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白戚抿了抿唇,心情很悶, 看着不知道為什麽開始黏糊夜枭的小貓咪。
他一邊上樓一邊想:是因為早上的事嗎?
可早上他醒來後就一直在找她, 也沒有做其它的事情。
難不成——是他醒來之前的事?
早上醒來之前他做了什麽?白戚一點印象都沒有。
打開了卧室門, 他看了一眼床下面自己經常放鞋的位置, 沒有發現拖鞋。
去哪裏了?
一定不會是他自己忘記了什麽,而能動他屋子裏的東西就只有知知了。
白戚坐在床上垂眸,像是觀察什麽、又像是思考什麽。半晌,他擡起淡琥珀色的雙眸, 得出一個隐隐的結論:不會是他睡着之後不小心把知知推下了床吧?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麽知知會害怕他, 還開始親近夜枭也不願意待在他的懷抱裏了。
那拖鞋……應該會在衣櫃裏。
拉開衣櫃。
白戚看見了埋在襯衫底下的拖鞋,在提出來的時候, 他忽然一頓。
有水氣。
他摩擦了一下拖鞋,發現水氣非常的明顯。
一瞬息,他立刻向浴室走去, 打開就感覺一股潮濕的氣息。他每天出浴室前, 都會打掃得幹幹淨淨, 還會用消毒劑處理。一晚上過去了,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大面積潮濕的情況!
此刻,知知膽怯地縮在夜枭的懷裏, 她開始害怕白戚會不會發現什麽。雖然她已經盡力處理好了浴室裏面的水霧,把東西都歸還全了。
但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非常的了解白戚生活上的一些習慣。
他是一個極其細致到不可思議的男人。
即便是放在桌上的筆被她偷偷地挪動兩下, 他也會發現她碰了他的筆。
“喵~”知知有些掩耳盜鈴似的捂住了眼睛。
夜枭見此, 以為她無聊, 抱着她往傅谌昀那邊走。
周圍全是用凳子挂好的毛線,一眼看過去,還以為來到了染坊。
知知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似乎察覺她的視線,傅谌昀擡眸,看向她,很快又繼續垂眸認真拉着自己手裏的毛線。
這是害羞了?
“喵~”鏟屎官好厲害!居然還會做這個!
感覺到知知整只貓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傅谌昀的身上,夜枭又有些吃味。明明剛才還粘着他的,早知道就帶着她去卧室玩了。
“打毛線的教程還是我找的。”
“喵?”知知有些疑惑地擡起小腦袋看着他。
夜枭撇了撇嘴:“要不是我找的教程,這玩意還只能放着積塵呢。”
“喵?”知知一雙湛藍色的眸子像是發了光一樣。
夜枭終于抿着唇笑了。
此刻傅谌昀看了兩遍教程,拿起自己用樹枝削好的竹簽,開始一針一線的打起來,速度雖慢,卻把知知的注意力又引了過去。
看得她目瞪口呆。
她自己別說打毛線了,連補衣服都不會。
結果沒想到,看起來最兇,最不可能幹這種事的鏟屎官居然學得有模有樣!
夜枭見她注意力又不在自己身上,又開始不爽了起來。他沒有辦法,就盯着打毛線越來越熟練的傅谌昀,開口讨教:“傅哥?你怎麽看兩遍就會了?原來打毛線這麽簡單的?”
“喵!”對啊對啊!明明她以前試着打毛線,結果不是這裏多一塊就是那裏缺一塊,打着打着還睡着了。一覺醒來身上和頭上都是毛線繞着,差點讓她出不來了!
從此之後,知知就再也沒有碰過毛線了。
傅谌昀頭也不擡,認真盯着手裏的毛線,非常的認真。當然,他的臉色不那麽兇,就更好了。
“以前看過我外婆給我打過。”
“你外婆?”夜枭有些驚訝:“我還不知道傅哥有外婆呢,那……你來這裏之後,你外婆會不會很擔心?”
