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易清謠體質很好,一年也就頂多病上一兩次,普通感冒發燒,吃了藥很快就沒事,所以她一般能不吃藥就不吃藥,有意地磨練一下自己的免疫系統。
病後初愈的年輕身體,将此前相當一段時間的積郁也散了去,于是顯得比病前還要生龍活虎。十月最後的幾天裏,事還挺多,易清謠自認效率高完成效果好,不免心情舒爽輕盈,如同入冬前這最後十裏柔軟的秋風。
顏蕭白也是。
他趕在11月前買到了滿意的車,也考到了駕照,駕照上的照片還很帥,完全沒辜負他的顏值哈哈!
顏蕭白考駕照那天自然還是他的教練易清謠同學送去的,易清謠說這叫送佛送到西,本來就有點緊張的顏蕭白苦着臉抗議:“能不能只說幫忙幫到底就行了?那什麽很像送我上西天啊,我可不想挂掉!”
好在他畢竟是沒有挂掉,考完駕照出來,他興奮得說個不停,從上車時考官讓他操作開關車燈說起,到最後驚險的停車:“我這車平常都是感光系統自動開車燈,幸好我機智,否則可能一緊張都想不起來怎麽手動開!……那個車位還真是夠小的!我這車還特別大,我拐進去的時候考官覺得肯定不行,還讓我倒一倒重新來,但我估摸着應該剛好能過,就憋着口氣愣是停進去了,估計跟旁邊的車最近的時候就差個一公分吧,考官老太太被我吓得夠嗆,當場給過哈哈!”
易清謠聽得直樂:“你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無知者無畏啊,這麽險你也敢往裏進,要真把旁邊車刮了你不但過不了,還得讓保險來理賠!行吧,為了慶祝你傻人有傻福熊人有天相,帶你去個好地方買點好吃的去!”
顏蕭白讓她說得又氣又笑:“切~什麽傻人熊人啊,就是吉人,就是有後福行嗎!”
易清謠說帶他去買點好吃的,顏蕭白便默認是去每周常去的超市加一輪臨時起意的采購罷了,沒想到卻是到了間沒去過的超市,看起來小一點,也精致一些。
易清謠告訴他:“這是富人比較喜歡來的超市,東西更好一些,比如食物都是有機的多,還有些東西是這兒才有賣的。”
東西更好一點,自然也就意味着更貴,純靠獎學金的留學生們通常都不會來這兒購物,就算像他們這樣偶爾來一次,也不會買很多,至少不會像每周采購那樣買一車的東西回去。
比如這次,易清謠就只買了兩種東西,一種是奧利奧,另一種則是一瓶酒。
奧利奧當然別的超市也有賣,但她拿的這盒包裝确實不同。易清謠告訴顏蕭白:“這東西特別催肥,不過當慶祝偶爾吃一次應該問題不大哈,怕胖的話回頭多運動幾天就是啦。”
顏蕭白失笑:“哪款奧利奧不催肥?”
易清謠沖他擠擠眼:“一會兒結好賬出去你拆開看看就知道啦!”
在收款臺接待他們的是一位彬彬有禮的老爺爺,顏蕭白暗自咂舌,悄聲跟易清謠說:“貴族超市就是不一樣啊,連收銀員都這麽超凡脫俗,居然不是沃爾瑪收銀臺的那種黑人胖大媽!氣質真好,看着像電影裏的倫敦老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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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清謠也悄聲跟他說:“咱們不用這麽小聲,倫敦老管家應該也聽不懂中文。”
顏蕭白被她逗得噴笑:“瞧你那賤賤的表情!”
倫敦老管家接過他們放在收銀臺上的商品,十分紳士地優雅欠身,舉着那瓶胖墩墩的酒贊嘆:“Irish cream! Very good… in coffee!”
大約因為看他們是亞洲人面孔,老紳士體貼地用了最簡單的短句來與他們交談。顏蕭白瞥了眼易清謠的表情,用胳膊撞撞她:“怎麽了?”
易清謠調整了一下,努力收起嘴角那抹扭曲:“這居然是用來兌咖啡的麽?我、我都直接喝的啊……”
她這句話的直接後果就是顏蕭白一路取笑她直到回到家。
進門倒酒時顏蕭白都還在笑:“看這成分啊,威士忌,奶油,你口味很重嘛小姐姐!”
