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要親親

即便沒有隕石加持,陳初的恢複力仍然迅速,他迫切地希望恢複健康和陳落一起出去玩。

或者在半夜陳落被噩夢驚醒時給他端一杯熱水。

失去隕石,陳初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反倒是陳落,夜夜不得眠。

他總聽到陳初喊疼。

夢裏的大狗,卧在血泊中,胸腔被打開,血腥又悲涼的畫面,一次次把陳落吓到呼吸急促,冷汗滿背。

陳初覺得陳落像一塊奶油夾心薄荷硬糖,外面一層堅硬的脆殼,裏面是柔軟的奶油芯,一提起陳落的名字,便是撲面的清新甜氣。

陳落再次從噩夢中醒來,他感到身邊擠着一個熱騰騰的人,轉頭,陳初縮在他身旁睡得極不舒服的模樣,眉頭緊皺,唇角抿住。陳落驚惶的心瞬間鎮定下來,他往旁邊挪了挪,惡作劇般伸手捏住陳初的鼻子,心裏數着一二三——

陳初迷蒙地睜開眼睛,眼瞳渙散尚無焦點:“悶……別動我。”

“你最喜歡誰?”陳落壞心眼地問。

将醒未醒的狀态很容易吐露真話,前大妖現普通人類的陳初也不例外,他往陳落胳膊處蹭了蹭:“陳落。”說完,閉上眼睛陷入深眠。

陳落意識到,他和陳初之間一直是全名全姓的稱呼,沒有昵稱或者疊字,好像不夠浪漫?

他開動腦筋思索,叫初初太惡心了。阿初是南方人的習慣,西北人這麽喊太別扭。禍鬥?同樣正式。阿鬥?好像和古人撞名了。

胡思亂想一陣,陳落pass掉所有選項,還是陳初吧,他為大狗起的名字,本來就很浪漫。

“你不困嗎?”陳初眼神清明,他咳了一聲,清除嗓子裏的黏膩聲音,“我給你接杯熱水。”

“不用,你躺着吧。”陳落摁住陳初的肩膀,“我自己接。”他下床,踩着拖鞋端起水杯。他穿着一件單薄的病號服,沒有帶多餘的衣服,僅剩的一套拿去洗了,病號服是臨時借醫院的,輕輕地擰開病房的門,他側身走出去。

陳初看着陳落的背影,心裏有些難過。

Advertisement

陳落瘦了好多。

在昆塔爾的時候,陳落同樣瘦,但那種瘦是健康的瘦,寬肩窄腰,珍珠白的皮膚,溫潤如玉。現在的陳落是一片秋葉,仿若風一吹,便能飛出國境線。

陳落捧着熱水回來,見陳初盯着牆角發呆,問:“想什麽呢?”

“實驗基地的飯不好吃嗎?”陳初問。

“還可以,挺豐盛的。”陳落說,他掀開被子坐進去,喝一口熱水,水流順着喉管傾瀉而下,溫暖了五髒六腑。他喝掉一半熱水,将杯子遞給陳初,“你也喝點。”

陳初聽話地坐起來,雙手捧着杯子,含糊地問:“那你為什麽瘦了一圈?”

“不知道,可能因為想昆塔爾吧。”陳落說,他捏捏陳初的耳垂,“還有想你。”

“我居然排在昆塔爾之後?”陳初誇張地擡高語調,故意逗陳落玩。

“不是吧超市的醋你都要吃。”陳落配合他演戲,“怎麽樣你才能不吃醋?”

“嗯……我想想。”陳初喝完熱水,歪頭思考,“拆了超市?”

“然後我們兩個住戈壁灘喝西北風?”陳落笑着問。

“要不……”陳初想到一個好主意,“你親我一下?”

陳落神色古怪:“你知道什麽是親吻嗎?”

陳初心虛,為了維護萬年大妖的尊嚴,他硬着頭皮說:“我怎麽沒見過,風流魏晉你知道吧,我是魏晉頭號風流人物。”

陳落一眼看穿他在撒謊,饒有興致地聽他繼續往下編:“怎麽風流的?”

“逛……逛窯子?”陳初漫無邊際地猜“聽曲兒,猜字謎,搶繡球,還有額……下棋?”

“這都不是逛窯子的重點。”陳落說。

陳初急了:“沒錢,窮,看別人逛過,行了吧。”

“看別人逛過?”陳落問,“天狗逛過?”

“它一個未成年怎麽逛窯子。”陳初嫌棄地說。

“睡吧,天快亮了。”陳落躺下,“現在不方便,我怕碰到你傷口。”

嘴上高鐵繞地球三圈,實際嬰兒車還掉個輪子,陳初憋屈極了,他熱切地盯着陳落,咬緊後槽牙問:“你是不是不行?”

你是不是不行?

你是不是不行?

你是不是不行?

陳落聽到理智裂開的聲音,咔吧,碎成一地。有些話,對男人來說,殺傷力堪比被踢到蛋蛋。念在陳初不了解人類的份上,陳落暫且饒他一命,等陳初胸口的傷疤愈合——陳落睜開眼睛,冷淡地瞥了一眼陳初:“閉嘴,睡覺。”

陳落是一顆奶油夾心鋼化玻璃硬糖,一眼把陳初吓得不敢說話,麻溜的閉上眼睛老實睡覺。

被陳初這麽一鬧,陳落反而睡了個無夢的好覺,醒來便是半上午。護士站在床邊,虎視眈眈地望着擠在一起的兩個高大男人:“病床有刺嗎?非得躺在陪床上睡?”

