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郁寧下了車，看到眼前偌大的東方家本宅，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實際看到，還是驚訝得睜大眼睛。
果然富可敵國人設不崩。
“寧寧，怎麽了？”
旁邊響起道和藹的聲音，喚回郁寧的思緒。
郁寧朝眼前的年男人看去，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說道：“梁伯，我沒什麽，就是車坐久了，有點頭暈。”
“哦。”梁伯點點頭，“還好嗎？正好有吳醫生在，要不等會兒讓他幫你看看？”
郁寧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沒事的——梁伯，我們進去吧，別讓爺爺等太久。”
梁伯看看他，确認他面色無虞，這才放心地點頭：“走吧。”
郁寧在梁伯的帶領下走進屋內，來到個房間裏。
名白發蒼蒼但是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是手持聽診器的醫生。
看到他來，老人扭過頭來對他露出慈祥的笑，想要說話，郁寧卻對他擺擺手，又指了指醫生，示意等診斷完再說，老人點點頭。
梁伯見老人乖乖聽話，笑了笑，小聲對郁寧說：“叫你來果然沒叫錯，先生最聽你的話了。”
郁寧也抿嘴笑了下，沒說什麽。
眼前的這位老人就是東方老爺子了，也是他的靠山，對他非常好，簡直是當親孫子來疼的，就連東方珩這個真孫子都比不上。
雖然這段經歷是編的，但是對于從小被爺爺手帶大的郁寧來說，對他還是有種天生的好感。
在旁靜靜等候片刻，吳醫生摘下聽診器，說道：“東方老先生，您的身體啊，切正常，無病無礙的，您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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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老爺子捂着心口，懷疑地問：“沒事？可我怎麽覺得我這心口老堵得慌。”
“應該是心理作用。”吳醫生笑着說，“您老啊平時沒事別瞎想，放寬心，什麽胸悶氣喘就都沒了。”
“是這樣嗎？”東方老爺子拍拍心口，語氣惆悵，“我昨晚啊，夢見老班長了，然後起來就覺得渾身不得勁。”
“來，寧寧，到爺爺這邊來。”說完，他對着郁寧招招手。
郁寧乖乖地走過去，笑着喊道：“爺爺。”
“哎，乖！”老爺子抓着他的手笑得慈祥。
梁伯在旁邊笑着打趣：“我看您啊，就是故意找個借口叫寧寧過來。”
老爺子怒着瞪他眼：“老梁你這說的什麽話，我是這種人嗎？——寧寧，你說呢？”
雖然心裏很贊同梁伯的話，但是郁寧面上卻是很乖巧地搖搖頭：“爺爺當然不是這種人了——爺爺，您身體好點了嗎？”
“沒事沒事，爺爺看到你啊，就渾身舒坦，沒病沒災了。”東方老爺子笑眯眯的，然後又嘆了口氣，“就是寧寧不常來看我，我寂寞啊。”
郁寧虛心低頭道歉：“爺爺對不起，我沒能常來看您。”
老爺子擺擺手，“別這麽說，你就算來得再少，也比阿珩那個臭小子來得勤。”
聽到這話，郁寧不知該說什麽，只是幹笑了兩下。
老爺子忽然問道：“寧寧，阿珩是不是又沒回家？”
郁寧被他問得愣，随後猛搖頭，說出标準回答：“沒有沒有！他很乖的，都有乖乖回家，爺爺您就放心吧！”
盯着他看了許久，老爺子輕輕嘆氣，“我每次問，你每次都這麽回答，可事實呢？”
說着，他嘆得更重了，“他就是沒回家——哎，那臭小子真是太不像話了！”
