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親眼見到自己辛苦做了許久的佛跳牆，被弱智總裁捷足先登，那瞬間，郁寧的感受不亞于親眼目睹自己被綠的現場，而他也确實被巨大的悲傷裹挾住，深陷其，不能自拔。
他正在回憶看過的各種殺人手法時，東方珩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他吓了跳。
郁寧聲音哆嗦：“怎、怎麽了？”
不會是被他察覺到殺意了吧？
“你的手怎麽了？”
東方珩捉着他的手腕，蹙眉看着他手上貼的創可貼，語氣不自覺地染上憐惜。
“啊？”
郁寧下意識朝自己的手背看去，待反應過來後，老實地指着自己的傷處小聲回答：“這個是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切到了手，這個是油發蹄筋的時候被熱油濺到的，這個是罐子摔碎了，收拾的時候被劃破的……”
聽他巨細靡遺地介紹自己受傷的詳情，東方珩的眉頭越蹙越緊，最後忍無可忍地喝道：“別說了！”
郁寧渾身抖，乖乖閉嘴了，臉上是被吓到的表情，要哭不哭的。
東方珩看着他，心裏在犯嘀咕，怎麽這個樣子，難道剛剛不是故意說那些想要博取他的同情？
東方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反常，在看到郁寧手上的創可貼之後，就心急如焚地跑過來關心，等到反應過來，話已經問出口，而小東西也挺老實，把經歷交代得清二楚，這就不由不讓他心生疑慮了，于是他無情地喊了停。
郁寧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東方珩的表情，他覺得有點委屈，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按照他的提問來回答，還回答得這麽認真詳細，卻引來對方的勃然大怒。
這個弱智總裁弱智也就算了，情緒變化還這麽無常，行為毫無邏輯性，這個人設真的很有問題啊，不愧是弱智學裏的主角。
郁寧正在腹诽，兩人視線對上，他擠出個勉強的笑容，然後又低下頭去。
而東方珩卻在看到這個勉強的笑容的時候，心所有的疑慮煙消雲散，就算是故意的也是因為小東西太在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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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對他溫和點吧。
東方珩輕咳聲，放緩了語氣，問道：“傷好點了嗎？”
郁寧輕輕點頭：“已經好多了，沒之前那麽疼了。”
“那就好。”
東方珩聞言，松了口氣，但是随即又發現自己還抓着他的手不放，不由有些尴尬。
他松開手，重獲自由的郁寧看看他，然後低下頭，往旁邊挪了步。
東方珩有些想笑，方面是覺得他現在才覺得害羞是不是有點晚了，另方面又覺得他的小動作還挺可愛。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東方珩輕咳聲，轉移了話題：“你，吃了嗎？”
郁寧搖頭。
“那起吃點吧。”東方珩說着，轉身向餐桌走去。
郁寧對他的話感到非常迷惑，這話聽起來為什麽這麽奇怪？好像他才是客人，而弱智總裁則是邀請他吃飯的主人？
這反客為主也反得太水到渠成了吧？
郁寧盯着東方珩的臉，很想伸手去拉下，看看他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怎麽了？”東方珩見他站在原地沒動，出聲問道。
郁寧連連搖頭：“沒有——對了，我去廚房拿碗。”
不敢，委屈。
郁寧面上保持着微笑，心裏委屈成了球，向廚房走去。
東方珩卻叫住他：“算了，你受傷了，我去吧。”
“咦？”郁寧怔，然後就見東方珩走進了廚房。
他愣了會兒，走到餐桌邊上坐下。
搞不明白，這個弱智總裁到底想幹什麽？會兒兇巴巴的吓人，會兒又體貼到幫人拿碗，這個行為邏輯真的讓人想不通。
郁寧正在努力試圖理解東方珩的腦回路，但是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盛好食物的碗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聲輕響。
“诶？”郁寧擡頭看，東方珩站在他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看看碗，又轉向他，郁寧微笑：“謝謝。”
“不客氣。”東方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正準備繼續進食，但是看着自己面前的碗，再看看他拿給郁寧的新碗，東方珩忽然想到了什麽。
“你……”東方珩輕蹙着眉。
“嗯？”郁寧眨眨眼，洗耳恭聽他又有什麽高論。
東方珩遲疑片刻，還是把疑問問了出來。他指指自己面前的那碗佛跳牆，問道：“這碗……是你原本準備自己吃的？”
他剛剛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原先他先入為主地以為郁寧是打算讨好自己才做了佛跳牆的，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給自己盛的。但是現在想想，他是突然決定回來的，在此之前，就算小東西有這個打算，也不知道他會回來，那麽又怎麽會提前幫他盛好放涼呢。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這碗，是小家夥要自己吃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就完全是自作多情了。
