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番外

頭疼。

仿佛在經歷一場酷刑,手腳失去知覺, 白得刺眼的燈光直直射向眼睛, 頭疼欲裂又無法看向別處。

周知猛地驚醒, 像是沉落深淵的人在極速墜落途中睜開了眼睛。

時間回到了一天前。

他摸了摸自己後腦勺, 莫名有些心悸,好像有什麽東西被遺忘在角落裏。

想不起來, 算了。

花費五分鐘洗漱完畢後,周知決定出門覓食。

沒想到在樓下遇見了晏行。

晏行站在一個很顯眼的位置, 一眼就能看到。

雖說高考後的暑假無聊得有些過分,但也不至于讓晏狗無聊到來他家樓下站着欣賞風景。

晏狗在等他?

這未免又太過自作多情了。

周知摸不準晏行的想法,徑直走過去,沒有打招呼的打算。

然而晏行擋住他的去路, 張口開門見山:

“明天別出門。”

晏狗在樓下蹲他這麽久,竟然就為了說這幾個字,着實有些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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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行知道自己說多了他也不會聽,只多提了一句:“你會死。”

在罵人話術裏,咒人去世是比較低等的一檔, 周知沒當回事兒,頂多奇怪今天晏行怎麽檔次這麽低。

不過周知大抵是沒見過晏行這麽一本正經罵人,自覺也禮貌性地降低了一點檔次:“你有病?”

晏行微微皺眉, “沒在跟你鬧。”

眼見着周知擡腳就想走, 他用力地攥住周知的手腕,語氣帶上一絲命令意味,“別出門。”

周知勉為其難地剎住腳步, 他信天地信鬼神都不可能信晏行,于是不耐煩地說:

“我憑什麽信你?”

神經病。

晏行沉默了。

的确,周知和他,關系沒好到這個地步。

同樣的,他和周知也沒好到讓他非救不可的地步。

再說了,只有一天,能改變些什麽呢?

言盡于此,愛信不信。

晏行的話被周知抛諸腦後,第二天該怎麽出門還怎麽出門。

出門前周知想起昨天好像做了個什麽夢,有人跟他說他今天必須出門,但具體理由是什麽他記不清了。

夜間23時59分。

一如他醒來前感覺到的那樣,熾烈的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車輪胎狠狠摩擦水泥路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頭疼。

像是有千萬根針在紮自己的眼睛,身體猶如被千斤巨石壓着,疼痛、沉重、喘不過氣。

周知倏地渾身一顫,一顆汗珠從額角震落,睜開眼睛都是竭盡全力。

時間回到了一個月前。

他看向桌上的日歷,盯着五月那一頁發呆。

好像忘了些什麽。但是既然忘了,就應該不是什麽重要的事。算了。

此時已經七點十五,再不走第一節 課都趕不上。

他迅速洗漱換衣服,騎車趕到學校。

臨近高考,即使是承硯這種吊車尾普高,也有一絲緊張的氣氛,明明不是上課時間,走廊上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如果晏狗不算人的話。

“你等等。”晏行叫住他。

晏行也在想,他為什麽又回來了呢,不僅回來了,時間線還往前推了一點點。

難道是天意?他看着周知,心情有點複雜。

“幹什麽,”周知早上沒吃早餐,這會兒有點餓,不在戰鬥巅峰狀态,他掀起眼皮,戾氣倒還是很重,“約架?”

“來。”

實驗樓是個好地方。

不僅人少,而且足夠隐蔽,沒有什麽老師會從這裏經過。

兩人從小到大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各自輸贏參半,對方的招數了如指掌——因此周知明顯地感覺到晏行在放水。

周知不爽地把他按在牆上,“你什麽意思。”

晏行按着他的手将其移開,淡淡地說,“沒什麽意思。”

“我喜歡你。”

這句話經由晏行的口,聽起來總是不像那麽回事兒。晏行的表情頗為冷靜,仿佛在說什麽冷笑話。

話像是玩笑話,但又讓人感覺不到開玩笑的氣息。

周知被他吓到了,當即後退三步,“操,你大清早的,有毛病?!”