“……”陳初灰溜溜地爬起來,小心下床,一步一步挪回病床,掀開被子鑽進去,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陳初尴尬地說:“我去刷牙。”說完頭也不回地跑進衛生間。

“羅主任,隕石的研究結果出來了。”蔣和玉推開羅勝華辦公室的門,“有好消息。”

“什麽?”羅勝華合上筆記本,擡起頭看向研究員。

“隕石的切片提取出一種元素,可以隔絕R-nab1輻射,隔絕輻射就可以阻止AEL-x元素的生成,繼而防止屍體活動以及恢複生育率。”蔣和玉說,“只是有個問題,我們如何将這種元素運用在實際中,而且這種元素是特有的,不可複制的,起碼在短短幾年內無法複制。還有就是,這種元素的半衰期為230年。”

“即便我們利用它找到了拯救災難的辦法,也只能維持230年?”羅勝華問。

蔣和玉點頭:“是的。”

“唉。”羅勝華嘆氣,“算了,專注當下,把作協那兩個人叫來,他們這兩天提交了一個新點子,剛好能幫助你的發現成果。”

尹忠茂二次探望陳初,給他帶來了辦好的身份證件和一部手機:“陳老板的手機通信功能被破壞了,這部用來賠罪。”

陳落拆開包裝盒,拿出新手機,颠了颠:“挺沉。”

“不知道你習慣用什麽牌子。”尹忠茂說,“我買的中檔手機,單位報銷。”

将手機摁開機,陳落打開兩部手機的藍牙,首先把照片和通訊錄傳過去。

陳初眼巴巴地盯着:“老手機怎麽辦?”

“放着呗,你想要?”陳落問。

陳初猛點頭:“嗯。”

“它沒有通信功能,等回昆塔爾我給你買一個新的。”陳落說。

陳初沒聽懂什麽叫通信功能,他一心想要陳落的手機。

陳落耐心的解釋:“通信功能就是打電話,如果你拿這部手機,沒辦法給我打電話。”

“哦……”陳初失望地拖長聲音。

“況且你要它沒什麽用,我把數據導進新手機,它倆是一樣的。”陳落說,他點開圖庫,入眼是一整面狗狗的照片,大狗的小狗的,正面側面背影特寫,應有盡有。

陳落挑出一張小狗蜷在拖鞋上睡覺的照片,那是豆豆到家第一晚陪他看電視的場景。小黑狗胖乎乎肉敦敦的,因為肉多,蜷縮起來腰上多了幾道褶皺,可愛極了。陳落将這張照片設為屏保,喜愛地欣賞片刻。

陳初不滿地抗議:“換一張,換一張。”

“為什麽?”陳落問,“這張挺好看的。”

“是啊。”尹忠茂附和,“這是禍鬥小時候?”

“對,是個小胖子。”陳落毫不顧忌的抖出大妖的黑歷史,“而且不愛叫,我以為它是啞巴。”

陳初怒了,撲進陳落懷裏強行中止談話。

陳落縱容地攬住陳初的腰身,安撫地輕拍,像抱大狗一樣穩穩扶住對方:“你急什麽啊。”

廢話再不急陳落能把他換牙掉毛玩樹枝的糗事說個遍,陳初抱緊陳落,悶聲抱怨:“你好煩。”

尹忠茂知趣地加快語速,盡量一口氣說完事情:“陳初的身份證我放在桌上了,政府替他落戶到你超市的地址,你回昆塔爾後去街道派出所領戶口頁放進戶口本就行。你存在禾木一家旅社的帕薩特領馭,我找拖車幫你拖到昆塔爾火車站寄存,你回去憑這個,”他拿出一張蓋着公章的證明文件,“去火車站取。”

“好的,謝謝你。”陳落說,“麻煩你了。”

“不麻煩,應該的。”尹忠茂說,“如果有其他事情需要我幫忙,電話聯系。”

“好。”陳落點頭,“我送送你。”他推了一下懷裏的陳初,病號耍賴不撒手。

尹忠茂理解地笑:“不用了,我知道路,再見。”他轉身離開病房。

病房門關上,終于只剩下陳落和陳初兩個人,陳初兩條胳膊抱緊陳落像只八爪魚。

“你喜歡豆豆勝過我。”陳初說,他趴在陳落肩頭。

陳落看不見陳初的表情,被這句莫名其妙的控訴搞得滿頭問號:“豆豆就是你啊。”

“豆豆是狗,我是人。”陳初說,“你給豆豆洗澡,抱着豆豆看電視,咬豆豆的耳朵,你從不對我做這些。”

“你怎麽這麽擰巴,吃自己的醋,多新鮮。”陳落服氣,“那你想讓我怎麽證明我喜歡你勝過豆豆?”

“你沒有親過豆豆,所以,你親親我。”陳初說。

得,又轉回來了,陳落啞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