“爺爺，他只是工作忙……”郁寧小聲替東方珩辯解，雖然那個弱智總裁對他的心靈造成了巨大的傷害，但是救人命勝造七級浮屠，他還是選擇了以德報怨。
“再忙能連家都沒時間回？”老爺子沒好氣地說。
郁寧低頭不語了，沒救了，等死吧。
老爺子看着他，搖搖頭：“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也委屈，我們不說那個混賬東西了。”
郁寧點點頭，露出微笑：“好。”
然後他接收到來自梁伯的眼神示意，于是提議道：“爺爺，今天天氣不錯，我陪您去外面，走走吧？總是悶在屋子裏對身體不好。”
吳醫生也在旁邊幫腔：“是啊，您老就該沒事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這樣什麽病都沒了。”
“行行行，走吧走吧。”
郁寧準備扶起老爺子，然而對方卻擺擺手，邊站起來邊說：“扶什麽，我又不是七老十走不動了！”
他起身後，招呼着郁寧便向外面走。
郁寧跟在他身後，心不由感慨，果然老當益壯，這腳步又穩又快，他幾乎要快走才能追上。
來到花園，已經是六月末，但是此時的太陽并不強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周圍環境很漂亮，郁寧惬意地舒展了下身體。
老爺子看着他笑，随後憐愛地摸摸他的臉，說道：“寧寧瘦了吧，是不是沒好好吃飯？你這孩子，沒人看着就不好好照顧自己了。”
郁寧搖頭：“爺爺您放心，我有照顧好自己，您不用擔心我。”
“你這孩子……”老爺子無奈地搖搖頭，随後轉向梁伯吩咐，“老梁，你去讓廚房午多做點寧寧喜歡吃的菜，我要給他補補。”
“好嘞。”梁伯領命退下。
“爺爺，您不用這樣……”郁寧有些為難，對他太好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報了。
老爺子瞪眼：“怎麽不用！”
郁寧吓得閉緊嘴巴。
看他被自己吓到，老爺子緩和了神情，溫聲哄道：“寧寧不怕，爺爺不是兇你。”
“嗯。”
老爺子搖着頭嘆氣：“你還孩子啊，就是太老實了，跟你爺爺個樣。”
見他似有所感，郁寧擔心地出聲：“爺爺……”
老爺子擺擺手，轉過身去，看着身後繁茂的花圃，靜默片刻，緩緩說道：“我昨晚夢見你爺爺了，你爺爺怪我沒照顧好你，讓你受委屈了。”
“寧寧，你怪我嗎？”
郁寧正在思考該說些什麽來安慰老人家，結果就聽到他這麽問，猝不及防之下，愣住了。
“诶？”
老爺子把話說得清楚些：“你怪爺爺當初逼着你和阿珩結婚嗎？”
郁寧沉默。
看着他的反應，老爺子深深嘆氣，臉上浮現出自責的神情。
郁寧見狀，心生不忍，于是說道：“爺爺，我不怪您，我知道您也是為我好。”
“是啊，我是為你好。”
老爺子說着，摸摸自己的心口，“我年紀大了，估摸着也沒幾年好活的了，說不定哪天眼閉就再也睜不開了，到時候我不在，你就孤苦無依了。阿珩這孩子，雖然脾氣臭了點，但是本性不壞，也很有責任心，雖然和你結婚是有點不情不願，但是他定會對你負責到底，把你交給他，我是放心的。”
“就是，委屈你了。”老爺子握住郁寧的手，嘆着氣說道。
“不委屈。”郁寧微笑着搖搖頭，“爺爺，我過得很好，真的。”
老爺子眼的憐愛更甚了：“你這孩子……”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擡起頭看天，良久，才開口：“當年老班長冒着槍林彈雨把我救下來，可以說沒有老班長我早死了，我這條命是欠他的……可惜我沒能還給老班長，也只能還給他唯的孫子了。”
“爺爺，您對我的好，我都知道的。”郁寧安撫地拍着他的手，“父母去世後，有您照顧我，我真的感覺非常幸運，也很幸福。”
老爺子看了他會兒，點點頭，露出欣慰的笑意。
郁寧想了想，指着不遠處的涼亭，說道：“爺爺，太陽大了，我扶您去那邊休息吧。”