上課鈴聲響起,一向不把遲到當回事的周知難得地踩點進教室,快得像落荒而逃。

他在王忠民的課上開小差,一開就是45分鐘,一節課過去了。

晏狗故意的吧。周知煩躁地把桌上的書本推到一邊,趴下來準備睡覺。

剛調整好睡覺姿勢,晏行的臉就出現在眼前。

“你餓嗎。”

跟周知關系緩和是一場持久的戰役,晏行特意翹了半節課翻牆去外邊買了一份早餐帶回來。不過他不知道周知喜歡吃什麽,随便買了一份豆沙餅。

“不餓。”周知保持着趴着的姿勢,晏狗的到來不足以讓他直起身來,所以也沒看見晏行手裏的餅。

不久前晏行跟他開了個拙劣的玩笑,周知不太想看見他,擔心自己忍不住在班裏揍人,“滾。”

“是嗎,”晏行假意點頭,一針見血地指出,“剛剛打架聽到你肚子叫了。”

“……”

晏行挑了挑眉,将自己手裏的豆沙餅放在周知的桌子上。

他故意的。

周知咬着豆沙餅,甜膩綿軟的豆沙溢出來。

呸,甜得要死。

怎麽會有人喜歡吃豆沙餅?!

周知嫌棄地把豆沙餅吃完,想着,這個敷衍的玩笑該結束了吧。

玩笑也該有個限度,而晏行似乎沒有這個限度。

晏行最近出現得特別頻繁,頻繁到晏行的班主任以為他想在最後一個月轉到文科,驚得找他談了好久的話。

不僅出現得頻繁,他簡直是強勢地擠進了周知的生活之中。無論是上學、放學,還是各種活動、約架,哪裏有周知,哪裏就有晏行。

剛開始周知還會炸毛,按着晏行從街頭打到結尾,次數一多就累了,把他擱一邊當空氣。

當然,周知把他當空氣,不代表別人也把他當空氣。

和平街不太平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沒被周知招安之前,晏行也是這條街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嘿小子,”街頭竄出來一個花臂,朝着晏行龇牙咧嘴,“前段時間是你揍了我弟吧。”

晏行眉梢一挑,像是完全不記得他弟是哪號人物,露出那種“你很有勇氣”的神情,“哦,我嗎?”

周知的心腸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冷,晏行這幾天對他好過頭,他正煩怎麽還回去。

所以他越看花臂越不順眼,越看他越像送上門的人頭。

“你誰啊,”暴躁哥周知直接上前把晏行擋在身後,推了花臂一把,“你配?”

花臂出言不遜:“你又是他哪條狗,麻煩讓讓,我找他不找你。”

至此周知暴躁值爆表,不再說廢話,直接出手讓他感受地面的溫度。

晏行站在後面觀賞,有些出神。

好像被別人保護了?

體驗還挺新奇的。

“喂晏狗,”回家路上,周知踢開沿途硌腳的小石子,聲音有些疲憊,“你玩夠沒?”

晏行回答得很快:“沒啊。”

玩?這可不是玩。

跟周知改進關系簡直是地獄難度任務。

本以為“我喜歡你”是一條捷徑,可真走起來,即使是假的喜歡,也是真的不容易。

不過——

等這個月過去,等那天的分針徹底跳過23時59分,也許就又橋歸橋路歸路了。

晏行一直是這麽想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周知突然開口:“喂。”

晏行從自己的思緒中脫身,靜靜地看向他。

周知從兜裏掏出幾顆糖,噼裏啪啦地丢到晏行懷裏,“給你,愛吃不吃。”

前兩天幫和平街小賣部老板娘揍了來砸場的小混混,老板娘抓了一大把糖感謝他。他吃了一顆覺得太甜,卻也沒扔,想着哪天拿來喂晏狗。

猝不及防收到一兜子糖,晏行怔愣了一秒。

他剝開一顆水果糖放入口中,清香酸甜的橘子味兒散發出來。

“看我幹什麽,”周知不自在地別開視線,“我不吃這玩意兒,除了你不知道還能給誰而已。”

他又此地無銀三百兩似添了一句:“別想太多!”

轉變也許就是從這一顆糖開始的。

——真真假假,誰說得清。

“你天天跟着我不累嗎,”趁着晏行吃糖的間隙,周知化身勸學哥,“快高考了,你好歹學下習吧?!”

“那你呢,”晏行說,“你不也是。”

周知瞪他一眼,加快腳步,“你管我?”

這個事乍一看是不了了之了,但其實并沒有。周知不知從哪天開始,抽了風一樣開始學習,有時特意拿着一本政治書在晏行面前背,并告誡他:“老子要學習,你離我遠點。”

一個月突擊好像有一點點效果,周知的高考成績在他所有稀爛成績中脫穎而出,成為最好的一次。

所以這個暑假他過得還挺不錯。

暑假某天,他做了一個夢。

晏狗對他說,你明天別出門,有什麽事我替你去做。

其他具體內容記不清了,他只記得夢裏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勸他:快去救他快去救他快去救他……

——救救晏行吧,只要你出門就可以了。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周知從那個夢中回過神來,“你說什麽?”

