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莫篇】
封行的宴會邀請名單上有我和清。
那天,我為清挑選了一套白色的西裝,他看起來終于精神了點。
清站在鏡子前,似乎在發呆。我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他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那張清秀的面容帶着病态的蒼白,讓我心底總是浮現一種若有若無的恐懼――我怕他會突然倒下去,再也站不起來。
牽起他的左手,牢牢攥在手心。他的手指纖細,無名指上帶着我送的戒指。
“走吧。”
他點點頭,被我牽着一起上車。
到了地點,清有些遲疑,不肯再向前走。
“怎麽了?”我回頭問他。
他好看的眼睛眨了眨,眼底有些抗拒的情緒。
“別怕。”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清擡眸看了看我,終于再次邁開步子,進了酒店。我第一次開始留意那些盯着清不放的人。
封行說的沒錯,清氣質典雅,白色西裝襯得他的肌膚如玉光滑,那種病态的白,只惹得人心疼。
我帶着清走向全場中心,多少人貪婪的目光落在了清身上,他卻毫無所知,跟着我的步伐。
“江莫。”聽見有人叫我,我回頭。
泗辰端着酒杯走過來,銀白色的耳釘在燈光下閃耀,嘴角一抹熟悉的笑。他的視線落在我的身上,然後又看向了清。
伸出手,他把酒杯遞給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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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看了看我,然後伸出手接過去。高腳杯內的紅酒晃了晃,我其實想阻止清的動作。
他手術取出戒指沒多久,身體虛弱,不宜飲酒。好在清只是舉着酒杯,沒有喝。
“江莫,明天我就離開你的公司了,不打算和我來個告別宴?”泗辰靠在桌子上,重新拿了一杯酒,擡頭,一口飲盡。
“你想要個什麽樣的告別宴?”
泗辰嘴角的笑依舊張狂,“有你有清,足矣。”
我對着他笑笑,說好。
這是泗辰,無論發生什麽他都站在我這邊,但是他背着我動了我的清,是因為他也愛上清了嗎?
可是也不是那麽明顯,只是感興趣,還是真的動了情呢?
“我家老爺子回國,硬是要我回去接手他的公司,江莫,對我這個盟友好一點。”他斟滿酒,對我舉杯。
我接過他的酒飲盡。
然後他轉身離去。
遠處,我看見那些纏上來的女人,讓泗辰嘴角的笑染上了不耐煩的意味。
這樣的男人,魅力極大。
我攬住我的清,“我帶你去休息。”
他點頭,那張小臉上倦色明顯。手環在他的腰身上,“想睡覺了?”
他略帶歉意地笑笑。
果然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每次想到這裏,心中總是一陣抽痛,那些過去的記憶每回憶一次,悔恨便多一分。
清一直都在原地等我,那時的我在想什麽?我又把他當成什麽?
從我初見他時,就把他當成我的愛人。
可是我心高氣傲,覺得自己怎麽可以一輩子只愛一個人呢?我努力去愛上別人,可是我都做不到。
年少的我不喜歡會吃醋的清,長大後,我卻再也等不到清的一句在乎的話。他的話越來越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我也不确定我走後他會不會想我,我和別人情人在他面前打情罵俏,他都不會抱怨。
他愛我嗎?是不是已經厭倦我了?他為什麽不對着我笑,為什麽他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
為什麽每天夜裏他背對着我睡覺時,都不再願意枕着我的胳膊,不再會驚醒确定我是不是還在身邊,不再把背緊緊貼着我的胸膛,像個孩子。
我抱着他,卻不懂他。
我也在懷疑清留在我身邊的原因,是為了什麽呢……是愛嗎?可是我看不出來他愛我,真的看不出。
帶他出行的那一次,泗辰和時明說他是為了錢才留下來,我信了。如果是平時,別人和我說這種話我不會信,可是那天,清讓我去陪時明。我問他我該怎麽做,希望他會說一些挽留的話。可是他沒有,他把我推向別人。這麽多年,難道他的愛終于耗盡了嗎?