“好。”
“對了爺爺，您給我說說您當年當兵的事吧。”郁寧扶着他，笑眯眯地說。
老爺子露出驚喜的表情：“哦？你想聽？”
“嗯！”
老爺子的笑意要止不住了，“那我就說給你聽——哎，也就你喜歡聽我說那些老黃歷了，就連老梁都嫌我煩，不願意聽我講故事。阿珩小時候倒是喜歡聽，長大了也不聽了，甚至連家都不回了。”
“沒關系沒關系，他們不聽，您就講給我聽，我做您最忠實的聽衆！”郁寧語氣雀躍地說，好像真的将他的故事占為己有了般。
被他的喜悅感染，老爺子笑得要開了花，不住地念叨：“好孩子好孩子，寧寧真是個好孩子，爺爺沒白疼你——這麽好的孩子，阿珩怎麽就是不珍惜呢！”
郁寧鼓着臉，不滿地說：“爺爺，我們講故事，不提他了好不好？”
“好好好，寧寧要什麽，爺爺都滿足你！”
老少在涼亭裏坐定，便開啓了說書模式，個講個聽，和樂融融，倒是頗有爺孫共享天倫之樂的意思。
“哇，爺爺好厲害！”
在聽到老爺子自述自己當年的勇武之時，郁寧臉崇拜地叫道，還邊鼓掌。
“那是！”老爺子很自豪，比劃着拳頭，“我年輕的時候，像阿珩那樣的臭小子，能個打三個！阿珩就是被我打大的，不信你去問問他，他小時候淘氣，可沒少挨我揍！”
“那還是別了吧。”在旁邊等了好會兒的梁伯終于瞅準機會開口，“要是少爺知道糗事被翻出來，指不定多惱羞成怒呢。”
聽有人跟自己唱反調，老爺子不樂意了：“你不在廚房忙活，來這幹什麽？”
“忙完了，該吃飯了！”梁伯樂呵呵地說。
郁寧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驚訝：“啊，都十二點了！”
然後他捂着肚子，“我餓了。”
老爺子慈愛地看着他，“餓了？那咱們吃飯去吧。”
“好！”
三人向主屋走去，剛到門口準備進屋，迎面奔來個氣喘籲籲的人。
“爺爺，您沒事吧？”東方珩緊張地上前步仔細打量着他，“我聽說您把吳醫生喊來了，您是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上醫院？”
老爺子對他的焦急視而不見，冷哼：“哼，我要是真有什麽事，等你來了，屍體都涼了！”
郁寧拽拽他，不滿地說：“爺爺，不可以這麽說自己，快呸掉！”
“好好好，聽寧寧的——呸呸呸，百無禁忌百無禁忌！”老爺子摸摸他的腦袋，“這下好了吧？”
“嗯。”
東方珩看着這對僞爺孫的互動，眉頭幾乎要擰成團麻花，話語脫口而出：“你怎麽會在這？”
“诶？”郁寧眨眨眼，然後看向身邊的老爺子，“爺爺叫我來的。”
東方珩看向自己爺爺。
老爺子點頭：“對，寧寧是我叫來的。”
“您叫他……”東方珩咬着牙笑了下，“卻不叫我？”
“叫你你來嗎？”老爺子反問，“以往我叫你回來陪我和寧寧吃頓飯，你都推三阻四的。既然你貴人事忙，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東方珩眉頭鎖得更緊：“這怎麽能樣！”
“有什麽不樣的？”
東方珩沉默。
郁寧觀察着這對爺孫之間的氣氛，感覺很僵硬呀，而問題的症結正是他。
能不能不要讓他卷入這種事情裏面，他只想當個歲月靜好的影帝（未來）呀。
正在僵持之際，突然，陣咕咕聲響起。
郁寧尴尬地捂住肚子，低下頭：“對不起，呃……我早上沒吃早飯……”
老爺子心疼了：“那趕緊的，寧寧，我們去吃飯！”
他剛要走，忽然又轉向自己孫子，說道：“既然都回來了，那就順便塊吃頓飯——你不會又要開會吧？”
東方珩搖頭：“沒。我陪您吃。”
他說完，向郁寧看過去，正好與他偷看的眼神對上，對方受到驚吓般立刻又低下頭去，但随後又像是覺得這樣不好，于是擡頭補了個笑容給他。
東方珩怔，随後轉過頭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