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踏過一地的錢和卡，把早餐遞給時明，他接過去打開看了看。

我站在原地，有無數種可能從腦海閃現。

把早餐丢在我身上要我重買，或者賭氣不吃餓着肚子等江莫回來告狀，可是他都沒有。

他低頭安靜的喝粥。

我蹲下身幫他把錢和卡一張張撿起。

“你是什麽時候糾纏上江莫的？”時明突然開口。

拿着錢的手僵在空氣中，我低下頭，沒有回答。

他見我不吭聲，把垃圾丢在我面前，剩下的粥灑在了錢上，還有我的手上。

“像你一樣下賤的撿錢的姿态我一輩子也做不出，醒醒吧，只有我才配的上他。”時明靠在床上，很虛弱，卻說着這樣強勢的話。

我站起身，把錢和卡放在桌子上。

用紙巾把弄髒的地面清理幹淨。

“江莫為了我踢掉了所有情人。”他說着，頓了頓，“你卻是個意外。”

“我會除掉你，你信嗎？”他對着我笑的很可愛，酒窩淺淺露出，“用所有手段。”

他對上我的眼睛，淡淡說道：“江莫對你有愧疚，暫時不會趕你走。如果你識相，就自己走。”

“我不走。”我對他說。

“拿着所有的錢，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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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意思……

“等江莫趕你走就來不及了……”他說着，突然臉色變得難看，捂着肚子，他拿起了手機撥號，“喂……”

聲音很虛弱。

“江莫，我肚子疼……我也不知道……剛剛吃了他買給我的粥……”他說着，挂了電話，疼得坐在了地上。

我要去扶他的腳步因為他的話而停住。

難怪他會乖乖吃粥。

難怪他會對我說這麽多。

“我也不想愧對你，拿了錢，滾！”他靠在床邊，“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我後退幾步。看了看桌上的錢，被粥打濕，黏在一起的錢。

這世上總有一樣東西在我心裏，比錢重要。時明的臉色太蒼白，冷汗一顆顆向下流。如果等江莫來，他會生命垂危。

我跑到時明身邊，背起他，“我送你去醫院。”

他已經疼到說不出話。

打了救護車，我背着時明下樓，沒一會兒車就來接走我們。

時明被送進急救室。

我坐在急救室門外。

一個人這樣呆坐着，手機突然響了。

“喂……”

江莫焦急的聲音從那邊傳來：“你們在哪兒？”

報出醫院的名字，江莫不久就到了。

我站起身，不知道能不能靠近他。他逼近，眉頭蹙得那樣緊，擡手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你給時明下毒？”又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毫不手軟，“桌子上的錢是你從時明那裏翻出來的？”

看啊，幸虧我沒有拿着錢跑，否則我下毒拿錢走人的罪名就坐實了。

一口血吐出，我擡頭看着江莫的臉，如此熟悉的一張臉，如此熟悉的表情。他如那夜一樣，因為別人的謊言，對着我發火。

衣領被他揪起，他壓我在牆上。

“他要是出事，我和你沒完！”

輕輕握住他揪住我衣領的手腕，“不是我做的，你信嗎？”

“不是你是誰？他自己啊！”江莫甩開我的手，一腳掃在我的膝蓋上，我吃痛單膝跪地。

“你就是這樣照顧他的？我的清什麽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

江莫，這樣一個聰明的人，在時明遇難的時候，永遠保持不了冷靜。

真愛，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的……

你愛他，他說的每句話都是對的。他受傷了，錯的一定是別人。

“不是我……”我再也站不起來，這樣狼狽的跪在他面前，為自己做最後的掙紮。

他一腳踩在我的肩上，“你還是懦弱的不敢逃跑對不對？不過如果你真的拿錢走了，天涯海角，我都會抓你回來。”

無能為力。

在他們的手段前，我除了栽入一個又一個圈套外，什麽也做不了。

“他出事，你陪葬。”冷冷對我說完這句話，他一腳踢開我。

急救室門開了，時明食物中毒，但是搶救很及時。

我又救了他。

可是沒人感激我。

安排好了病房，江莫跟過去照顧時明。

我站在門外，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他那麽單薄，那麽脆弱，那麽珍貴……

江莫溫柔地握着他的手，放在唇邊吻着。

再也不用搖擺不定了，時明用生命幫他做出了選擇。

我轉身離去。

一個人沿着路的邊緣走着，一直走到路燈亮起，一直走到自己再也走不動。我站在路燈下，看飛蟲在燈下飛舞。

是不是，麻木了……

我現在都哭不出來了。

緊緊攥住的愛人，親手扳開了我抓他的手。他愛的人，我卻幫他守護住了。

可是我好累……

放手吧，放過別人，也放過他，還有，自己……

七年的隐忍，把我逼到人生邊緣。我遇見了很多優秀的人，其中有一個，住進了我的心裏，讓我疼得要死。我一直用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包裹着他，他卻一次次還我以刺痛。

天空突然傳來一聲悶雷。

我垂下頭，随即而來的是醞釀在濕熱空氣裏已久的大雨。它們落在我的身上，有點涼。

風平地而起，吹斜了雨點，澆濕我的面龐。

一輛跑車突然停在我面前。

迅速轉身，另一輛車立刻漂移過來堵住我的去路。掃起地上的雨水，在路燈的照耀下，打濕我的身體。

雨打在轎車上，濺起水滴。

林泗辰從車上下來，撐起一把黑色的雨傘，“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