“喵……”第一次聽到自己的鏟屎官家裏的情況,知知探出頭,直盯盯地看着傅谌昀。
她原本對三個鏟屎官的身份都不是很關心,但經過這次掉水事件之後,她像是轉變了想法似的,非常地、急迫地想更了解他們。
就像他們一開始善意接近自己一樣,得到回應的她,也想接近他們,而不是為了所謂的生存。
傅谌昀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很快又繼續了起來,他的聲音依舊沉穩:“她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
“五歲。”夜枭頓了一下,擡起手撓了撓後腦勺,終于感覺到了氣氛有些尴尬:“我都不知道,很抱歉提起這個事,我以為……”
“我都不記得她的樣子了。”傅谌昀的臉色沒有變化,倒也看不出什麽來。
“喵~”知知在夜枭的懷裏掙紮,似乎想往外面爬。
傅谌昀下意識放下手裏的毛線,接住從夜枭懷裏跳出來的小貓。
被接住之後,知知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自己會被摔個腳朝天。還好她家鏟屎官反應迅速,還精準。不愧是她的鏟屎官。
“喵!”開森了!
誰知道傅谌昀神色帶着指責,就連聲音都沉下幾分,光是聽着就讓人縮脖子:“怎麽冒冒失失的?摔傷了怎麽辦?還有你,夜枭!”
夜枭也委屈啊。
好好抱在懷裏的小寶貝一個勁地往別人那裏跑,他的痛苦誰又知道!
頓了一下,傅谌昀語氣也恢複成原樣:“它肯定餓了,我去廚房看看魚煮好沒。”
“那知知……”夜枭想要回小貓,最終還是在傅谌昀恐怖的神色中縮回了手。
委屈……
怎麽知知就是不喜歡他。
因為他不會打毛線嗎?
夜枭看了一眼桌上打了一點的毛線,又看了看周圍挂着的毛線,最終,他坐了下來……
此刻,知知聞到了香噴噴的味道,又開心了起來:“喵~”我聞到了鏟屎官做的魚湯了!
傅谌昀把她抱在自己的肩膀上面,壓低聲音,仿佛怕吓到她似的:“抓緊我,別掉下去了。也不要害怕,我會接住你的。”
原本在他肩膀上還有些害怕的知知聽到這句話就不膽怯了,放心大膽地站在他的肩上。
傅谌昀沉默不語端出了一小碗的魚湯,放入冰塊冷卻了一會兒才将貓抱回懷裏。
他一手抱着貓,一手端着碗,剛走出廚房門就停住了腳步。別說他了,就連注意力都在魚湯裏的知知都注意到了客廳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
“喵嗚?”夜宵?你在做什麽?
“知知等一下!我馬上來!艹啊!”夜宵只覺得纏在自己頭上的毛線團越纏越緊,還有點割脖子的節奏,他越急就越解不開,氣得都冒出了髒話。
“喵……”知知有些擔心,一下子看看被毛線團包裹住的夜枭,一下子又看看抱着自己的傅谌昀。
“喵喵喵喵喵。”鏟屎官你快去啾啾那個小傻幾吧!再不去救他他可能都快被自己作死了!
傅谌昀深呼吸一口氣,像是在忍耐脾氣。他将碗放在桌上,又把知知放在旁邊的毛毯上面。這才向夜枭走去。
他拉了一下毛線。
縮緊的毛線直接讓夜枭差點翻了白眼:“傅哥你是來救我的……還是來殺我的?”
傅谌昀抿着唇,臉色陰沉。
忽然樓梯上傳來白戚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麽?”
原本正在擔心夜枭的知知抖了抖毛毛,貓臉寫着:害啪。
“喵……”他會不會發現了什麽?如果她現在假裝吃魚湯來得及嗎?
看了看情況緊急地夜枭,又看了看魚湯,最終她還是選擇了前者。
“喵喵喵!”快啾啾夜宵吧,他的耳朵都紅了!
最終,還是靠白戚從抽屜裏拿出一把剪刀将毛線團直接剪斷,夜枭捂着脖子一臉難受的蹲在沙發邊,他的眼淚嘩嘩,看起來可憐極了。
見白戚要向自己走過來,知知用小爪子拉住傅谌昀的衣角:“喵嗚~”
“怎麽了?”傅谌昀低頭看向她。
“喵~”我想去看看夜宵。
她怕傅谌昀聽不懂,所以一直盯着夜枭的位置,刻意避開白戚的位置。
也許是做賊心虛,她總覺得白戚的眼神不對勁。是發現了什麽嗎?肯定發現了。除非他盲目到已經連那點細節都注意不到的地步。
傅谌昀抱着心虛的小雪團向夜枭走過去。
夜枭一看見知知就忽然覺得脖子上的勒痛消失了,抱着貓貓就是猛吸一口。
“喵嗚!”你這人怎麽回事!我過來是安慰你的!不讓你吸的!
