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關系

每年的清明,總要下幾場小雨。

今年也是這樣,雨從前夜就開始下了,細絲般飄散在空中,将南方本就濕潤的空氣填得濕漉漉的,随便吸上一口,肺部就好像被洗過一遍般清新。

江海城郊的一座高級墓園裏,從早上就不斷有小車出入,這些黑殼子、灰殼子的現代機器将形形□□的人帶到這個讓人傷心的地方,在他們哭過一兩場後,又轉動着車輪将他們帶回去。人們也就像是盡到了這一年的職責,不再輕易往這邊來。

秦長青把車駛入将滿的停車場,拎着兩瓶酒并三支香燭走到墓地的一角時,看到那塊新碑前已經擺滿了花,一個穿着白裙的女人蹲在墓地旁,脊背彎着,像是蜷在那裏,小小的一只,小貓一樣。

又像一朵開的寂寞的小白花。

那個人她當然很熟悉,昨晚那人還在她的床上,把她翻來覆去地折騰過。那是蘇情,同她一樣,是來祭奠謝紅塵的。

秦長青走近一些,就聞到一陣濃烈的酒氣,合着沖鼻的煙味。看着墓前濕漉漉的地板,她抿緊了唇,雅致的眉眼中除了哀傷,還有幾分無奈。

紅塵好酒,每年,來祭奠她的人總不忘帶上兩瓶好酒,而只有蘇情,會将酒整壇地帶過來,傾灑在紅塵墓前。謝紅塵也好煙,蘇情記得這些,她每年,在謝紅塵的墓前燒大把的煙草,倒許多的好酒。

“還是雙酒?”長青在墓前站定,梳得一絲不茍的發絲一直垂落到腰間,瀑布般鋪散在背上,水墨畫一般,她低頭看着蘇情,眼中透出幾分難以掩飾的柔和。

“嗯,還是那家的,紅塵會喜歡的。”紅塵好酒,她喝酒不喝紅的,不喝黃的,只喝白的。她尤其愛一款産自南方某個小縣的白酒,當地人叫它雙酒,此酒由大米、玉米發酵而成,不知道經過幾蒸幾餾,總之,烈的很,一口下去,辛辣首先自喉間升起,然後是熱騰騰的暖意,夾雜着綿長的酒香。謝紅塵就愛這口,在她還活着的時候,每年,給她遠赴西南買酒的人不曉得有多少。

一陣春風吹過,清涼的雨絲打在臉上,秦長青撐起傘,将大半的傘罩在了蘇情頭頂,這樣過了一會兒,蘇情察覺到什麽,擡頭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頭去。

也沒一句謝謝。

秦長青習慣了蘇情的冷淡,好脾氣地等在那裏,過了一個多小時,煙草燃盡,蘇情拍拍手,像是做完了一件大事般站起身來,自然地挽過了她的手:“送我回學校?”

秦長青點點頭。

又是一陣沉默。

到了車庫裏,長青拉開車門時,蘇情閃進了駕駛位:“我來開吧,好多天沒碰過方向盤了,有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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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蹙起了眉:“你剛喝了酒。”

蘇情不在意地一笑:“我可一滴都沒沾。”一邊說着,她一邊發動了車子,長青見此,無奈地走到副駕駛坐下。

“可你這一身的酒味,如果遇上交警,又是一番麻煩。”長青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蘇情拉起手剎,轉頭玩味地看着她,長青立刻住了嘴,她在蘇情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危險。而下一刻,放開了方向盤的女人傾身壓了過來,用力地擡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熟悉的小舌頭鑽進長青嘴裏,長青掙紮了兩下就投降了,專心地配合着她,任由她加深了這個吻。

一兩分鐘以後,也可能更久以後,蘇情終于從她身上離開,手上仍舊捏着她的下巴,白細的骨節扣在尖尖下巴上,讓她一陣陣發疼。

“嗯?有沒有酒味?”比她小好幾歲的女孩兒盯着她的濕漉漉的眼睛,緩緩問道。

秦長青搖搖頭,她的唇被用力地咬過,又被有技巧地舔舐安撫過,便微微紅腫起來。她不曉得自己這幅模樣有多麽誘人,她只感到一陣羞恥,嘴裏好像還滿是蘇情的舌頭劃過時的酥麻感,唇瓣上也火辣辣的,她沒忍住,伸舌出來,在還殘留着少女香氣的唇上舔了舔。

好吧,沒有酒味,只有淡淡的女孩香氣,她果真一滴酒都沒沾。

秦長青再次确定下來。

看着長青舔唇,蘇情的眼瞳暗了下來,她本來是褐色的眸子,這樣看起來更像是純黑的寶石了,她捏緊了秦長青的下巴,聲音像是在飄:“昨晚......還沒要夠?”她看向長青的眼裏,是長青所熟悉的大片的冷漠,即使是在說這麽暧昧的話,這個女孩兒眼裏也是沒什麽溫度的。

心頭剛湧上來的那些火熱散去了,長青搖搖頭,可能是氣勢上有了變化,雖然她的下巴還被蘇情捏在手裏,本來是一副弱勢的模樣,但現在好像又變回了平常那個冷靜沉穩的秦總。

蘇情這才放開她,放下手剎,重新啓動了車子。

名貴的跑車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朝出口駛去,很快消失在了車庫。

“今天還要回學校麽?”車子走過一段路,秦長青望着窗外不斷閃過的綠化帶,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以她的性子,能問出這麽一句已經是變相的邀請了。問完以後,她有些緊張,好像第一次談戀愛的小女孩一樣,她忍不住嘲笑自己。

“今天下午還有課呀。”蘇情專注地握着方向盤,打了個彎,淡淡笑道。

長青沒再說什麽。

今天是清明,學校按理說是放假的,這一點幾乎是常識了,而蘇情卻面不改色地說:“下午有課”。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只有絲毫不在意對方才可能說出口吧?長青再一次意識到她和蘇情之間并不是普通的情侶關系,蘇情她......連編個像樣的理由來騙她都不願意。

這與其說是拒絕,不如說是暗示,蘇情是在告訴她,不願意和她太過接近。

長青心中難過。

她們之間如此親密,她的身上還殘留着這個人留下的吻痕、咬痕,可那大片的愛痕卻無法束縛住蘇情,上了床,蘇情是熱情的太陽,下了床,她又是冰冷的寒玉。在大部分時間裏,她們如此疏離。

這當然不是情侶間的關系,那麽是怎樣一種關系呢?

是包養。其實長青很不想承認她們間的這種關系,但真要細細說起來,的确是包養關系沒錯。

她在蘇情最無助的時候趁虛而入,拿着足以将一個人的脊梁砸彎的錢財堆在蘇情面前,蘇情別無選擇,她卻逐漸開始後悔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新文。

隔日更了可能,一章三千這樣。

麽麽大家。

再強調一遍吧,非雙潔,潔黨誤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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