“明天別出門,”晏行又重複了一遍,“有什麽事我替你去做。”

周知瞳孔猛地一縮。

第二天晚上。

“周知,你在哪?”也許是電話裏傳來的聲音有些失真,晏行的聲音聽起來前所未有的焦急。

“至于嗎還打個電話,”周知随口說道,“你管那麽寬。”

周知想着昨天那個夢真是荒誕不經,自己還信了,不禁又覺得有些好笑,“我就出來逛逛,在離我們家最近的那個網吧門口——”

“站那別動,我來找你。”

晏行挂了電話,當機立斷地轉身往反方向跑。

就在他調轉方向的那一瞬——

身後,一輛車冒着紅燈疾馳而過。

晏行差不多找到地方,擡手又給周知打了個電話。

“你在哪。”

“還在那啊,”周知等得有點煩了,“你到底來不來,不來我就先——”

“啪嗒”一聲,手中的手機滑落在地。

跌落的手機觸碰到開關鍵,屏幕一亮,上面的時間恰好是23時59分。

龐大的車身碾壓下來,仿佛天穹塌陷,蓋住最後一絲光亮。

頭疼。

猶如親身闖蕩鬼門關,烈焰在身上燒灼,每一寸肌膚都在遭受無情炙烤。

周知在噩夢纏身中聽見一聲嘶吼,瞬間掀開眼簾,讓飽受折磨的靈魂重回人間。

時間回到了三個月前。

周知驀地從床上彈起,鬼使神差地拉開窗簾,看到對面緊閉的窗簾時,不由得皺起了眉。

奇怪,這是在做什麽。

可能是早上不太清醒,周知自嘲地想,怎麽好像忘記了什麽東西。

他甩甩腦袋,收拾收拾準備去學校。

他和晏行在實驗樓打了一架,打到一半打不下去了,因為晏狗突然說了一句“我喜歡你”。

而且還搶在他開口之前補充道:“我沒病。”

唯物主義者周知差點懷疑晏行其實是妖怪成精,怎麽連他接下來想說的那句“你有病啊”都知道。

想不通的問題就不想,對于晏行的反常行為,周知傾向于用武力解決。

這回晏行何止是放水,簡直就是任由周知發揮,打哪是哪,甚至懶得還手。

“嘶——!”晏行突然按着腰腹跪下去,疼得抽氣。

即使非常浮誇,從沒見過晏行這陣仗的周知還是有一瞬僵硬。

“操,你真的假的?!”

周知被突如其來的演技砸懵了,上前去扶他。

晏行擡起頭來,臉竟然真的有點泛白,說起話來氣若游絲:“有點疼,說不定是骨折。”

周知滿臉問號,還有點慌。

這麽弱的嗎???

“唉,好痛。”

“好像有點站不起來了。”

“阿姨前兩天還叫我去你們家吃飯,恐怕不太行了。”

晏行演得像下一秒就要吐出血來駕鶴西去,還搬出曾美萍來,完全不給周知坐視不理的機會。

“閉嘴。”周知把他架起來,“送你去校醫室。”

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晏行先約的架,最後還是周知送他去校醫室。

診斷出來倒是沒什麽大事,普通挫傷而已。

盡管如此,周知還得攙着他老人家回教室。

如若不然,晏狗告狀告到曾美萍那裏去,那真是有苦說不出。

“晏狗,你今天為什麽這麽弱??”

晏行靜默三秒,才擡起眼來:“因為喜歡你啊。”

“?”周知不甚溫柔地将他按在座位上坐好,“有病治病。”

周知以為晏行是換了個愚蠢的法子跟他作對,沒想到晏行好像來的是真的。

他從來沒見過晏行如此纏人的一面,哪裏都有他的影子。

但晏行的纏人又很恰到好處,他好像很了解周知,一切行為舉止都貼着周知性子來,從來不會過火。

不知道第幾次,周知在抽屜裏摸到了溫熱的早餐。

“你別天天這樣,”自從上回晏行演了那出好戲,周知都不敢揍他了,只能口頭警告,“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周知也不敢把“滾遠點”說得太直白,萬一此人受到刺激,搞一個突發性心髒病,再捅到曾美萍那裏去,他承受不住。

“沒事,我不介意。”

周知快服了他了,就算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晏行這頭都快撞沒了居然也還不回頭。

“你怎麽這麽難纏,說了不喜歡你聽不明白?”

