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詭屋07
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時,門內傳來了古怪的氣聲,季久湊近聽了聽,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也顧不上叫高南,他一個起跳猛的就撞了上去——來回幾次門被撞開後,他立刻拿手電筒掃視起來。
正好救下了被掐成小雞仔的元翊。
“我沒事兒了,我們走吧。”想到這兒,季久卻發現元翊不知何時已走到他身後,幾乎是貼着他的脊背說的這句話,聲音低沉而沙啞。
季久心裏覺得有點怪異,但鑒于以前元翊也偶有過這種舉動,因此也沒多想,“對了,元翊,我想我可能知道曲霏霏在哪裏。”
……
“你又做那個夢了?”
夜深,雨又開始下個不停。
元翊從櫃子裏拿出一盞油燈點燃。
“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了……”季久揉了揉眉心。
而借着這暈黃的光,元翊把之前從黑影誘使他進入的那個房間裏拿到的筆記本放到了桌上,這才看向季久,“先告訴我,你在夢裏看到了什麽。”
…………
季久開始講述這個夢來,仿佛再次回到了夢裏。
處理獵物用的木屋下面,有一間狹小的地下室,洞口開得很隐敝。
上下都需要用到木梯。
魏良推了他一把,“去死吧,雜種!”
小孩順着梯子滾了下去,擡頭看着上面的魏良。
“家訓,記得嗎?現在你得學會挨餓了,”抽走木梯,魏良把門也關上,惡毒的對着下面笑道,“一個人在黑漆漆的地下室裏呆着吧,你會喜歡這兒的。”
之後整整兩天,魏良沒有去看過小孩一眼。
他照常處理父親帶回來的獵物,對母親蒼白的詢問置之不理。
事實就是,沒有人真的在乎魏柯這個沒用的雜種。
小孩縮在角落,抱膝而坐。
一開始他還會哭,但漸漸的,他沒有力氣,只能睡覺。
門被打開一條縫,一塊血肉淋漓的動物內髒被扔到小孩腳下。
“沒有人管你,雜種,你現在是我的狗了!快吃啊,哈哈哈哈哈。”魏良關上了門。
魏柯把臉埋進大腿,聲音低若蚊蠅,“還有哥哥。”
當天傍晚,季久出現了。
好不容易乘着魏良睡着,季久控制着身體來到了木屋,打開地下室門拿電筒照了照,他看到小小的魏柯在下面縮成了小小的一個團。
季久把梯子搭上,“小孩,聽得見我說話嗎?”
魏柯一動不動。
不會是死了吧?季久順着梯子下去,來到魏柯身旁,給小孩喂了點水。
就在此時,一陣熟悉的拉扯感出現——季久知道,自己如果不是沒法繼續控制身體,那就是正在醒來。
不論哪一種,他都得趕緊行動了。
“哥……你是哥哥。”有了點意識的魏柯軟綿綿的道。
“是我,時間來不及了……”季久把食物放到魏柯懷裏,“慢點吃,有力氣了就自己爬梯子出去,我走了。”
…………
聽到季久把食物放到了魏柯懷裏就離開那兒,元翊面上閃過個稍縱即逝的笑容來。
“基本就是這樣了,我們當時到處都找過了,什麽都沒找到……現在想想,假如曲霏霏是被關在那個地下室裏呢?”季久倒沒注意到元翊的表情,只是猶豫了一下,又道,“我們現在就去看看?”
元翊微微一笑,“現在那麽晚,出去就不怕遇到怪物嗎?”
“我……”
睡在一旁的高南也早就醒了,一直聽着他們的讨論,此時也不禁站出來道,“我也覺得,這麽晚出去恐怕……再說沒幾個小時天就亮了,到時候去也……”
“對了,怪物……”被摔飛出去的那一刻,季久本以為他們所有人都會完蛋了呢。
高南搖搖頭,“別問我,我不知道,我出來的時候怪物已經沒影了。”
“大概是有其他要做的事吧,怪物後來自行離開了。”元翊漫不經心的補充。
“福大命大啊,我們暫時逃過一劫。”季久故作輕松的聳肩,眼中卻閃過一絲疑惑和擔憂——
為什麽,他總覺得元翊有點不對勁呢。
……
天微微亮。
元翊推開木屋門,看到的是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動物屍體,看來那只怪物昨晚的時候還在這兒發洩過獸·欲。
木屋裏腥臭無比,而且光線昏暗。
季久拿着手電筒,在原地躊躇了一下。
元翊跟在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
來到靠裏的那排貨架旁,季久把地面上的殘肢斷臂撥到一邊,露出一張動物毛皮織就的地毯來。
掀開地毯,就能看到一道小門。
木梯架在牆角,季久試着搬了搬,卻已是搖搖欲墜。
打開門,将梯子搭下去,季久才打開手電往下照——
“人在這兒!”
