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莫最後繼續背着累的站不起的我走回家，我的眼睛已經睜不開，趴在他的背上，呼吸逐漸均勻。
醒過來的時候我在浴缸內，他幫我清洗。
“醒了？我以為我動作很輕了。”他說着繼續手中的動作，而他的身上早已濕透。
等着他給我洗完，抱起我擦幹淨放在床上的時候，我已經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看向窗簾外的世界，夜黑得深沉，原來他背着我，走了幾個小時的路。
“睡吧，我去洗澡。”說着，他離開。
我努力坐起身，無聊的看着窗外。房間內的燈不亮也不暗，卻讓我有一種無家可歸的孤寂。
發呆許久，我起身想給自己倒水。艱難地下床，我的頭一陣眩暈。
走到桌子前，拿起瓷杯，周圍的東西似乎在搖晃。我深吸一口氣，拿起瓷杯，下一刻，手已經握不住杯子，它落地時傳來清脆的聲響。
眼前開始發黑，無措的雙手努力扶住桌子，明明已經碰到，卻抓不住。
倒下去後，并非疼痛，而是落入一個懷抱，聞到熟悉的氣息，我努力睜開眼。
“我叫醫生過來。”他眉頭皺的很緊，聲音焦急。
“可能貧血，一會兒就好了。”我虛弱地說出聲，看見他敞開的浴袍，身體還是濕的，頭發還在滴水。
“你差點倒在碎片上，還說沒事？”他說着打橫抱起我，将我放在床上，立刻打電話給私人醫生。
我抓住他的手：“這麽晚了，不要吵到別人。我沒事，就是頭有點暈。”
他一副我完全不信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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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洗澡嗎……”我躺在床上，擦幹從他發絲上滴落到我臉上的水滴。
“聽見了東西打碎的聲音，怕你出事。”他說着似乎在慶幸浴室就在卧室隔壁。
“你能聽見？”我笑笑。
“沒關門。”
似乎都是因為不放心我一個人呆着才有的行為。
我沒再說話，撇過視線。
他胡亂擦幹淨身體就坐在了我身邊，将我抱入懷中。
那個熟悉的胸膛緊緊貼着我的背，我閉上眼睛，忍住快落下的淚。
“清，我會保護好你。”吻落在我的頭上，戴着戒指的手指反握住了我的手。
他對我說了多少次這樣的話，可是他沒有做到過，從來沒有。
我的手撫上他那顆戒指，努力露出一個笑。顫抖的聲音這樣說着：“你也會保護好它，對不對？”
“對。”
“無論發生什麽，你都不會丢掉嗎？”
江莫笑着點頭，“對。”
“我要睡了。”我正準備躺下，卻被他攬住，疑惑地擡頭用眼神詢問。
“我想抱着你睡。”
這是在和我做訣別嗎？都要離開了，為什麽，還要用你的溫柔鎖住我……
我最終還是靠在他的懷中，閉上眼睛。
第二天，江莫早起去了公司，他睡了不到三個小時。
罪魁禍首的我繼續在床上安睡，直到被一陣鈴聲吵醒。
手摸向床頭，拿到了一個手機。
江莫的……
我瞬間清醒，看清了撥號的人。
時明……
我接了電話，聽見他的聲音。
“江莫，他有什麽資格陪着你，你為什麽要拒絕的那麽幹脆，我……”
拒、拒絕？
我握緊手機，怕顫抖的手拿不住手機。
“你好好考慮要不要留他，這樣的人你留着，難道不會跌你的臉嗎？”
嘴角諷刺的笑忍不住浮現，跌江莫的臉……
第一次聽見時明的聲音，他從我這裏叫走了江莫，第二次，是他在床上的喘息。
喘息，難道只有他會嗎？我深吸一口氣，故意拿遠了手機，呻吟，“江莫，嗯……是、是誰的電話……嗯啊……我不要了，停下來好不好……”