晏行問:“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我喜歡——”周知頓了頓,照着晏行的樣子找反義詞,“乖點的,溫柔點的,成績好的,——我們年級第一那樣的吧。”

周知也沒接觸過年級第一,純粹是瞎幾把說,讓晏行知難而退。

晏行不置可否地回:“哦。”

哦個屁啊!!!

周知真想按着晏行的頭把他埋進土裏。

“行啊,那我們一起學。”

晏行說得輕描淡寫,“我把第一擠下去。”

“……誰要跟你一起學。”

晏行臉色一白,捂着小腹彎下腰來,裝模作樣地說“突然有點疼”。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周知才不信他:“少來,過去多久了,你那塊早好了。”

晏行突然嘆了一口氣,聲音低了很多,“我想跟你一起學。”

“知道了!!”周知按着晏行的頭往外推了推,“你別離我這麽近。”

說“知道了”多半就是同意了。

這麽久相處下來,晏行早就摸透了,周知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晏行猜的沒錯。

周知不知道事情怎麽就發展成了這樣。

他居然也有和晏行一起學習的一天。

真是魔幻。

“錯了,”晏行抽走他的習題冊,看了兩秒,說,“這題選A。”

周知把本子搶回來,“你理科生懂個屁。我說選C。”

查完答案,結果竟然真的是A。

晏行又說了一些別的,都跟答案相差無幾。

周知對晏行刮目相看,此人看起來水平也不怎麽樣,卻意外地是個王者。

魚差不多上鈎了,晏行便開始收繩:“打個賭吧?”

周知停下轉筆,表示願聞其詳。

“我來教你,高考你會成為承硯第一。”

聽起來就是個很容易贏的賭約,周知冷嘲道:“你對自己可真自信?”

晏行認真地說:“我是對你自信。”

“……”周知暗罵一聲“油嘴滑舌”。

“行。”橫豎都是有利,似乎沒理由拒絕,周知又問,“賭什麽?”

“我贏了,你就答應我一件事吧。”

“那你要是輸了呢。”

晏行輕笑道:“我不會輸。”

三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高考成績下來,周知的排名竟然還挺高的,每一個數字都賞心悅目。

查完分數,周知就把這個消息告訴晏行:“便宜你了,想我答應什麽,直說。”

晏行脫口而出:

“那你明天能不出門嗎,無論發生什麽。”

周知有點詫異,他還以為晏行會提一個性價比高一點的要求,比如要一個關于“喜歡”的回應。他甚至想好了答應的說辭——喂晏狗,我答應你了。

不出門而已,算什麽難事。

“就這樣?”周知又确認了一遍。

“就這樣。”晏行斬釘截鐵地說。

“你自己提的,別後悔就行。”

第二天。

周知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晏行倒在血泊中,身軀被火焰吞噬。

還有一句話他記得很清楚——

救救晏行吧,只要你出門就可以了。

夢是假的,這誰都知道。

然而,自打早上起床,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心神不寧。

晚上,晏行過來敲了敲門。

“今晚一起看電影吧。”

——淩晨0點,我會在電影片尾曲響起時,準時吻你。

誰知電影放到一半,周知接到一個來自曾美萍的電話。

“我媽在外面,讓我幫她去拿點東西。”

晏行馬上說:“我去。”

地方有點遠,晏行去了挺久沒回來。

周知盯着時鐘,皺起眉頭,莫名其妙想起那個只餘下些許片段的夢。

思慮再三,他還是出了門。

——下次再答應晏行一個別的吧。

另一邊,晏行在回來的路上,已經快到了。

東西有點多,晏行把它們放在地上,給周知打了一個電話。

“外面有點冷,不過——”晏行聽到電話另一邊聲音有些嘈雜,當即變了臉色,“你不在家?”

“不在。”周知覺得他小題大做,“沒走遠,就在附近這個超市。你有什麽想買的嗎——”

就在這時,一輛車以極高的速度撞過來,路邊的欄杆被撞得凹陷了一大塊,車頭離晏行僅有不到一米的距離!

如果沒有打這個電話,如果早幾秒挂斷電話,如果他剛剛繼續往前走……

對面街的大媽也說:“小夥子運氣真好呀……”

周知聽到一聲巨響,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忽然緊張起來:“你那裏怎麽了?”