“知知真好,一看我難受就心疼我,就你對我最好了。”夜枭眼睛濕潤,也不知道是剛才勒到了,還是感動的。
不過知知覺得多半是前者。
“喵~”她小心翼翼用小肉墊碰了碰他因為勒到而微紅的脖子,很快就松開了:你痛嗎?
夜枭覺得自己的脖子也不痛,就是剛才勒到有些令他産生不舒服的反應,但看着知知明顯關心的眼神,他下意識裝出一副快哭地表情:“白哥都不知道溫柔點,剛才那一扯,差點把我扯翻過氣了。”
不得不說他的表演技術頂流,也許哪天失去了黑客這個飯碗,還能前往娛樂圈混口飯吃。
白戚聽到這話,看着頭也不回的絕情小奶貓,欲言又止。
傅谌昀雖然有些疑惑平常挺喜歡白戚的知知,今天有些反常。但想了想,只要知知不是對自己這麽反常,對別人不親近,他倒是喜聞樂見。
知知果然被夜枭的演技騙了過去,腦子裏全然忘了白戚一事,關心的趴在他的脖子邊,一邊用小肉墊輕輕地摸,一邊想吹吹讓他別這麽痛。
而這樣的下場是——
夜枭總覺得脖子邊癢癢的,癢得他快笑出了聲。
但偏偏他又要憋笑,又要演戲,看起來十分的艱難。
“好了,知知該吃飯了。”傅谌昀實在看不下去了,徒手抱起貓,直接往餐桌邊走去。
剛抱得小奶貓歸的夜枭不滿,但沒法拒絕。畢竟天大的事,都沒有知知填肚子的事大。
這次,他提前占好了位置,剛好是知知的旁邊。
白戚頓了一下,只能坐在了對面。
而低頭吃了一口魚的知知一擡頭就看見了他,吓得連魚肉都沒吞下去。
這可把三個鏟屎官急壞了。
傅谌昀輕輕抿了一口湯,“沒有問題。”
夜枭着急地輕輕拍着她的身體:“是吃到了魚刺了嗎?”
就連白戚臉色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知知慫噠噠地擺小腦袋,輕輕地叫了一聲:“喵……”他是不是在生氣啊?生氣什麽呢?生氣自己穿了他的鞋子?用了他的浴室?弄髒他的衣櫃?還是在生氣自己剛才沒有理他?
怎麽想,怎麽都有可能。
夜枭看向對面的白戚,皺起眉頭,嚴肅說:“白哥,你今天怎麽回事?”
傅谌昀也看向他,神色充滿了懷疑。
白戚抿了抿唇,最終還是站了起來,什麽也沒解釋,向二樓走去。
知知眼睜睜地看着他離開,一雙大眼睛充滿了不可置信。
夜枭開心了:“那個吓得你吃不了飯的壞蛋走了,知知這下子可以安心地吃飯了。”
知知看着白戚的身影消失,心裏又有些不舒服,小爪子按在了夜枭的手腕上:“喵……”我……我也不是那麽想他走的……我可以道歉的……
夜枭見知知着急地想要下桌子,原本開心的臉色,一下子就又挎了下來:“知知還是喜歡他嗎?”
“喵嗚?”你們我都喜歡啊,步闊以嗎?
一旁一直沉默不作聲色的傅谌昀抱着小貓,一手拿着勺子,舀起魚湯與魚肉:“先吃飽了我再帶你上去。”
“喵?”真的喵?
傅谌昀垂眸看着她,“不會騙你的。”
見知知真的乖巧吃了起來,夜枭氣呼呼地趴在桌上,嘀咕着:“怎麽知知不會這麽喜歡我?果然撒嬌的孩子有糖吃嗎?”早知道他剛才就該多說幾句痛,或者是幹脆直接受傷就更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