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逢相離

《那年》攝制組聽完後,大眼瞪小眼,無一人敢開口說話。

實話說,他們都是相當愕然的。畢竟這已不僅僅是一個暗戀故事那麽簡單了,狗血,虐戀,其中甚至牽扯到了倫理道德,就是電視劇都不敢這麽拍吧。

但他們相信這是真的。

因為他的神韻體态,皆是顧盼生輝。或欣喜,或悵惘,或無奈,或悲怆,這都是他在說“他”時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神情。

愛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但攝制組的衆人并不能确認他現在是否還愛他,只能知曉他早已釋然了。

小劉望着淚流滿面的陳枵,唏噓不已,便悄悄遞給他了一張紙巾。

陳枵是一個很會掩藏情緒的人,要不是聽了這些話,想必誰人都猜不透他的內心吧。

“陳先生,非常感謝你能為我們分享這些,天黑了,同學們也該是放學了吧?不如我們載你一程?”司機小張估計是對這個比自己年齡小卻極為深沉的人起了恻隐之心,多少想幫扶一番。

陳枵擦幹淚後就像個沒事人一般面無表情,甚至不鹹不淡地搖了搖頭:“不用。”

而後自顧自地離開了,許是很久沒有起身緣故,身子都踉跄了一下。

其餘幾人面面厮觑,終是沒有強留。畢竟陳枵是個很堅強的人,他們全都看在眼裏。

幾人上了車後,面色都有些凝重。忽而旁邊滑過一輛破舊的單車,正是那骨瘦如柴的陳枵。

雖說腿腳還有些不利索,但是自行車在崎岖不平的山地裏行駛還能平平穩穩,也是相當矯健。

攝制組的幾人連夜趕去市鎮,畢竟萬山嶺地廣人稀,大山裏才剛通電幾年,更不用說什麽網了。所以他們找了一間旅社,加急把片子發過去了。

做完這些,幾人終于松了口氣,悶頭睡了個好覺。

次日一早,幾人又急匆匆地回了萬山嶺,畢竟完成了心頭一件大事,何不好好玩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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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村莊的居民起的都很早,每家每戶都散發着飄香四溢的氣味。居民們看到幾人頓時興高采烈,趕着把人帶進屋裏,并笑着寒暄。

今兒個是周末,但陳枵依舊能起個大早,喝了口粥後例行去了祝錦家送了些東西,再去村口轉悠了兩圈。一不小心就碰上了小劉等人,難免有些尴尬。

畢竟自己也算是給他們“傾囊相授”了,說得還都是那些陳年往事,能不尴尬嗎?

“诶!陳枵!咱今天想上山去玩玩,方便帶個路嗎?”

本想直接腳底抹油離開的陳枵,聞言腳步一頓,認命地嘆了口氣。

迎面的幾位男子喜笑顏開,歡歡喜喜地拉着陳枵加入其中。

“陳枵,多虧了你啊,咱們交差才能這麽順利。”

“是啊,咱哥幾個買了不少東西,想給你犒勞犒勞……诶,山上能燒烤麽,咱烤架可得派上用場啊。”

“害,你這森林火災的消息聽得還少了?山上禁火!禁火!你是非得把這麽好的林子燒成灰是麽?”

原是有些拘謹的陳枵也被幾人逗笑了,任勞任怨地上了車。

幾位大老爺們估計是被上司壓榨久了,難得出來玩一次可是相當興奮,一路上噼裏啪啦地說個不停,吵得陳枵的腦袋“嗡嗡”作響。他也是無奈,畢竟萬山嶺這處僻靜慣了,當地村民也大多是慈祥和藹的老人,說話可都是溫聲細語的。

陳枵已不記得有多久沒見過外人了,甚至連交流的能力都變得愚鈍了。

陳煜會在空閑之時來萬山嶺看看他,除此之外便再沒來往。陳枵也是個佛系的人,買了個智能手機和擺設無異,最終還是用回了老人機,平日裏大多去鎮上借書消磨時光,過着與世無争的生活。

