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就是最好的藝術品

“元岫?”

“您就別跟我裝糊塗了,”盛星澤指節無意識的敲打了一下桌面,“是林穆吧?”

他用了肯定的語氣,事實上他也對這個猜測極有信心,原著中男二元岫正是林穆的衆多追求者之一,如果說還能有什麽人能支使元岫來惡心自己,那麽恐怕只有林穆了。

原著中的林穆是個典型的白蓮花,家中父母早逝,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造就了他現在略帶陰暗的性格,甚至還曾經不止一次告訴男主盛星澤背後有個幹爹為他砸錢,否則以盛星澤的水平在娛樂圈的路不可能這樣一帆風順。

張朝猶豫了一下,“畢竟這部劇是多方投資...”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饒是盛家占股再大,其他人總也有些話語權,盛星澤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于是畫風一轉,“當然了,我也不是刻意來找張導麻煩的,是實在對劇裏的有些情節想要探讨一下——”

他敲了敲手裏的礦泉水瓶,把自己修長的手指淋漓盡致的展露了出來,“是對劇裏的一些道具有點意見,雖然這是一部古風向的劇情,但是漢朝向的服飾搭上和風的配飾,是不是有點不搭?”

張朝沉吟了一下,”這個問題我們和編劇讨論過,這麽搭配的确有點不上檔次,但是鑒于算是架空題材,可以胡謅成這就是那個時代的設定。”

“但這還是有挺強的違和感,”盛星澤本來就是富家子弟,對于這種胡亂拼湊的古風有一種藝術角度上的不适感,“您能想象秦朝的卧室裏擺上漢代的玉器嗎?”

說話間他們已經快走到劇組自帶的後廚了,冬日裏拍戲本來就冷,所以大家都喜歡聚在這裏,起碼有幾分煙火氣可以取暖。

張朝不由得放慢了腳步,“上面拍板決定的東西,也沒辦法。”他俏皮的眨了眨眼,實際上很難想象一個中年男人俏皮起來是什麽樣子,更何況他還穿着一件橙色羽絨服,看起來活像個天線寶寶,“我就建議過不要讓業外的人士插手劇組事務,因為他們真的想不到古人到底需要什麽。”

“這麽一想還有點意思,”盛星澤說,“觀衆看到的東西和以為的東西其實都是和他們一樣的人寫出來的,如果是真正的古人來寫劇本,一定會被罵OOC吧?”

“有道理,起碼他們也不會在自己的飯桌上擺滿日料,真想不通編劇為什麽對這種和風的東西情有獨鐘。”

“大概因為這是他覺着最有格調的東西吧?ins上隔三差五就要發上不同的日料照片,不知情的人一定會以為他是廚師,昨天他又發了什麽?我記得他說他又挖掘到了一家好店?”

張朝冷哼了一聲,“花了一萬多的吧,據說是當地最貴的日料,但是貴又不代表好,”顯然張朝對于編劇是頗有怨言,“那幾張圖上的日料都要擺盤擺出花來了,擠滿了醬料,但日料其實是個很簡單粗暴的東西,你給多少錢,就上多新鮮多嫩的魚肉和海鮮,頂級的日料是不需要醬料作為陪襯的,她那一萬塊交的根本全是智商稅。”

“是啊,我倒不是很喜歡吃日料,但是有一次在朋友的邀請下去日本吃了一次,”盛星澤陪着張朝放慢了腳步,語氣平和,如果他的助理在身邊的話看到這麽平和的盛星澤大概會把眼睛都瞪出來。

“都是非常新鮮的食材,可惜我們到的時候太晚了,結果服務生告訴我們說今天用來做刺身的吞拿魚已經售罄了,連連向我們道歉說會用最頂級的挪威三文魚向我們賠禮,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三文魚是個便宜東西,明明在國內吃飯的時候,大家都覺着三文魚很好,”盛星澤語氣平緩,“環境不同,所以看一個東西的角度也不同。你說是不是啊,張導?”

張朝眯起了眼睛,沉思了一會兒,“我明白了。“

能混成知名的導演,張朝自然也是個人精,順着他的話接了下去,“所以海鮮裏也有一條鄙視鏈,日本吞拿魚看不上挪威三文魚,哪怕他們都可以做成可口的刺身。”

“不一樣,在口感上,還是吞拿魚最為頂級,是什麽三文魚都沒法與之相比的極品口感,”盛星澤說,“在吃過吞拿魚之後,你就不會再想碰三文魚了。”

“那吞拿魚能保證它的口感一如既往嗎?”