東方珩臉上的表情猶疑不定，是對自己會錯意的懊悔，但是在郁寧看來，這就是興師問罪的不滿了。
這是在譴責他吃獨食嗎？
郁寧心虛了下，但是很快鎮定下來，擠出微笑說道：“呃……是。”
“但是你不要誤會，我就是嘗嘗味道！”郁寧開始睜眼說瞎話，“我本來是打算——”
他卡殼下，然後很快繼續說道：“我本來打算給你送到公司裏去的，結果沒想到你自己回來了，呵呵，真巧啊，我們真是心有靈犀，呵呵……”
“心有靈犀？”東方珩眉梢挑。
郁寧原本還沒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很快便反應過來，這個弱智總裁很不待見他的，所以聽到這個詞應該會很不爽吧。
于是他搖搖頭，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就是很巧，非常巧，沒別的意思，你不要誤會！”
他睜大眼睛，裏面是閃閃發光的真誠。
與他對視片刻，東方珩輕哼聲，不置可否。
郁寧從這聲好像聽出了不爽的情緒。
他到底想怎麽樣嘛，喜怒無常的男人！
郁寧暗暗想着，東方珩也不再說話，繼續享用美食。
看他再無表示，郁寧也不再多想，将目光放到自己面前的那碗佛跳牆上。
雖然他不是第個品嘗的，雖然遲到了點，但是他終于可以吃到自己的勞動成果了，這讓他打從心底裏生出股感動來。
他動作輕柔地拿起湯勺，舀了口湯送進嘴裏。
唔——這個味道！
湯汁入口鮮甜，多種食材的味道混合在起點也不沖突，反而和諧的融合在起，形成種奇妙的味道，給味蕾帶來前所未有的享受。
這是何等的人間美味！
而這美味正是出自他之手——第次做佛跳牆就這麽成功，他簡直是個天才！
回憶起自己制作過程的種種艱辛，再細細品味口的美味，時之間，郁寧的心頭湧起股名為感動的情緒，自己這麽久以來的辛苦努力沒有白費，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太過于感動，以致于郁寧有種落淚的沖動，他連忙擡手去擦拭眼角。
東方珩偶然間那麽擡眼，就看到郁寧在擦眼淚，捏着湯勺的手頓住了。
這小東西居然因為和他起吃飯，感動到哭了？
他這邊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那邊郁寧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于是擡眼看過來，兩人視線對上，郁寧愣，趕緊低下頭，用手背蹭了兩下眼睛，随後擡頭對他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東方珩沉浸在震驚的情緒之，甚至不知道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來應對，只是直盯着他看，直把他看得低下頭去，只露出雙紅紅的耳尖。
“你能不能不要直看着我……”
半晌，郁寧小小的聲音從餐桌對面傳來，帶着幾分羞赧與膽怯。他繼續細聲解釋：“那個，我只是眼睛裏面進東西了……”
“嗯。”東方珩回神，輕聲應道。
然後，他輕咳聲，掩去面上情緒，若無其事地繼續進食。
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麽，但是東方珩的心仍是久久不能平靜，東西吃進嘴裏，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滿足，反而有些食不知味。
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郁寧。
東方珩加快了進食速度，很快他的碗裏便見了底。
“我吃完了。”東方珩用餐巾擦拭着嘴角。
“咦？這麽快？”郁寧看過來，看到空空如也的碗，吃這麽快，他仔細品嘗了嗎？
他望着東方珩，期待地問道：“那……你覺得怎麽樣？好吃嗎？”
東方珩看着他寫滿求誇獎求表揚的小臉，沉默秒，點頭：“嗯，好吃。”
得到肯定，郁寧的眼睛笑得彎彎的，唇邊梨渦淺淺的，整個人都沉浸在愉悅的情緒之。
東方珩移開眼睛，站起身來，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郁寧本還沉浸在自己做的佛跳牆受到肯定的喜悅之，聽到他忽然說要走，郁寧先是愣，随後想到，他走了的話，那自己就可以吃獨食了！
郁寧按捺住心的小欣喜，繃緊了臉，跟着起身，“我送你。”
兩人前後向門口走去，在快到大門時，東方珩突然停下腳步。
郁寧跟在他身後，差點撞到他背上。
“怎麽了？”郁寧問。
東方珩想了想，說道：“你幫我打包份，讓我帶走吧。”
“诶？”郁寧臉懵逼。
東方珩輕咳聲，解釋：“我要回公司，可能會工作到很晚，就打包份當宵夜吧。”
這話算是半真半假，他就算工作到很晚也不愁沒宵夜吃，只不過這樣的話應該能體現他對這份食物很滿意，這樣小東西也會高興點吧。
郁寧聽了他的解釋，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但仍是點點頭：“好，我去幫你打包。”
說完，他步履匆匆地向裏面走去，過了很久，他才提着個保溫桶出來。
“給你……”郁寧的表情和語氣都滿是不舍。
東方珩注意到他的眼眶有點紅，于是心升起絲不忍，接過保溫桶，丢下句“我先走了”便轉身離開。
大門在自己眼前關上，郁寧失魂落魄地回到廚房，看着料理臺上瓦罐裏只剩點湯底殘渣，不由悲從來。
不但吃着還拿着……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要臉！
東方珩，你夠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