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過過過, 這條過！”
伴随着李導的這一聲，現場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這場戲終于過了，這也太折騰人了吧。
“郁寧哥！”沈喬聲第一時間便朝還坐在地上的郁寧撲了過去, 把他扶起來，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一遍，除了衣服有些淩亂之外，倒是沒有其他明顯的傷處。
沈喬聲還是不放心地問：“你沒事吧？”
郁寧搖搖頭，剛想說話，一聲冷笑響起, 随後是傲慢的聲音：“怎麽會有事呢，我可是很注意有控制好力道的，絕對不會傷到他。”
薛澤被一衆助理圍着, 擦汗的拿水的整理衣服的，在他身周圍了個水洩不通，反觀一旁的郁寧, 形單影只的，更顯得勢孤力薄。
沈喬聲捏緊拳頭, 瞪着他，幾乎目眦欲裂：“你是故意的！”
剛剛這一場戲, 薛澤足足ng了十幾次之多，不是忘詞就是沒有走到位, 或者是其他失誤, 簡直把能犯的錯都給犯了一遍。因為不斷ng重來, 郁寧也只能配合得一遍遍被他推倒在地，每一次都摔得重重的，讓人在臺下看着都覺得心疼不已。
最後一次，可以看得出來導演也并不是很滿意，但是都已經讓人摔了這麽多次了，導演估計也于心不忍，這才勉強喊了過，不然指不定要拍到什麽時候。
薛澤看着沈喬聲憤怒的模樣，挑了挑眉，看了一圈周圍的工作人員，毫無懼色：“怎麽，你還想打我？這麽多人都在這看着呢，你要是想動手，得考慮考慮後果。”
“你——”
沈喬聲被他的話激得要按捺不住，但是有一雙手及時抓住他的胳膊。
郁寧拉住他，溫聲安撫：“小沈你別激動，我沒事，我們還是先下去吧，別耽誤工作人員置景！”
“可是……”沈喬聲的視線落到郁寧錄露出來的手掌上，摔倒時他為了做緩沖，是手掌先着地的，柔嫩的掌心與粗糙的地面摩擦，雖然沒有磨破，但是紅紅的，看上去極是可憐。
沈喬聲心疼極了。
“沒事，都是拍戲嘛。”郁寧把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一部分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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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們下去吧。”郁寧拉着他，給他使眼色，意思是人都在附近看着呢，不要起沖突。
沈喬聲默然，點點頭，跟他轉身下場。
“嘁。”薛澤不屑的笑聲響起，“戲裏是個廢物，戲外還是廢物。”
“你！”
沈喬聲按捺不住了，緊握着拳頭眼看着就要沖上去揍人。
“小沈，別啊！”郁寧努力拉着他。
“幹什麽呢，還不快下來，磨磨唧唧的，都不想拍了是吧！”李導一聲暴喝，阻止了即将爆發的這場沖突。
被他一喝，兩邊人都停了下來。
“戲拍得不怎麽樣，話還挺多！”李導又罵了一句。
兩邊人對看一眼，各自往場下走去。
到了休息區，沈喬聲低着頭：“對不起郁寧哥，害你挨導演罵了。”
郁寧搖頭：“沒事，我知道你是為我打抱不平。”
“可是……”沈喬聲握緊雙手，頭埋得更低，“要不是我之前打了他，他也不會遷怒到你身上，剛剛讓你摔了那麽多次，他就是故意的！”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不是哦。”郁寧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安撫地說。
沈喬聲詫異擡頭：“嗯？”
郁寧小心翼翼地朝薛澤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視線，對沈喬聲眨眨眼，湊過來壓低了聲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
“不是你的錯。”郁寧語帶笑意，“是他演技太差所以才會NG的。”
“該反省的不是你，是薛澤才對。他的演技那麽差，是怎麽混到男二號的位置的，我猜導演現在一定很後悔放他進劇組。”郁寧說着，還不時神情警惕地往旁邊看看，生怕自己在這說別人的壞話被人聽到。
沈喬聲把他過于誇張的反應看在眼裏，知道他是為了安慰自己才這麽說，心中更是過意不去，他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是郁寧卻在此之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不能說了不能說了，被人聽到就壞事了，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小秘密哦，不能讓別人知道，否則我的形象就毀了。”郁寧壓低了聲音，很緊張的樣子。
沈喬聲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乖。”郁寧笑眯眯的。
沈喬聲沉默一下，又問：“郁寧哥，你真的沒事嗎？之前摔得那麽厲害，要是哪裏疼，你一定要告訴我，別忍着！”
