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兄弟情兄弟情兄弟情……
東方珩抱着手臂, 看着鏡頭之下旁若無人進行表演的那兩個人, 越看越覺得煩躁。
之前導演告訴他，這段演出要表現的是這對兄弟之間深厚的感情，可誰家兄弟表現感情的方式是摸手摸臉摸頭的？
就連沈家那對兄弟, 沈棠聲那個弟控也不會對沈喬聲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視線一瞥，他正好看到葉其麟起身把正不住顫抖的郁寧擁入懷中輕聲安撫，更是心頭火起。
媽的這是什麽情況，他投了這麽多錢進來就是為了給這兩人賣腐的嗎？這劇本是怎麽過審的，編劇導演的腦子裏都是什麽東西, 就不能走正常的劇情嗎？
東方珩的眼神漸漸變得陰郁起來, 在心中盤算着要不要動用自己投資人的特權，讓編劇改改劇本。
就改成這對兄弟反目成仇，彼此互相傷害的戲碼，看他們戲裏戲外還能不能親密得起來！
東方珩頗為賭氣地想。
原本正在緊盯監視器的李導忽然覺得身側一陣寒意襲來, 哆嗦了一下, 扭頭看去, 看到臉色陰晴不定的某總裁，心頭更是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顧不上許多，正巧這時這場戲也拍完了，李導忙不疊喊道：“OK, 很好，這條過！”
包括演員在內的工作人員都松了一口氣, 還以為導演又會覺得不滿意, 讓他們重新再來, 有一個精益求精的導演是好事，不過也有點折磨人。
場內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随着喊停而分開，李導感覺周身的冷氣減弱不少，也是輕輕舒了一口氣。
“師父，到中午了，該吃午飯了。”黎琛在這個時候挪過來，對他說道。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這一上午才拍了幾場戲！”李導一聽這話，立刻吹胡子瞪眼地罵道，“不抓緊着點時間拍完，拍攝周期就這麽點，耽誤了——”
他的話戛然而止，看了眼旁邊的人，沉默一下，改口道：“休息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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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懂為什麽導演忽然改變心意，不過能準時開飯，對于工作人員來說倒是不錯的，跟着工作狂導演，能吃上飯就已經很不錯了，更遑論是準時吃飯。
“今天倒是挺準時的。”葉其麟笑了笑說，“我還以為又要到三四點才讓休息呢。”
郁寧聞言，笑了笑：“是啊，也不知道李導今天怎麽這麽仁慈。”
“大概是你今天表現得很好吧，也沒怎麽ng，李導一高興，就提前讓我們休息了。”葉其麟笑着說。
郁寧知道他是在拿自己和前兩天的演員做對比，于是笑了笑，謙遜地說：“沒有啦，我表現得一般，都是其麟哥你帶我入戲的功勞。”
“不要謙虛，你确實演得很好。”
兩人互相恭維着下了場，葉其麟問他：“一起吃飯？”
“好啊，正好我們也可以聊一聊接下來的戲。”郁寧顯得興致勃勃。
葉其麟苦笑：“吃飯的時候，就不要談這個了——不過好吧，你開心就好。”
沈喬聲迎了上來：“郁寧哥，拍了一早上的戲辛苦了，我幫你拿了飯，你現在要吃嗎？”
郁寧剛想答應，卻忽然想到什麽，說道：“我現在先不吃。”
迎着兩個人不解的眼神，郁寧笑了一下，解釋：“我有東西落在休息室了，我去拿一下。”
“什麽東西，我幫你去拿！”沈喬聲立刻請命。
“不用不用！”郁寧搖頭，“我自己去拿就行了，你幫忙搬了一早上東西，肯定也很累了吧，就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吧。”
說着，他轉向葉其麟：“其麟哥，那我去去就回。”
“好，去吧。”