說罷，我立刻挂斷通話，并且删除來電記錄。
将江莫的手機放回遠處，我下床，摸了摸頭。貧血是不是嚴重了些……
腳步有些虛浮，每一步都軟綿綿的，全身無力。
洗漱後，下樓看見了桌子上的粥。
江莫，真的不會把我送出去嗎？是真的嗎……
但是，我七年都沒能抓住他，他又怎麽會因為一時的珍惜而永遠留住我呢……
站在原處發呆的時候，肩膀突然被人狠狠拍了下。我被吓到，回頭。
“林、林泗辰……”
“別驚訝，江莫叫我來的。”
我後退幾步，“來看着我？”
“差不多。”林泗辰坐在沙發上，“江莫怕你再做什麽出格的舉動。”
“如果，江莫要留下我，你還會帶我走嗎？”我問道。
“你不愛江莫了？他留你，為什麽還要走。”他自己給自己倒茶，一副我是主人的樣子。
愛，但是愛得好累……這個愛人喜怒無常的脾氣，搖擺不定的抉擇，讓我害怕自己再一次選擇留下，而他會突然變卦，将我的真心，再一次踐踏。
“可不可以帶我走……”
“我不想第二次看見江莫為了你半死不活的樣子。如果他沒有丢掉你，我不能帶走你。如果他丢掉了你，我會帶走你，不再還給江莫。”他将茶水一飲而盡，瓷杯放在玻璃茶幾上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放不下江莫，卻又憐惜着我，是這樣的吧……
“把粥喝了。”
我端起粥，一點點喝下去。
“我想出去轉轉。”
林泗辰笑笑，“可以，等江莫回來。”
一直和他等到下午，江莫才出現。他進來時，看見我在，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樣子。
“我們可以出去玩玩嗎？”我問他。
他眼角有溫柔的笑，對着我點頭。明明那麽疲憊了，還硬撐着。“我拿了手機就可以走了，今天忘記帶，遇到一大堆麻煩事。”
難道，他……不，不能信他，不能信他……
江莫把車鑰匙給了司機，讓他開車。
“好歹幫你照顧了半天的人，犒勞犒勞我不過分吧，請我吃飯。”說罷，林泗辰上了自己的車。
江莫将我攬入懷中，“想去哪兒？”
“林泗辰不是說吃飯嗎？”
江莫失笑，“我問你去哪兒吃。”
“路邊的攤位。”
“清，路邊不……”
江莫的話沒有說完，我就打斷了。“我想去路邊。”
“那好。”江莫無奈之下點頭答應。
後來，車停在了路邊。林泗辰也停了車，下來。
“怎麽在這裏停下來？”
“在這裏吃飯。”我透過車窗回答。
“那多不衛生，我要去新開的日式餐廳。”林泗辰不屑地看我一眼。
“路邊。”我堅持。
林泗辰不願意，“不行，去餐廳。”
我和他對上視線，看見他炸毛的樣子，忍不住失笑。
林泗辰突然愣住，他回過神後立刻收回視線。
“就這裏吧，清很久沒來過了。”江莫替我說話，然後讓司機把車停在一個行人比較少的地方。
“切。”林泗辰極其不滿，雖然他很不樂意，還是跟着上車把車停在江莫車後面。
一行人下了車，走回剛剛的地方，這才覺得這裏好熱鬧，行人很多，坐在路邊小吃攤的人也很多，他們說着話，笑得很開心。
我回望江莫和林泗辰，這兩人真同步，都是一臉嫌棄的樣子。
買了幾串烤串，坐在攤位的桌子旁，分別遞給他們。江莫接了過去，林泗辰故意撇開視線不接。
咬了一口，覺得它真的很好吃。江莫拿着烤串，開不了口。
我伸手把烤串拿回來，“不吃算了。”
江莫笑笑，“我吃，你喂。”
“我還在，別惡心我。”林泗辰打斷江莫。
我看了他們倆，覺得這兩個人氣質真的完全不同。江莫坐在我對面，一副精英模樣，沒有了少年時的飛揚跋扈，笑起來極其溫柔，這溫柔卻帶着剔除不掉的嚣張。
林泗辰看起來像是富家纨绔子弟，嘴角時常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只是他眼底的不屑在此刻非常明顯，導致他沒心情再捉弄別人，也沒心情再笑。