所以他是為了錢才留下?我真的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我很生氣,打了他屁股。他的褲子脫落的那一刻,性欲居然無法抑制。我怒自己為什麽在他面前完全克制不住,可是我沒有辦法阻止愛他。
時明是個意外。我會在意他,會為了他打清,是因為記憶拉着我回到過去。時明的一些小習慣太像清,抱着他睡覺,他像以前的清一樣喜歡枕着我的胳膊,喜歡背對着我,會沒有安全感的驚醒,半夜摸到我還在時,他會松一口氣,然後才能安心入睡。
我的錯覺讓我以為受傷害的是我的清。
就像以前為了清動手去揍別人一樣,我為了那份追不回來的清對我的依戀,動手打了清。
後來清離開了,我看着病房裏的時明,在想,我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明明是我不喜歡清吃醋,明明是我把他逼成這樣,可是我卻在怪他。我有什麽資格去怪他?只是因為我覺得他就應該一直陪着我,無底線的包容我嗎?
是清告訴我,我和他不平等。
不平等這個詞解釋的很到位,原來我是這樣對待清的。
可是等我明白過來,想要去改變時,清已經不再信我。他不願意去原諒我了……
就是現在,我這樣抱着我的清,卻再也留不住他。
帶着清去了休息室,我一直陪着他。不想再丢下他,不想再讓他一個人去面對那麽多人的調侃。我會保護好他,用我的所有去補償他,用生命去愛他。
我只希望會有那麽一天,清再次為我戴上戒指。我懷中被我逼到盡頭的愛人,多次手術過後,已經虛弱到一天能睡十六七個小時。
他靠在我的肩上,酒杯還拿在手中。我小心地拿下去放在面前的桌上,他慢慢睜開眼睛,然後又閉上。
伸手撫摸着他的臉,他乖巧地沒有動,只是長長的眼睫毛不自在地顫了顫。
臉上癢癢的,我伸手摸了摸,什麽時候落了淚……
清,我該怎麽辦,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讓我贖罪。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乖,打我也好罵我也好,能不能對我說一句話,告訴我你想要什麽,告訴我你恨我也好。
沒過一會兒,清已經睡熟了。
門被人打開,封行走了進來。
他站在我的面前,“清睡了?”
我沒有回答,冷冷看他一眼。
“我最有力的競争對手,我已經想好了,再與你競争一次。”
他晃着酒杯中的酒,帶着笑對我說。
“以前你沒有機會,現在你也做不到。”我抱緊了清,“我要感謝你給我機會讓我明白清對我的重要性,所以我沒有因為你的折辱再毀你一次。如果你想奪走清,我不會放過你。”
封行抿了一口酒:“江莫,只有這樣說話的你,才有資格和我競争。勝利是屬于強者的,你有的我都有,別那麽快否定我。”
我感覺到清動了動,壓低聲音道:“說話聲音小一點,不要吵到清。”
這句話算是打了他一巴掌。
封行不屑地冷哼,他拿着酒杯,走近,然後把酒杯中剩下的酒倒在我的臉上。
“警告而已,你如果不好好照顧他,我也同樣不會放過你。”
我想起身,可是清靠在了我身上。低頭看一眼清,卻發現他已經醒了。
他擡眸看了看封行,又看了看我。
“清,他要是欺負你了,歡迎來找我。”封行笑着開口,他擡手看了看時間,然後打開門就出去了。
宴會開始了。
清擡起衣袖為我擦臉,我居然有種受寵若驚的心情。
紅酒沾在了衣袖上,落下污漬。
我抓住他的手,放在了唇邊落下一吻。他唇瓣輕啓,有些無措。
擁住他的腰,“還困嗎?”
他搖頭。
我站起身,扶起他,“三個月後,清的身體應該可以完全恢複,那時我們結婚好嗎?”
他愣住。
“戒指不給我也可以。”我笑笑,“我想留住清,別說我霸道,因為我真的怕你會離開我。”
這樣讓我一直守下去也好,等一個被我傷害至此的愛人,用我的一切去贖罪,等他原諒。
等他的那顆沾滿彼此鮮血的戒指再次出現在我手上。
我牽住他的手,帶着他出去。一路上,他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我。
很多人走過來向我敬酒,我回敬。不去理會那些人猥瑣的目光,我對着清笑得寵溺。
“江董事果然青年才俊,我叫許冉,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嗎?”他容貌俊秀,與時明不相上下。他對着我伸出手,我剛想去接,半途卻被人抓住了手。
清笑得儒雅,“對不起,他性功能有問題,不用認識了。”
我震驚地看向清。
許冉也一臉吃驚地看着清。
清把他的酒杯放在了我的手上,“不是嗎?”
我莫名地點頭。
沒有在意許冉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我看着清,一臉疑惑。
“結婚也不是不可以,我不要其他的聘禮,一把刀就可以了。”
我不懂。
他笑得誘惑:“我再發現你有別的情人,就用它閹了你。”
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