郁寧轉身向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郁寧回到休息室，因為到了吃飯時間，工作人員都去休息吃飯了，這裏目前沒有人。
他進了屋之後，坐到沙發上便開始揉自己的膝蓋。
“好疼……”
他輕輕抽着氣，然後小心地把褲腿掀起來，膝蓋的地方已經淤青了，這是之前摔的。
因為導演過于追求完美，任何一個小細節都不放過，又因為這段戲是一鏡到底的，出了差錯就得從頭開始，因此他後來為了這段戲又摔了好幾次，每次都是毫無保留，重重摔下去，即使有地毯作為緩沖，也架不住這麽個摔法。
不過他作為一個敬業的演員，鏡頭底下一點也沒表現出來，如常地發揮着，就連近在咫尺的葉其麟都沒發現異樣。
想到這，郁寧心中有小小的得意，他的演技真的是登峰造極了，就連堂堂雙金影帝都被他瞞過去了，下一任的影帝非他莫屬了！
郁寧輕輕揉了揉膝蓋，不敢太用力，但也足夠的疼了。揉了一會兒，他咬了咬嘴唇，把褲腿放下，反正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随它去吧。
他左右看了看，看到放在不遠處的自己的包包，于是伸長了手去夠，不過還差一點距離，但他又不想動，于是繼續努力伸着手。
突然間，從門口傳來一聲扭動門把的聲音，郁寧忽地一驚，誰來了？
他扭頭看過去，東方珩提着一袋什麽東西進來了。
“咦？你來這幹什麽？”郁寧茫然地問，這人怎麽神出鬼沒的。
東方珩沒理他，關上門之後，便徑自向他走來。
郁寧見他臉色黑得厲害，不由心中犯嘀咕，這是怎麽回事？來找他算賬的？可是他今天沒惹事啊，他不是一早上都在安安分分地拍戲嗎？難道是更早的時候，打招呼那裏？
他發覺自己給他起外號了？不會吧，自己沒說出來啊！
郁寧越想越覺得惶恐，連動都不敢動。
東方珩走到沙發邊上，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咦？
郁寧不解地看着他：“你要幹什麽？”
東方珩還是沒說話，伸出手捏住他的褲腳，然後往上掀
“喂喂喂你幹什麽？”郁寧驚慌起來，雖然不是脫他褲子，但是掀他褲腳這種行為不是也很糟糕嗎？
“別動！”
東方珩輕聲喝道，同時握住他踢動的腳踝，将他的小腿固定住，另一只手繼續往上掀褲腳。
腳踝處傳來陌生的觸感與熱度，郁寧覺得臉有點燙，這個姿勢是不是太親密了點？
東方珩已經把他的褲腿卷到膝蓋處，露出了淤青的部分，然後擡頭，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郁寧被這一眼瞪得心虛：“幹、幹嘛呀？”是自己受傷又不是他受傷，這麽兇幹什麽。
“都摔青了你不會說嗎？”東方珩的語氣也是兇巴巴的。
“可是……那是拍戲啊……”郁寧磕磕巴巴地說，為什麽他要覺得這麽心虛呢，他敬業也沒什麽錯吧。
但是，東方珩的眼神和語氣雖然兇，卻又有一種別扭的關心，而且握住他腳踝的手也沒有很用力，似是怕弄痛他一般，很複雜的感覺。
郁寧看着他，弱弱地問：“你到底要幹什麽？”
東方珩沒理會他，把自己帶來的袋子打開，從裏面拿出一盒藥膏來，正是活血化瘀的。
郁寧很驚訝：“你怎麽會有這個？”
他有備而來，是說明他早就知道自己受傷了？這麽料事如神的嗎？
沒管他的驚訝，東方珩扭開蓋子，擠出豆子那麽大的藥膏在手指上，然後向他的膝蓋伸來。
意識到他要做什麽，郁寧立刻捂住膝蓋：“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來就好！”
東方珩擡頭看他，眼神銳利。
郁寧默默地移開手：“那就麻煩你了。”
東方珩把沾了藥膏的手指觸了上去，郁寧先是感覺一點冰涼，随後是痛感襲來，他哀哀叫着：“疼疼疼！你輕點！”
“嬌氣。”東方珩沒好氣地輕哼一聲，手上的力道倒是輕了不少。
雖然還是有點疼，但是尚在能忍受的範圍內。郁寧看着眼前神情專注的男人，覺得他好像也不是那麽兇。
忍了半天，郁寧終是忍不住，問道：“你怎麽知道我膝蓋淤青了？”