時間已經是23時56分,晏行來不及心有餘悸,“等我,我來找你。”

他用盡畢生力氣掉頭跑去。

也就是那一瞬,撞上欄杆的車開始自燃,灼熱的氣浪在空氣中翻滾。

周知看了一眼時間,今天都快過去了,什麽也沒發生。果然是太疑神疑鬼了。

他自嘲地笑笑,“不用,我準備回家了。”

秒針一跳,時間精準地來到23時59分。

強光、撞擊、重壓。車蓋凹陷,汽油漏出,淋得滿地都是。

火光驟起。

周知緩緩睜開眼睛。

與每一個睜開眼睛的清晨都沒有什麽不同,他眼睫輕動,平靜地睜開了眼睛。

像是宿醉過一場,他的腦子有些斷片。但大致記憶都在,他記得自己在過高考完的那個暑假,第二天是他的生日,生日當天……發生了什麽?

好像忘了。不過不礙事,想必不是什麽重要記憶。

他看向桌上的日歷。

——操?!

太他媽突然了。

他重生了,回到了一年前。

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周知來到學校。

光榮榜上,周知的名字金燦燦地挂在上面。

左邊是理科,晏行的名字高調張揚地寫在第一的位置上。

周知看着榜上的名字,一時有些恍惚。

放學時間。

“行哥,你今早為什麽看光榮榜看那麽久?之前你也都是第一啊,有什麽好看的。”

晏行當然不是在看自己的排名,他是在看周知的。

上面的每一個數字,都與上一世周知高考那次一模一樣。

像是暗示。

大概是上天贈他的禮物。

這次也許會有所不同。

“我行哥是真的強——咦行哥你去哪?”

“去網吧,”晏行頭也不回地走,“逮個人。”

……

高考後的暑假對大多數人來說,放松又漫長。

于晏行而言,他心中一直有塊石頭沒落地,始終不安穩。

直到熟悉的那天到來。

晏行習慣未雨綢缪,但這一天變數總是很大,不可控因素太多,他害怕黑夜再次降臨。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周知不喜歡晏行時時刻刻将擔憂的視線黏在自己身上,随手拿了件衣服罩在晏行頭上,“今天我不出去。”

晏行将罩在頭上的衣服扯下來,定睛一看,竟然是他衣櫃裏的那件球衣。

“哪找來的?”

周知臉一紅:“從你衣櫃偷的。”

晏行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

“聽好,”周知兇巴巴地說,“就穿今天這一次。”

那天那個賭約,也就是那麽随口一提,晏行沒想到周知還沒忘。

“今天我不出去。”周知走到窗前,把窗簾全拉上了,房間暗得有些暧昧。他像大爺似的不可一世,朝晏行擡了擡下巴,“剩下的還要我教你?”

晏行喉結不着痕跡地滾動了一下, “那就不出去。”

房間裏的光線十分昏暗,一切通訊工具都放在很遠的地方。

沒有塵世喧嚣,沒有生死別離,只有兩個在輪回反複中不斷相愛的靈魂。

晏行親吻着周知的唇角,低沉的聲音裏溢出愉悅的笑意,他說:

“我們做一天的愛。”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個朋友說她想接着寫一些會被鎖的事……

又完結了!真是不容易啊哈哈哈哈哈

等一些有緣人看看我的下一本:

俞酌曾是頂流歌手,拿過無數大獎,卻是風評極差,傳聞男女通吃,葷素不忌,傳過的緋聞多得兩只手都數不過來。

他才高氣傲,樹敵衆多,某天遭人誣陷,一朝跌落神壇,人人喊打,所有人都趕上來踩兩腳。

家裏有礦的俞酌笑看黑粉,索性甩手回家繼承家業,順便把黑粉們最愛的新晉歌星賀臨搞到手了。

演唱會上,賀臨将麥遞到臺下觀衆席。

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俞酌先生很給面子地唱了幾句。

網友A:這位路人聲音怎麽那麽蘇!五分鐘內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網友B:為什麽哥哥看這位路人的眼神那麽不一樣!他到底是誰!

網友C:只有我一個人想聽他們倆合唱嗎!!aaaaa我瘋了!!!

理智的網友Z:那個,這個人……好像是——俞酌?!

全網畫風一變,到處都是哭天搶地的哀嚎聲。

網友A:俞酌魔鬼滾遠點別來禍害我家哥哥!!!

網友B:賀臨媽媽不允許你這麽做!!!

網友C:我不信!!!虛假消息舉報了!!!

CP粉在夾縫中生存,只敢偷偷嗑糖。

直到某天,賀臨轉發了俞酌的微博。

@俞酌V:記得我嗎?

賀臨V:記得,我的。

全網沸騰——

魔鬼俞酌,他不僅回來了!!!

他還搞到了國民男神賀臨!!!

感謝為我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樸物客心 5瓶;小林制橘 3瓶;程予中 1瓶;

再次感謝大家看到這裏!!!愛你們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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