易清謠白了他一眼:“你口味輕,你這不也直接喝呢嘛!”
顏蕭白理直氣壯:“因為現在都要到晚上了不能再喝咖啡了啊!”說着抿了口酒,他眼睛頓時直了:“這是加了多濃的奶油啊,酒還挺烈,真……特麽好喝!”
那盒奧利奧當然也及時拆開,原來是在傳統的奧利奧夾心餅幹之外,又包了一層厚厚的白巧克力!
顏蕭白給跪了:“果然夠催肥!還有你那酒,這都是什麽飼養相撲食譜啊我的天,太罪惡了!”
易清謠得意洋洋地邊啃奧利奧邊喝酒:“是吧?屬于魔鬼的極樂享受對不對?”
顏蕭白直搖頭:“膩死了也好吃死了,怪不得美國這麽多大胖子!”
第二天一早起來,易清謠煮了咖啡,顏蕭白幾乎是被味兒熏出房間的,而且一出來就自覺去拿那瓶愛爾蘭奶酒。
易清謠瞥了他一眼:“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麽?”
顏蕭白一樂:“做了你下一步正要做的事對不對?”
易清謠拼命點頭:“第一時間證明我們不是不知道Irish Cream是用來兌咖啡的土鼈啊!”
顏蕭白哈哈笑出了聲:“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之後倆人合作兌了兩杯咖啡,幹杯後笑眯眯地對抿了一口。
易清謠:“嗯……”
顏蕭白:“唔……”
易清謠放下杯子。
顏蕭白也放下杯子。
顏蕭白:“其實……真的還是直接喝比較好喝……”
易清謠酒逢知己地拼命點頭:“兌了咖啡好像更膩了是怎麽回事?不應該啊?”
顏蕭白琢磨着:“可能把味道搞太雜了吧?”
易清謠站起來:“我還是去拿奶精球吧。”
“好!”
之後沒幾天就要月底了。
這天信箱裏放了社區的一張通知,讓大家萬聖節那天如果願意讓小朋友來讨糖的,請當晚将門燈打開,不願意的不開燈即可。
顏蕭白從學校回來拿到這張通知,十分新奇,一進門就說開了,易清謠淡定以對:“哦,是,每年都這樣,不過我們之前都沒參加過。”
顏蕭白躍躍欲試:“那今年咱們參加吧?”
易清謠笑起來:“這當然是房東大人說了算啊!懂,小孩兒哪有不愛過萬聖節的,回頭給你也整身行頭出門讨糖去哈!”
顏蕭白怒目圓睜幾乎暴起:“卧槽!”
玩笑歸玩笑,其實易清謠自己也童心未泯,那個周末倆人購物時興致勃勃地買了一堆萬聖節糖果及裝飾物回來,甚至還有一套顏蕭白見所未見的刻南瓜工具。
之後倆人分工,顏蕭白力氣大,負責刻南瓜,易清謠則專注于用油彩畫南瓜,兩個人都從最開始的不得要領做得又累成果又難看,到後來的茅塞頓開漸入佳境,這絕對是個讓人成就感十足的過程。
晚上十點多饒珈珈回來時,一進門就看到他們倆一個盤腿一個蜷腿,畫面美好地坐在地氈上合作愉快的樣子,不由調笑了一句:“你們倆已經具備了美國爸媽的合格資質,可以直接生娃啦!”
易清謠和顏蕭白不約而同沖她擲出一件手上或手邊的柔軟物件,異口同聲大喝一聲:“廢話這麽多,還不來幫忙!”
饒珈珈一邊擋躲一邊哈哈大笑:“啊呀不得了,都這麽默契了啊,我感覺我錯過了很多嘛!”
之前因為最熱衷派對的第一年新生面臨着期中考試,周末都刻苦去了,等期中結束,才又開始呼朋喚友。
萬聖節過後的這個周末,易清謠和顏蕭白收到了同一個派對的邀請,于是一起去參加。
剛進門沒多會兒,易清謠就收到了顏蕭白鬼鬼祟祟的一條微信:“你八點鐘方向,披頭發綁藍色發帶那個,就是之前跟你說的那女生!”