對方一進來就目标明确地找到了他的痛處，還提前準備好了藥，這說明他早就知道，可他是怎麽知道的？難道自己的演技瞞過了影帝，卻沒瞞過總裁？
這個弱智總裁的演技演繹有多高啊！
“因為你蠢。”東方珩薄唇輕啓，吐出四個字來。
“诶？”郁寧眨眨眼睛。
東方珩沒有解釋，只是斂下眉眼，繼續幫他按揉傷處。
問他怎麽知道的，現場那麽多人都沒看出來，就他看出來了，為什麽？不過是他曾經見過小東西在相同情況下摔倒罷了。
上一次只不過摔了一次膝蓋就青了，這一次摔了這麽多次，怎麽可能沒事。會問這種問題，真是蠢到沒邊了。
被對方諷刺一通，郁寧心中倍感委屈，他又不是故意要摔的，都是劇本的安排，這個人戲裏戲外不分的嗎？
東方珩替他抹完藥，一擡頭，就看到小東西嘴上能挂油瓶了，揚了一下嘴角。
“好了，這個藥堅持擦兩天，很快就能消腫。”東方珩把連忙低下頭把藥膏塞回盒子裏。
“哦。”
郁寧點點頭，朝他伸出手。
“嗯？”東方珩看着他伸出的手，愣了一下，把手放上去，“幹什麽？”
掌心驀然與對方的相觸，那種感覺讓他心頭一亂，連忙甩開他的手：“我是讓你把藥給我！”誰要他的手了！
東方珩的臉上也有懊惱之色，但很快恢複如常，索性把整個袋子都給了他。
郁寧結果一看，裏面東西還真不少，又是藥膏又是貼布，挺齊全的。
他看到裏面還有一張小票，于是狐疑問道：“你剛剛買來的嗎？”
“嗯。”
東方珩起身，四處看了看，看到化妝臺上的紙巾盒，于是走過去。他順手抽出一張紙擦拭着手指上殘餘的藥膏，他擦得很仔細，顯然是對手上沾染這些東西覺得很不舒服。
等到擦完把紙扔掉，回頭一看，郁寧正拿着一個包把那些藥一股腦塞進去，然後又從裏面拿出一瓶眼藥水。
“怎麽？”他蹙眉。
見他盯着自己的眼藥水，郁寧解釋：“眼睛難受，滴一下。”
事實上，這才是他回休息室拿的東西，演了一早上盲人，眼睛全程處于失焦狀态，難受得很。
他擰開蓋子，擡頭，把瓶口高舉對準眼睛，就要往裏面滴藥。
不過他很少用眼藥水這種東西，滴十次有五次滴不進去，總是提前閉眼，這一次也把藥水滴到了眼皮上。
“啊，又失敗了！”郁寧懊惱。
“蠢死了。”
聽到對方又罵自己蠢，郁寧憤憤不平地看過去：“我只是不喜歡眼睛裏有異物的感覺而已！”
眼皮上的藥水還沒擦去，此時一低頭，便順着眼角流下去，流過臉頰，劃過一道痕跡，如同淚痕一般。
東方珩看着他紅着眼睛瞪向自己，輕嘆一聲，走過去，在他沒反應過來之前，拿過他手裏的眼藥水。
“仰頭。”他命令。
郁寧眨眨眼睛。
東方珩向前靠近，郁寧下意識地往後靠，直到背部抵上沙發靠背，退無可退。
“仰頭。”
東方珩又說了一次，看看他，又看看那瓶眼藥水，郁寧乖乖仰起臉。
東方珩傾身下來，那張俊美無俦的臉瞬間占據了他的整個視野，近在咫尺，兩人的呼吸都交織在一起。
如此近距離，郁寧想躲，但是對方卻搶先一步伸出手來，扒開他的眼角：“別動，幫你滴藥。”
吐息間的熱氣拂在他的唇邊，似是如羽毛一般輕柔的吻。
郁寧不敢動了。
他的配合讓東方珩很滿意，舉起眼藥水就要往他的眼睛裏滴藥。
“我跟你說呀，郁寧真的是太可愛了，臉特別容易紅，調戲他太有意思了——”
一個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帶着幾分愉悅的笑意，是幫他化妝的化妝師。
不過那聲音戛然而止，片刻後帶着幾分驚慌：“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們不知道你們在這辦事……啊啊啊對不起，你們繼續，我們什麽也沒看到！”
因為弱智總裁就壓在身上，郁寧不敢動彈，只能用眼角餘光向門口瞥去，只見造型師滿臉驚慌地拉着同伴道歉，然後果斷關上了門。
不！
你們別走啊！
我們沒有在辦事，只是在滴眼藥水而已啊！
你們快回來啊！
郁寧驚慌到忘了此時的境況，一心只想澄清事實，結果剛起身，唇上便碰到了一個柔軟的觸感。
郁寧睜大眼睛。
“郁寧哥你怎麽這麽久還沒——”
再一次的戛然而止，郁寧已經心生絕望，算了，愛怎麽想怎麽想吧，反正也洗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