduardo的動作讓他意識到對方又打算逃避,“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我他媽哪方面做得不對讓你有這樣的想法,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不會那麽對你。”

Eduardo沒有因這難得的保證沖昏頭腦,理智地指出自己的觀點:“你沒做,僅僅是因為我沒有威脅到Facebook。”

Advertisement

“那你有威脅到Facebook嗎?不!你用一個假設命題否定了我!這并不公平!”Mark胸口起伏,為這個假設命題感到憤怒。

“而我不相信你。”Eduardo依舊沒有把視線留給Mark,“曾經我對你深信不疑。”

“你對我深信不疑不過是因為你自己自以為多了解我。你總是拿自己的生活方式去要求別人!”Mark加大了音量。

或許是Mark再次燃起的怒火有了成效,Eduardo終于再次正視他。

對方的正視讓Mark得以完成接下來的控訴:“你以一種膚淺的方式接納我們之間的差異,卻從不真正的面對。待人友善是你的教養,寬宏大量是你的品德,我們之間巨大的差異你選擇忽視,你以為那是種友好。不!那才不是什麽狗屁友好!我恨你的友好,它時刻提醒着你我的不平等,時刻提醒我無論我多努力有些障礙還是無法跨越!”

Eduardo氣急敗壞地吼回去:“我他媽對你友好還是一種錯了?!”他雙眼有些發紅,難以想象Mark竟然将過錯怪罪到自己待人友善這一點上。

“我有說你錯了嗎?沒有,這不過是你片面的解讀。我在講的是關于你的态度對我的影響而已,與你無關。”

“這他媽怎麽和我無關?!”

“因為對待人的态度和人接受的程度不成正比。”

“……說人話。”

“我在說的是你始終不能意識到的某些事情。你總是這樣,當面對你無法理解或不想理解的東西時你就把自己縮在殼子裏任別人怎麽費盡唇舌都無法說服你。”

Eduardo看上去成功被Mark激怒了,他擺正了身體正面對方大聲反駁:“你還不是一樣!你或許允許別人反駁你,但覺得自己永遠是對的,你甚至在心裏都不拿別人的反駁當一回事!你就是那種‘嘿,這個蠢貨又在自言自語了我他媽就靜靜地看着你裝逼’。”

Eduardo激動極了,甚至還模仿着Mark那種目空一切懶得鳥你的态度,他擺出一副雙眼無神的模樣肩膀也放松下來,看上去還真就像那麽回事。

“……我沒有那樣。”Mark嫌棄地看着對方模仿的形象。

“你有!”Eduardo瞪眼,“很多次!”

“你既然這麽不滿為什麽不當面跟我說,至少我不滿的時候都會告訴你,雖然你當沒聽見。”Mark雙手環胸,用眼神譴責對方。

“……”Eduardo像是被魚刺卡住了一樣張大嘴巴,“我……我……”

他嘗試着組織語言,但仿佛一瞬間成了結巴似的直到臉頰漲得通紅。

他能說什麽?!他媽的他能說什麽?!

縱使他心思百轉千回卻是有口難言。

他能對着眼前這個人說些什麽?!

“看,因為你沒告訴我,所以我不知道。”Mark表現得稍微有一點洋洋得意,藍色的眼眸比之前更明亮了幾分,“我有接受反駁,至少是你的。當初你對Facebook的理念和我截然不同,我還是陪着你去洽談。”

Eduardo盯着對方欠揍的臉,臉色沉了下去:“你是去搞砸那個。”

“但至少我去了。我想至少你該尊重一下我的意願,但你沒有,你就那麽固步自封的讓我完全無法說服你。我表現得那麽明顯,而你甚至不願意多聽我的意見!”Mark似乎找到了發洩口似地激烈地表達着自己的不滿,他雙手在胸前握成拳頭,言辭如槍劍交鋒一般激烈,“哪怕那麽一點都沒有,你沒有試着來多了解我一點!而我只知道只有在面對你的時候我無法說通!因為你不聽我的!你擺出一副傾聽者的模樣卻做着決策者的行為,因為你習慣了!因為你他媽該死的在哈佛時期就是個做決斷的頭頭!你或許擺出一副傾聽者的态度,但最後發展往往是你所想要的那樣!而你把那種态度帶到了我們之間,你讓我無能為力!”

一時間四周寂靜得好似萬物俱滅。

Mark氣憤的聲音蓋過了Eduardo內心的千頭萬緒,他像是被一番話震得失去了表達能力一般雙眼沒了焦距,茫然地看着對方。

Mark說了什麽?

他說,你固步自封。

他說,你沒有試着來多了解我一點。

他說,你讓我無能為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初只是難以自制的聳肩,到Eduardo的笑聲回響在整個教堂的過渡耗費了半分鐘的時間。

那笑聲仿佛一把利劍穿透銅牆兇煞而來,又好似一束強光穿透濃霧點燃光亮。

他笑得太過激烈以至于前俯後仰之際抓住了Mark的肩膀以保持平衡。

Eduardo Saverin很少如此不顧形象地大笑。

他喜悅時通常眉眼彎彎,臉頰肉堆起,傳遞愉悅的同時又不經意透出一分孩子氣,這讓他的感染力更甚一分。

他談笑風生時會用一雙大眼注視着對方,雙眼傳達着自信與坦然的信息,這為他的風趣增添說服力。

他在笑什麽?

是什麽能讓他笑得如此?

Eduardo在笑自己,在笑Mark Zuckerberg。

Sean Parker是對的。

那個Eduardo一直拒絕承認,一直打心底裏抵觸的Sean Parker是對的。

Eduardo Saverin和Mark Zuckerberg是一路人。

他們看上去是兩個極端,剝開卻發現相似得可怕。

看,他們連心中的憤憤不平都一模一樣。

你固步自封!

你沒有試着來多了解我一點!

你讓我無能為力!

Eduardo抓着Mark肩膀的手加重了力道,或許是在緩沖笑聲的泯滅。

他改變主意了!

就像Mark Zuckerberg曾經在他面前時刻維護着自尊一樣,他也同樣,以後堅決不會在對方面前示弱。

在這一刻Eduardo發誓,他心中的恐懼再不會向任何人提起半句。

因為Mark Zuckerberg就是這麽做的,并且做得完美至極,讓他不知道自己同樣也讓對方無能為力。

“你為什麽來找我?”Eduardo向對方展露一個愉悅的笑容,他像是豁然開朗一般整個人輕松了許多。

Mark盯着對方,沒有被對方的情緒感染,直到現在還保持着一種緊繃感:“我以為我說過了。”

Eduardo搖頭,仿佛一瞬間便擁有了大師級別的洞察力冷靜地說:“沒有。你說,我們需要談談。你說不需要尊重我遠離你的意願。那麽……”Eduardo湊近了對方幾分,聲音放輕,“告訴我,你想要談什麽?”

Mark沒有避開Eduardo的視線,但選擇了沉默,平和得仿佛沒有什麽事情能撼動他一樣。

“你可真是個狡猾的家夥,從以前到現在,是不是?”

Eduardo湊得更近了,幾乎是在Mark的耳邊低語,吐出的氣息在對方肌膚上盤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