張朝問。

盛星澤笑了。

“吞拿魚永遠是帝王。”

“張導很有意思啊。”

米和秋果然在後廚,盛星澤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他,小助理在房間角落占據了最大的一張桌子,盛星澤理所當然的也坐了過去,挑了一碗熱量沒那麽高的沙拉吃了一口,作為演員他還需要保持體型,“不新鮮,但是将就吧。”

“這...張導有意思?怎麽講?”

要是平時有人問這個問題盛星澤是絕對不會解答的,但原著裏這個助理相當忠心,簡直和忠犬八公有的一比,所以說一說也沒什麽——“我還在想元岫怎麽這麽蠢,居然敢挑釁作為投資方的我。“

他把話留了一半,又找了一塊紫薯吃掉了。

“為什麽?”

“那就得問問喻影帝了,給同學幫忙的感覺如何?”

喻白正端着一盤粗糧面包,面色沉靜如水,站在他們身後,“請問,我可以坐下嗎?”

元岫的确是在林肅的授意下來惡心盛星澤的,但是實施把他塞進來的步驟卻是喻白,不過是幫學弟一個舉手之勞而已,他并沒有太放在心上,正巧張朝也有點看不上花瓶一樣的原主,所以就對這些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才出現了那種連十八線演員都敢來奚落他的情景。

“午餐就吃這些嗎?太少了吧。”盛星澤看了一眼托盤,對方的托盤裏只有面包,連個配套果醬都沒有,就順便叉起一塊小柿子放在了面包片上,點綴在上面倒是挺好看,“送你一塊柿子,不用謝。”

喻白看着那塊柿子邊緣乳白色的沙拉汁浸染到了面包片上,他忽然想起了林肅告訴他的關于盛星澤被包養的事。

喻白在娛樂圈多年,對于這種行為見怪不怪,可這不代表他對于這種依靠他人不勞而獲的行為的認可。此時,雖然對盛星澤的印象不佳,但喻白承認他的潛力不容小觑。只要他能保持這個狀态演好現在這部劇,不出一年,盛星澤必将能成為熒幕上活躍的新星。

他不着痕跡的把那片被污染的面包片撥到了一旁。

“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現在的狀态。我很期待我們接下來的合作。”

盛星澤一直盯着他把那片面包撥開,“好吧,看來喻影帝是嫌棄我喽?”他伸手把面包叉進自家碗裏,“那我只好自己解決了。”

“不是!我——”

喻白下意識的開口,“我只是不喜歡沙拉醬...”

“這麽大個人居然還挑食...”盛星澤故意叉起一塊沾着沙拉醬的卷心菜,咔嚓咔嚓的吃掉了,又仔細的把叉子舔的幹幹淨淨,“真是個壞孩子,但是很!可!愛!”

他把最後半句話的語氣壓的極低,如同耳語,連助理都沒聽清,但是在喻白耳裏如同炸雷一樣,他猛的站起來,像受驚的兔子,凳子和地磚間嘩啦出刺耳的聲響,“你!”

“恩?”

盛星澤擺出一副無辜樣子,“喻影帝這麽讨厭蔬菜啊?對不起。”

放眼四周都是不清楚實際情況的工作人員,掃了一眼喻白盤子裏可憐的幾片面包,大家也就當做是影帝的小小怪癖,沒當回事的又回去吃飯了。

喻白只得吃下這個暗虧,咬牙坐下,同樣小聲說,“真是放蕩。”

“您這就是污蔑了,”盛星澤義正言辭的說,“誰看見了?沒有目擊者的事情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況且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喻影帝這麽不經吓,我可對您這種老古板沒有半點興趣。快吃飯吧,下午還有好幾場戲呢。”

這位喻影帝雖然不是原主死亡的直接原因,但也是他間接導致了原主的死亡,盛星澤心裏有些不虞,忍不住逗逗他,“您說是不是?師尊?”

“....別這麽叫我。”

喻白終于忍受不了盛星澤幾次三番的戲弄,幾下把面包片塞進嘴裏,結果差點一下把自己噎的背過氣去,還是盛星澤的助理非常貼心的遞給他一杯水,才避免出現更尴尬的局面。

盛星澤繼續慢條斯理的吃着他的午餐,他把剛剛拿到手的面包撕成碎片拌進沙拉裏,忽然開口問,“對了,您聽說過司湯達綜合征嗎?”

這個突兀的問題吸引了本打算離開的喻影帝注意力, “那個?”,喻白猶豫了一下,“由藝術珍品強烈的美感而引發的生理病症嗎?”

“對。”

盛星澤偏了一下頭,“一會我們大概就能見到患者了。相信我,我就是最好的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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