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聽到薛澤如此直白地對自己表達厭惡, 郁寧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後想起來盛揚對他說過的話。
薛澤是蘇嬈那邊的人。
兩邊本來立場就不合，所以盛揚一早就告誡過他, 沒事不要和薛澤有來往, 郁寧一直把這話記在心裏，只和對方保持點頭之交的關系。
進組至今，兩人一直都相安無事。
他們倆雖然在戲裏淵源頗深，但是實際戲份重疊的地方不多, 對手戲也就兩三場，到今天才拍到。郁寧想着等下就要一起拍戲了，再像之前那樣見面都不怎麽說話，就太冷淡了, 所以主動和對方打個招呼展現熱情，卻不想這一句禮貌的招呼換來了對方的惡語相向。
喪家犬？他怎麽就成喪家犬了？
此話一出，化妝間裏的氣氛詭異得幾乎要出鬼了，即使是薛澤的那群跟班助理，也都面面相觑着, 不知該如何是好。
“向郁寧哥道歉！”沈喬聲一步上前，攔在兩人之間, 語氣冷冽地說道。
薛澤被這聲音凍了一下, 仍是毫不畏懼, 用促狹的目光在郁寧和沈喬聲之間看了個來回, 扯着嘴角笑得不屑：“我跟你主子說話, 有你這條狗什麽事, 亂叫什麽叫！”
郁寧蹙起眉頭：“薛澤，你這說得就很過分了，小沈是我的助理，你不可以說他是狗，請你向他道歉！”
“哎喲！”薛澤聽到這話，陰陽怪氣地叫了一聲，“這麽護着他，看來傳聞是真的了。”
說着，他看着兩人的眼神漸漸變得暧昧，郁寧覺得那眼神讓他很不舒服。
“聽說你跟這家夥有一腿，上次和他偷情的時候，被總裁撞見，所以總裁才那麽怒氣沖沖地走了。”
薛澤說着，甚是惋惜地搖搖頭：“你怎麽這麽不知好歹的，有總裁那麽好的金主，都不好好伺候着，非要跟這個沒出息的小助理搞到一塊，活該被甩！”
郁寧的臉色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變得煞白，他知道最近劇組裏流傳着一些關于他的傳聞，可沒想到竟會是這麽離譜的謠言，這讓他一時都不知道該從何解釋起比較好。
看着他羞憤交加的臉色，薛澤得意地笑着，裝模作樣地扭頭在化妝間裏打量一遍：“這裏好像就是你們倆偷情——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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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沒說完，沈喬聲一拳便砸了過去，用力擊在他的面門上，力道太大，薛澤直接被打得往後倒去，幸好被身後的助理及時扶住。
薛澤被揍得眼冒金星，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往鼻子上一摸就是一手的血，怒不可遏：“媽的你居然敢打我！你想死嗎！”
薛澤咆哮着就要撲上來打回來，但是被他的助理們七手八腳拉住。
“薛澤哥薛澤哥，別這樣，這是在劇組，要是被導演知道了會有麻煩的！”
“薛澤哥你冷靜點，你不能動手打人啊！”
“他媽的放開老子！你們這幫孫子到底是哪邊的，誰給你們發工資的！現在幫着外人來對付老子！”薛澤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野獸，一邊掙紮一邊怒罵，髒話連篇，絲毫不顧及形象。
薛澤雖然被助理按着，但是也不敢太用力怕傷到他，随時要被他掙脫束縛撲上來，沈喬聲提防着他，緊緊握着拳頭。
突然，一個人影擋到了他的面前。
沈喬聲看着面前纖細的身影，一愣：“郁寧哥？”
郁寧扭過頭來對他一笑：“小沈你躲到我身後來，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動你的。”
“可是，郁寧哥……”沈喬聲想說要是真打起來，你根本扛不住對方一拳，但郁寧卻又對他笑了笑。
“你是我的助理，又是替我出頭，我一定會保護你的。”郁寧捏着拳頭，語氣堅定。
化妝間裏，兩邊各執一方，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媽的敢打老子，老子現在就殺了你！”
薛澤怒吼着，眼見着就要掙脫沖上來，從門口忽地傳來一聲暴喝：“你們在幹什麽！”
這一聲帶着雷霆萬鈞的氣勢，一下子就讓屋內的劍拔弩張蕩然無存，只剩下畏懼。
薛澤紅着眼睛往門口看去，黎琛滿臉怒容地瞪着他們，而他的身邊是葉其麟，也是一臉的不快，在兩人的身後，化妝師陳姐縮着腦袋躲在那。
見到這兩個人，薛澤恢複了理智，向拉住自己的助理們瞪去，助理們紛紛松開手，怯怯地往後退了兩步。
重獲自由，薛澤用手一抹鼻子，然後把沾了血的手攤開給門口那兩人看：“黎導，葉哥，你們來得正好，郁寧教唆他的助理打我！”
“诶？不是，我沒有！”郁寧聽到他反咬一口，立刻搖頭否定。
“還說沒有，難道我的傷是自己打的嗎？”薛澤冷笑，“你們兩個真是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
“都閉嘴！”黎琛喝道，兩邊都不說話了。
他與葉其麟對視一眼，雙方眼中都有無奈。
“怎麽回事？”黎琛看向郁寧，問道。