易清謠莫名其妙地回頭兜了一圈,手機一震,低頭看到顏蕭白又發了一條過來:“八點鐘方向啊老大……”
易清謠:“我應該看到了,哦那是八點鐘方向啊……”
顏蕭白:“……”
易清謠:“哪個女生?”
顏蕭白:“???……哎算了……”
易清謠不明就裏,于是擱置不管,跟旁邊人聊了一會兒之後,突然得到了什麽詭異的提示,猛地想起來了,連忙給顏蕭白回複:“哦哦,西紅柿炒雞蛋小甜甜對吧?”
呃……甜味的西紅柿炒雞蛋,自己也長得挺好看所以才那麽招蜂引蝶……
顏蕭白:“你這什麽代稱……不過正确!”
易清謠正待再回複什麽,但手機有語音呼入,她就先出去接電話去了。
11月初的夜晚已經是冬天的感覺,雖然還沒下雪,但氣溫已接近零度,易清謠想着電話不會長,也懶得去拿外套,就直接出去了。
剛站定說了幾句,就有人拍拍她肩膀,她回頭看到是顏蕭白,拿了她的外套送出來,給她搭上一半,她點頭表示感謝,再自己把另一半穿上。
顏蕭白把外套給她之後就禮貌地退開到聽不見她說話的距離之外,卻沒有進屋,就站那兒玩手機,易清謠講完電話回頭看到,便補了句“謝謝”。
顏蕭白擡頭,一臉訝色:“你哥電話吧?這麽快就講完了?”
易清謠聳聳肩:“不是,我媽,所以我知道說不了太久,就沒拿外套。”
“哦,沒事吧?”顏蕭白關切地問。他畢竟是她身邊僅有的交流過家事的人,從那天開始,他們已成知己,聊這些既是知己的責任,也是知己的義務。
易清謠笑了笑,搖搖頭:“我媽最近在操心我哥的終身大事,成天咋咋呼呼的。”
“你哥……沒多大年紀吧?”顏蕭白表示不解。
“咱們覺得的年紀大小跟長輩覺得的不一樣,”易清謠說,“我媽算虛歲,而且總是虛兩歲,我哥比我大兩歲,她老人家掐指一算,過了年就二十九了,三十歲大關就在眼前,于是急了。”
顏蕭白一臉無語:“……那跟你說有什麽用?”
易清謠也無語:“有……她讓我介紹我同學給我哥……”
“呃……”顏蕭白徹底噎住。
易清謠臉上露出些許難堪,咬了咬嘴唇,低聲說:“說起來挺不好意思的,可是現實就是這樣,我同學……現在還有聯系的,比較了解可以放心介紹對象的單身女同學,基本上都……”
“學歷太高了是吧?”顏蕭白替她說出來。
易清謠點點頭:“至少都本科畢業吧,就算是高中同學,大學學校不算特別好的,那也……反正比我哥學歷強。我當然不會瞧不起我哥,可別人就……這确實是開不了口啊!除非哪個同學一直暗戀我哥,否則很容易得罪人吧,我自己知道我哥很好,可人家肯定會多心的。當然你可以說如果是這麽脆弱的關系,這種朋友沒了也就沒了吧,可沒了朋友也沒給我哥換來媳婦兒啊,不都白搭麽?這些事不管我哥知不知道,都挺傷他的啊。”
顏蕭白同情地說:“那你就糊弄糊弄得了。”
易清謠苦笑:“我媽哪那麽容易糊弄呢,這不成天道德綁架我嗎,中心意思就是我自己好了就不管我哥,太自私了什麽的。”
“你怎麽好了?”顏蕭白替她叫屈,“你不也單着呢嗎?”
易清謠看了他一眼:“你忘了?我媽不希望我結婚。”
顏蕭白變成替自己叫屈了:“哦哦對,嗐,這不能怪我,真記不住,太冷僻太小衆了,您得多提醒提醒我,不然轉身我又得忘了!”
易清謠笑罵他貧嘴,然後順勢拍拍他胳膊示意不聊了進去吧,卻被他反手拽住:“等等,我還有正事沒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