季久激動啊,一手扶住木梯,似乎是想就勢下去。
但不堪重負的木梯卻在此時發出一聲“嘎吱”後,斷成了兩截。
“啊——”
季久措手不及,轉瞬就掉了下去。
元翊一驚,眼角餘光注意到一圈用來捆綁獵物的麻繩,便順手撿起來,一頭纏在嵌進牆裏的桌腳,另一頭抛到了地下室裏——
“小久,抓着繩子。”
……
好在曲霏霏還活着。
她人事不醒地被高南抱回了房間,身上僅有季久的一件外套裹身,兩條雪白的長腿上滿是淤青和細小的抓痕。
高南淚流滿面,不斷捶打自己的胸膛,既後悔又痛苦,“我……我應該早點來的,我以為霏霏已經死了,沒想到怪物把她關起來居然是做這種事,我真的……我……”
………
在把昏迷的曲霏霏救回來之後,幾人就聽到屋外不斷傳來怪物的怒嚎,他們心驚肉跳,趕緊把所有能用來抵住門和窗戶的櫃子桌子搬來。
怪物無比的憤怒,然而卻始終只是在周圍不斷的徘徊,并未試圖闖進來。
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敢松口氣,如此僵持了整整一整天,精神的高度緊繃下,幾人的身體都極度疲乏,還是元翊提出,他們可以輪換着來休息。
輪到季久時,他幾乎是一躺上床就睡着了。
<<<
再一次入夢。
而此時的夢境現實中,天色黑沉沉的,頗為駭人,時不時一陣電閃雷鳴,預示着一場即将來臨的,瘋狂的驟風暴雨。
季久控制着魏良的身體,躲到了屋檐下去。
猶豫了一下,他蹑手蹑腳地上了二樓,想去找魏柯。
上次入夢,他給了被關在地下室裏的小孩足夠的食物,還留下了木梯供魏柯自行離開……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剛上到二樓走廊,季久就聽到了女人聲嘶力竭的哭聲。
“用力,孩子頭已經出來了……用力……”是魏父的聲音。
女人還在呻·吟,“好痛!我不要生了,求求你,放過我……”
季久不禁想到之前見過的,大着肚子的魏母,難道說她要生了?
就在季久胡思亂想的時候——
“吱呀——”主卧的門被推開,面色憔悴的魏母如上次般探出頭來,“小良,你弟弟人呢?”
什麽情況???
“什麽?”魏柯應該已經從地下室逃出來了啊,季久疑惑的反問。
“我糊塗了,糊塗了,”魏母卻轉瞬又撇開這個話題,叮囑道,“快回你自己房間,你父親他們在做正事兒呢。”
“但是……是誰在生孩子呢?”季久實在很好奇,這家裏除了魏母,也沒有其他女人了啊。
“聽你父親說,是你們坤叔的妻子……”魏母眼眶有點泛紅,“哎,作孽啊,想當初我生你大哥和你的時候,也是痛得死去活來……”
季久敏感的抓住了一個關鍵點,狐疑道,“生魏柯的時候呢?”
魏母茫然了一瞬,敷衍道,“也不好受啊,不好受……”
……
推開走廊盡頭的房間,裏面空無一人。
季久皺眉,拿上手電就轉身下樓,準備去木屋看看,剛到樓下……他卻在此時模糊聽到了哪裏傳來的撞門聲。
此時,季久正站在樓梯下方,身前是正廳,身後是一條長長的過道,直通後院。
他猶豫了一下,緩緩向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是從過道一側的門裏傳來的。
此刻,門內被撞得嘭嘭作響,間或還有人的嗚嗚聲。
季久走到門邊一看,就見門上挂着把鎖,門邊的鐵釘上則吊着一串鑰匙。
大約是好奇心驅使,季久取下鑰匙,挨個試了起來。
但聽到門外有人在開鎖,門內霎時間就安靜了下來。
季久心裏一虛,有點想打退堂鼓,但最終,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原因,他還是不斷嘗試着,直到門鎖傳來一聲清脆的“啪噠”。
門開了。
季久站在門邊,打開手電,望了進去——
入眼的場面讓他瞳孔緊縮,一陣極度的驚駭過後,季久強忍着心理和身體上的不适,試着邁了一步進去。
門內,有十幾根鑲在牆壁上的鐵鈎,一個男人正被頭朝下倒吊在其中一根上面,他的喉嚨口開了一個足以漏風的大洞,血已經流幹,臉上還殘留着痛苦、驚惶和絕望。
地面上還鋪着五個大大小小的麻布口袋,有三個是空着的……
其中一個空口袋附近,季久看到了一個嘴被塞住的男人,此人雙手雙腳被縛,之前卻仍在拼了命去撞門……
此時,他本萬分恐懼的蜷縮在一旁,卻看到進來的不是之前那個惡魔樣的男人,而是一個半大少年!
他當即滿懷希望的看向季久,眼睛裏流露出求生若渴的光芒來。
“你……”季久正要開口,卻突然聽到了木質階梯被踩得咯吱作響的聲音,他神色一變,忙出了門,手忙腳亂地去把門鎖上。
腳步聲已經到了樓下。
季久鎖上門,把鑰匙挂回去,然後藏進了附近的幹柴堆裏。
此時,他心髒簡直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似的,整個人都在發抖。
作者有話要說: 孤獨的單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