“你們果然不适合這裏。”我搖頭，“那你們看着我吃。”
“吃完就快點走。”林泗辰似乎是受不了這裏的氛圍，他眉頭蹙着，靠在椅子上。
吃完了烤串，我又拉着他們去買別的東西，坐在另一個攤位吃東西時，江莫的手機響了。
“時明？”江莫開口時，看了一眼我和林泗辰。
不知道時明說了什麽，江莫的臉色突然變了。
“什麽？你現在在哪兒？喂……時明，你回答我！”
電話那頭出現了盲音。
然後他立刻挂了電話站起身，“泗辰，時明出事了。”
“怎麽回事？”林泗辰跟着站起來。
“時明去我家找我時被綁架了，他話說到一半，手機好像被人拿走了。”
江莫說着低頭看我一眼，“清，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說完，就拉着我回去，把我送上司機的車。“小趙，送清回家。”
那個被叫做小趙的人帽檐垂得很低，他點頭表示答應。
然後他坐上林泗辰的車，為這突發而來的情況。
看江莫和林泗辰的樣子，似乎已經知道是誰幹的。林泗辰早前和我說過公司不太平，難道又是為了利益的事？
可我來不及慶幸這次他們終于抓對人時，就已經被那個司機打昏。
昏迷之前，我看見那帽子遮蓋下的臉，好熟悉……
是不是又是一個為我設計的圈套，當我被綁在椅子上睜開眼睛時，意識到了這一點。
“謝謝你支開江莫和林泗辰，一切都很順利。”
面前的人開口背對着我，身材挺拔，氣質不凡。那樣的語調，我好像在哪裏聽過。他在和別人打電話，沒有注意到我睜開的眼睛。
“各取所需罷了，你不拆穿這游戲，我也不會犯規。”然後他挂了電話。
怎麽想不起來這耳熟的聲音……
那語調……
封行？！
那人轉過身，黑色的襯衫，精明的外表，那雙眼睛，光芒依舊。
“醒了？”他對着我笑道：“我回國後就一直派人跟蹤你，只可惜，江莫把你保護的太好，沒有下手的機會。”
“你……”
“你應該記得我。”他勾唇一笑，“我給過你機會殺江莫，可是你沒有。這是你第二次敗在等不及的時明手上，怪不得別人。”
“為什麽要抓我？”我掙紮，但是繩索綁的很緊，絲毫不因為我的努力而松動。
他沒有回答我，反而說道：“你的江莫又為了別人抛下你，你難道還沒有覺悟嗎？”
我沉默地看着封行有些陰翳的雙眼，那裏面有濃濃的複仇氣息，那裏面還有我蒼白的面孔。
你看，我又鑽到別人的圈套裏去了。
幸虧我沒有相信江莫說會保護好我的話，不然我又要被他騙了。我就說不可以相信他……
可是為什麽我都沒有去相信江莫了，心還是那麽疼……
我才幸福了那麽一點點的時間，就什麽都沒有了。
時明不是計劃好一個星期的時間交換我的嗎，江莫不是拒絕了嗎，再不濟，還有林泗辰救我。我之前還打算再與江莫好好相處一個星期，想留在他身邊，想要像以前一樣對着他笑，想讓他和以前一樣帶我走遍大街小巷，可是沒人告訴我計劃的變動。
沒有人告訴我封行回來了。
沒有人告訴我時明等不及了。
是不是一模一樣的戲碼又要上演了，同一個人再綁架我一次，再找人輪奸我一次，再要挾江莫一次。
那結局是不是還是一樣的，江莫不會來救我，封行再給我一把槍。
那段努力遺忘的記憶，在林泗辰的身下我零碎記起又刻苦壓制，這一次，它們又鋪天蓋地湧來，我卻無力制止。
你知道嗎，那時我的愛人第一次這樣利用我。
那一槍打向自己，身體的疼痛強于心口，讓我轉移注意力，不去在意心中的想法。告訴自己去忍，去學會原諒。
為什麽呀，因為我愛江莫，我要學着接受他喜歡的一切，我要學會照顧他心愛的男人，可是他從未學過如何愛我。
從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