攝制組的人們一路上游山玩水,拍下不少照片。陳枵起初有些格格不入,後來漸漸被同化了,偶爾也會看看他們相機裏的照片,直呼驚奇。

“害,不稀罕,咱之前拍的連那小屁孩都不如呢,還不是上頭鞭策出來的。”幾人聳聳肩,互相揶揄。

陳枵只是似懂非懂地應了兩聲,便帶他們去了一處空曠的溪流旁邊。

被“廢棄”了許久的烤架竟還真派上用場了,河邊燒烤雖說不大安全,但聊勝于無,總比沒得好。

畢竟陳枵吃葷吃得少,就索性幫他們烤起了東西。這種事兒一回生二回熟,烤了沒兩下就有模有樣的端起腔來了,偏生那些個程序員還都是好拍馬屁的,活要把陳枵吹上天去才好。

陳枵一聽,那還了得。不僅耳朵紅了一下午,還撸起袖子幹了大半天,別提多起勁了。

幾個五大三粗的爺們吃飽喝足,直嘆撿到寶了。

還是夕陽西下,幾人才意猶未盡地下山。沿途又拍了不少晚霞之景,拖拖拉拉又是一個小時,确切回村子的時候,竟已是深更半夜了。

那些人真是不得消停,一個興起就将包裏的酒拿出來喝了一瓶又一瓶,插科打诨,對酒當歌,活要将心裏頭的豪情萬丈抒他個痛快。

陳枵自從癌症治好後就鮮少碰過這種東西了,全隊沒喝得爛醉如泥的就只有他。所以只憑他一人之力,卻還能拖着四個平均一百五十斤的成年人回村歇息,實在是相當了不起了。

村子今天卻有些奇怪,往常這些時候早該滅燈了,可遠遠望去卻依舊燈火通明,讓人頗有納罕。

陳枵步履不停,直至走進了,才知曉為何會這般明亮了——

村子又來人了。

一月之間來了兩次外鄉人,當真是奇怪的事。

只見村口處停放了一堆高檔汽車,那前置燈照得整片天都變亮堂了,那裏似乎還站着一群人,距離太遠,陳枵看不太清。

他“分門別類”地将幾人送至家門,自己也抻着腰回去了。可正要離開,那群人似乎走進了。

“你好,請問這是萬山嶺嗎?”

本着周邊沒有他人的情形,陳枵就勉為其難地扭頭望向他們,點點頭“嗯”了一聲。

幾人似乎在說些什麽話,但陳枵不是喜歡湊熱鬧的人,準備疾步離去。

結果有人卻拉住了自己。

陳枵瞬間心生煩悶,他并不喜歡陌生人的直接接觸。

于是他甩開了對方的手,扭頭看過去,因為對方背着光,根本就看不清臉。他擺出了一個不耐煩的神情,皺着眉地問:“又怎麽了?”

誰知對方卻一把锢住了陳枵的雙手,手勁之大,似乎相當激動。

“陳、陳枵……”

一句話,讓本在掙紮的陳枵停住了動作,難以置信地望向那個看不清的人。

聲音,很像他。

但也僅此而已。

陳枵無法确認,畢竟距離上次碰到那個人早已是六年前了。

可對方進一步的動作似乎确認了陳枵心裏的猜測,他難以抑制地擁住了陳枵,摟得非常非常緊,似乎害怕分開一點就會讓陳枵再次消失。

“真的是你……居然真的是你……”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甚至小心翼翼。

陳枵心頭大震,卻面不改色。

估計是他了。

六年了,現在卻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這玩的是什麽把戲?

陳枵推開他,但自然無果。他無奈,等着對方松開了些許後趁虛逃跑,卻被對方擋個正着。

“你還要躲着我嗎……”孟停晚的語氣很輕,很慢,似乎是害怕一句話就會惹得陳枵扭頭跑掉。

陳枵嗤笑,退一步保持安全距離,而後平靜反問:“請問孟先生是什麽意思?”

孟停晚似乎被這句話所刺到了,喃喃自語:“孟先生……嗎?”

陳枵冷眼相待,繼續說道:“孟先生別弄得像是生離死別一樣,這幾年我一個人過的非常舒坦,如果還要求我做些什麽的話,我是……”

“不,不是的!我沒想要求你做些什麽,我只是……只是……”因為背着光,陳枵始終看不到他臉上慌張的神情,只是将這個支支吾吾的表現,當做是心虛。

陳枵再退一步,抵觸溢于言表:“孟停晚,我不明白你什麽意思?你以為我還是那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陳枵嗎?我現在一沒把柄在你手上,二沒欠你人情,為什麽還要來打擾我的生活?你大可放心,我沒你想的那麽賤,也不可能直到今天還盲目的喜歡你,就當是海闊天空各退一步不好麽?何必要鬧個相看兩厭的地步?”

孟停晚連連後退,也不知識震驚還是傷心,但對于沉寂已久的陳枵而言,他懶的理會。所以他轉身走了,走得毫不猶豫,也不摻感情。

六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忘記一個人卻也是綽綽有餘的。

陳枵成長了,他已不是當年那個只會無痛□□的少年了,而是成長為可獨當一面的青年,再加上還是位身負重任的教師呢。

他有自己所要追逐的事物,更明确了自己活下去的動力——拼搏和責任。

更何況,人都是會變的。

大家常說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這個道理,陳枵和孟停晚都變得成熟穩重了,但這或許只是表面,誰也無法觸及內裏。

畢竟在這個花花世界裏,誰也無法抛開一些所謂的僞裝,去逃避這個世界。

我們只能主動去承接,亦或是主動去躲避。

孟停晚是前者,陳枵是後者。

所以他們注定會背道而馳。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生日!!希望有好運!!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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