聽到這話，郁寧露出欲說還休的神情。
沈喬聲頓時緊張起來：“你哪裏有事？”
郁寧連連搖頭：“不不不，你不用這麽緊張啦，嗯，就是……”
沈喬聲咽了口口水。
郁寧露出一個有些羞赧的笑容：“之前摔了那麽多次，都是屁股先着地，我感覺我現在屁股都快裂開了。”
沈喬聲聞言愣了很久，看到對方臉上憋不住的笑容才反應過來：“你在逗我玩？”
“因為你緊張兮兮的樣子很有趣嘛，忍不住就逗你一下了。”郁寧笑盈盈地點頭，随後雙手合十，一副忏悔的模樣，“你別生氣。”
沈喬聲擺擺手，沒力氣和他生氣。
郁寧不笑了，神情變得認真起來：“其實我真的沒事，我又不是傻子，剛開始的時候确實摔得有點疼，但是後面摔出經驗，就避開了，我真的沒事。”
“謝謝你這麽關心我，也謝謝你這麽護着我。”郁寧和他對視，眼中滿是真誠，“你是除了我爺爺之外，第一個這麽護着我的人，謝謝。”
“我……”沈喬聲的臉驀然一紅，慌忙搖頭，“不不不，這是我應該做的，你、你不用道謝，我……那個，我……”
他的語無倫次讓郁寧唇邊揚起一個笑容，輕輕淺淺的：“謝謝你。”
“……嗯。”沈喬聲低下頭去，很久才輕聲回應道。
“好了，不說煽情的話了。”郁寧伸了個懶腰，“我得抓緊時間看劇本了，不然待會兒拍攝的時候，表現得比那個誰還差，我就要羞憤自殺了。”
知道他是在說笑，沈喬聲點點頭：“嗯，郁寧哥你加油——我去幫你拿水，給你潤潤喉嚨。”
“好，謝謝。”
等到沈喬聲走後，郁寧拿過劇本，看着已經被翻得皺皺巴巴的本子，他的眉頭微微蹙起。
下一場戲……
就該拍他被不良少年圍毆的戲份了吧。
希望一切順利吧。
“這一場戲，是小承到倉庫來拿不良少年拿走的書包，結果被打的情節。”
在開拍之前，李導例行給演員講戲，只不過這一次除了郁寧和薛澤外，還多了好幾個配角演員，也都是一副混混打扮。
李導把幾個重點要點給講了一遍之後，問道：“都清楚了吧？”
“是。”演員紛紛響應。
薛澤舉手：“李導，我有問題。”
“說。”
薛澤看了郁寧一眼，認真地問：“你看這場戲我們是要打人的，場面混亂，拳腳無眼，難免會有碰撞。這我如果不小心碰到郁寧了，他這麽弱不禁風的，要是受傷了我可擔待不起。不然，讓他上替身吧？”
其他人一聽這話，紛紛側目，上替身這種事早不說晚不說，都到要開拍了才說，這不是故意揶揄人家麽，更何況本來這場戲就沒有要用替身的打算。
大家把目光紛紛投到郁寧身上，想看他怎麽應對。
郁寧笑了笑，神色如常：“如果只是一點點小碰撞的話，我還受得住，沒必要用替身。”
說着，他朝薛澤看去，表情真誠地提議：“如果薛澤你覺得控制不好力道的話，倒是可以上替身，到時候你補拍幾個露臉的鏡頭就好了。”
被他反唇相譏，薛澤臉拉得老長，顧及到導演還在旁邊，咬牙切齒地擠出兩個字：“不用！”
李導在心中暗暗嘆氣，這兩人在之前鬧了點矛盾他也有所耳聞，但是把私人恩怨代入到戲裏，就說明太不成熟了。
想着，他輕咳一聲，提醒道：“別什麽替身不替身的了，我們不用替身。”
“你們一會兒拍的時候盡量拍出真實感，但是記住，千萬不能用力，點到即止！一定要記住，你們是在演戲，不是真的拼命！知道嗎？”李導說這話的時候是看着薛澤的，他這話主要還是提醒薛澤不要公報私仇，萬一真鬧出事來，他可擔當不起。
“是。”薛澤笑了笑，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
“一定記得，點到即止，千萬別假戲真做！”李導再三耳提面命。
“是！”所有人齊聲應道。
李導擺擺手：“各就各位吧。”
演員各自就位，李導盯着監視器，深呼吸一口氣：“Action！”
鏡頭下，郁寧一路小跑着到了學校倉庫的門口，尋找書包心切的他顧不上許多就推門而入，在裏面尋找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喀”的一聲，上鎖的聲音響起。
鏡頭轉去，以薛澤為首的四五個不良少年堵在門口，獰笑着向郁寧走來。
“你、你們……”
郁寧的聲音不安地顫抖着。
下一秒，不良少年們向他撲過去，将他用力推到地上，拳腳相向。
李導緊張地盯着監視器，其他人都是象征性地動動手腳，雖然看上去有點假，但是好歹沒有動真格的。
他稍稍放下心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只腳裹挾着雷霆之勢，用力踢向了郁寧的腹部。
“啊——”
場內傳來一聲慘叫，痛苦到叫到一半便失了聲。
監視器上，郁寧面色慘白，捂着腹部蜷縮着身體，渾身顫抖。
完蛋，出事了！
李導腦子一懵，都說了不能當真，到底是哪個傻逼幹的？
這一聲慘叫讓在場所有人都懵了，他們看不到監視器上的畫面，距離現場也有些遠，看不清楚情況，但是這一聲叫得也太真了吧。
這，到底是真是假？
“都他媽愣着幹什麽，滾開！”
充滿憤怒的暴喝在安靜的拍攝現場響起，一只手推開擋在前面的攝影師，連帶着價值不菲的攝像機都摔在地上，但是沒人在乎這些。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着那個不該在這裏的男人，抱起地上幾乎半失去意識的郁寧便果斷揚長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