郁寧還沒說話，沈喬聲先站了出來：“是他先對郁寧哥出言不遜，我才動手教訓他的！”
“也就是說，你動手了？”黎琛的眼神銳利。
“是。”沈喬聲毫無懼色。
郁寧見到黎琛臉色沉下，連忙開口：“不是的，是他先說了不好的話，小沈為我出頭才動手的，小沈他動手也是情有可原，如果有錯的話，那也是薛澤先挑釁的……”
“我只是說實話罷了，是你們被戳中痛腳，所以才惱羞成怒的吧！”薛澤擦着鼻血，吼得還挺中氣十足。
眼見又是鬧哄哄的，葉其麟沉聲說道：“你都說了什麽？”
“我……”薛澤卡殼。
葉其麟看向郁寧。
郁寧低下頭，耳朵有些發紅。
身後的陳姐拉了拉他們倆，示意他們把耳朵湊過去，嘀咕一番之後，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薛澤，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呢。”葉其麟擰着眉頭，一臉不贊同。
薛澤支吾：“我說實話……”
“實不實話都不是你該說的話！”黎琛聲音冷冷地呵斥他。
薛澤一下子就炸了：“我就知道你們會維護他，不就是跟他關系好一點嗎！我說這些話确實不對，難道他們動手打人就對了嗎？黎導，我知道郁寧是你的人，但你也不要偏袒得太過了吧！”
“放屁！”黎琛橫眉豎目，“我什麽時候偏袒他了？你他媽不說那些屁話挑釁在先，人家能打你？嘴賤還怪別人脾氣爆，你他媽活該被打！”
一看黎琛怒了，葉其麟連忙攔住他，安撫道：“好了好了，你別在這煽風點火了，一會兒讓李導知道了肯定饒不了你！”
轉向他們，葉其麟盡量保持聲音平緩：“這件事雙方都有錯，薛澤，你不該說那些話，小沈，不管怎麽樣，你都不該動手打人，你們兩個互相道個歉，這件事就算了。”
“憑什麽！”沈喬聲和薛澤異口同聲。
葉其麟笑了，笑容中不帶絲毫溫和，反而冷冰冰的，令人畏懼：“不憑什麽，如果你們還想好好在這個劇組待下去，就按照我說的做。”
那笑容讓人毛骨悚然，兩人都不由打了個顫。
郁寧看看依然不情不願的沈喬聲，再看看葉其麟，主動站出來：“那個，小沈是因為我才打人的，這個歉，我幫他道。”
“薛澤，對不起。”郁寧滿是歉意地對他說。
薛澤扭過頭，冷哼一聲。
“薛澤，向郁寧道歉。”葉其麟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薛澤含糊不清地說，聽不出來幾分誠意。
“既然兩邊都道過歉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別再惹是生非了。”葉其麟的聲音恢複幾分暖意，“如果讓李導知道這件事，以他的脾氣，他會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都別在這聚着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別耽誤了一會兒的拍攝。”葉其麟看向郁寧，“郁寧，你到我這來化妝吧。”
“好。”郁寧點點頭，“謝謝其麟哥。”
郁寧拉過沈喬聲的手，把他往門外拉，陳姐撲過來迅速收拾好化妝箱，也跟着出去了。
化妝間裏只剩下薛澤一夥人。
門關上的同時，薛澤一巴掌打到離他最近的助理臉上：“CNM！誰他媽讓你攔我的！”
被打了的助理顧不上臉上的巴掌印，低下頭連連道歉：“對不起薛澤哥，但是蘇嬈姐說過，要我們看着你，別讓你惹事……”
“這他媽是我惹事嗎！這是事來惹我！”薛澤咬着牙說，用力到幾乎能聽到齒間摩擦出的令人牙根發酸的聲音。
“那個郁寧裝他媽的清純，還不是傍上了總裁才有今天，搶了我那麽多資源，要不是之前有總裁做他後臺我早弄他了！”說着，他冷笑一聲，“想不到啊，前腳氣走一個總裁，後腳副導演和葉其麟都來幫他撐腰，真是魅力無邊！”
助理們看着他氣到微微扭曲的面容，都咽了口口水，不敢說話。
薛澤眼神陰冷地盯着鏡子裏的自己，忽而嘴角一扯，露出一抹陰冷的笑。
“我戲外搞不了他，戲裏還動不了他麽？”
“來，你們兩個過來。”
在開拍之前，李導把郁寧和薛澤叫到跟前，打量了眼前這兩人一遍，他們都穿着高中校服，不過一個把校服穿出了社會大哥的感覺，而另一個則是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個乖乖仔，學霸尖子的那種。
對兩人的形象很滿意，李導點點頭，說：“在開拍之前，我先給你們講講戲。”
“這場戲呢，就是小薛你演的不良少年看郁寧演的學霸不爽，故意來找茬。郁寧你不想惹到不良少年，就想快走，這個時候，小薛你就上來用手推搡他，把他推到地上——就像這樣，要用力！”李導一邊說，一邊給他們做示範。
李導又說：“你們倆今天是第一次拍對手戲，我不指望你們能配合得好，一次過，別NG太多次就行了，加油吧。”
“是。”薛澤露出笑容，“李導您放心，我和郁寧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對吧？”
說罷，他向郁寧看過來，笑容友好，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詭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