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借浴缸

傅祁焉走回飯堂的時候,鬧着要去吃糯米雞的蘇知野同學已經又睡着了。

“……喂,呆子?”

“呼——嚕——呼——嚕嚕嚕嚕”

“……”

六點不到的校園裏只有幾個零零散散的人,傅祁焉背着個人也不算特別行注目禮。

他無法,買了兩袋糯米雞之後,将某只随時進入睡眠轉态的瞌睡蟲帶回了自己的宿舍。

蘇知野九點多才又醒了過來。

一睜眼見到熟悉的床和熟悉的酒店公寓式宿舍。床對面浴室的玻璃牆冒着白色霧氣,傳來嘩嘩的水聲。

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咔噠一聲,浴室門打開。傅祁焉穿着浴服,腰間綁着一根帶子。他擦着頭發,從浴室走了出來。

身材很不錯。

蘇知野盤腿坐在床上,撓了撓自己的臉,“老傅,你還在啊?”

“我當然在,這是我宿舍,我沒你宿舍鑰匙。”

熟悉的對話,心境卻全然不同。

“我宿舍的門鑰匙放在門口的電箱上面。”他眨了眨眼說。

傅祁焉把頭發擦幹了,“行,下次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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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微波爐裏拿出兩袋加熱好了的糯米雞,“過來,吃點東西。”

蘇知野就下床溜到餐桌前,像幼兒園小朋友乖巧等飯,但乖巧不夠兩秒就開始吱吱喳喳,“哎老傅,我真的很好奇,為什麽你在學校能在公寓一樣,還有配套小家電?”

洗衣機電冰箱微波爐……這萬惡的資本·主·義,實在是令人妒忌。

“家裏捐了三棟樓,你也可以。”傅祁焉在開放廚房的操作臺前忙活。

“哦,這樣啊……那還是算了。”錢還是留着自己花爽,沒必要為了個名聲割肉。

那一瞬間傅祁焉完全搞清楚了他的內心想法,就非常想看他肉疼的樣子,“你要不要也考慮一下善意捐款?”

“不了不了,”蘇知野連連擺手,“我小老百姓當不起大慈善家,只能扶老奶奶過馬路彌補彌補。”

“吃你的。”傅祁焉把糯米雞推到他面前。

“哇,”蘇知野看着餐碟上拆好的糯米雞,“我以為沒有了。”

傅祁焉嘴角勾起,正要邀功,就聽見蘇知野說:“你買兩個都是給我的嗎?這麽貼心?”

他的嘴角扁了下去,護住自己的那一份,“你只有一個。”

“⊙o⊙!”

老傅頭是不是對他的食量有什麽誤解?他又不是女孩子。

看着他的表情,傅祁焉忍不住笑了出來,“我煎了一點培根和蛋,給你拿。”

“Really?”

“還有兩杯奶。”

“旺仔嗎?兒子你真是我的貼心皮夾克!”

傅祁焉勾唇笑,把一個盤子兩個玻璃杯放在他面前,“是核桃奶,專門給你補腦的。”

“……”

吃完之後,蘇知野打了個飽嗝兒,聞了聞自己身上,腆着臉問:“兒子啊,你覺得爸爸發馊了嗎?”

“沒有。”看他表情就知道絕對沒有好事情,“你想幹什麽?”

蘇知野跟傅祁焉套近乎,“怎麽會沒有呢?我整個人都臭掉了,你聞不到嗎?”

“臭掉了?”傅祁焉湊近聞了聞,深吸一口氣之後笑着肯定,“嗯,你臭死了。”

“是吧?”蘇知野依舊嬉皮笑臉,“嘿嘿,兒子。我不能借你的浴缸一用?”

傅祁焉瞅着他,“可以,你要洗什麽?”

蘇知野繃緊了臉,小臉通紅,飛快地說:“洗我自己啊,你爸爸我想洗個澡。”

越說越小聲,畢竟用別人的浴缸不好……

他自己宿舍是淋浴,兩只手同時裹了白布,非常不方便,非常反人類。

傅祁焉站起身,“那我去給你放水。”

蘇知野小雞啄米般點頭,不太敢看傅祁焉的眼睛。

他還有一句話堵在喉嚨,不知道該不該說。

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傅祁焉又坐了回去,就盯着他看,“你還想說什麽?”

蘇知野搖頭晃腦,支支吾吾,眼神到處飄,最後悠悠道:“你給我……在水裏搓點泡泡呗……”

按照他現在雙手不能碰水的情況,這麽“嚴重”的傷勢,只能稍微泡一泡,沒辦法自己搓泡泡。

實在太可憐了。

傅祁焉聳了聳肩,實在沒忍住破口哈哈哈了起來。

“笑什麽笑?沒見過只能泡澡的病人嗎?”蘇知野又羞又怒,“有什麽好笑的!不許笑!”

“不好笑不好笑。”傅祁焉笑着去給他放水。

蘇知野坐在餐桌上緊張地抖腿,“切,老傅頭不是個好兒子,真令爸爸失望。”

蘇知野進浴室泡澡,傅祁焉就在外頭處理消息。他昨天找人找瘋了,一個晚上光顧着守着蘇知野,自己也跟着失聯,現在要回的消息有點多。

偶爾能聽到幾聲浴室傳來的幾聲好漢歌。

嗯,是個五音不全的omega。

不知不覺,蘇知野在裏面已經泡了半個多小時了。

傅祁焉輕輕拍了拍門,“呆子,你洗好了沒?”

隔着一道房門,蘇知野回答:“還沒有,我洗不幹淨。”

可是洗這麽久了,水都該涼了。傅祁焉皺着眉,“你加點熱水,開關就在你右手邊。”

“我知道了……我洗好了就出去了。”蘇知野嚎着。

傅祁焉覺着不妥,突然敲了敲門之後,“我進去了。”

“卧槽老傅你進來幹什麽?”蘇知野驚慌失措地縮進浴缸裏。除了兩只手一個頭露在外面,他整個人泡在泡沫裏,驚恐地睜大眼,“非禮啊!”

盯着他的抗議,傅祁焉走過去探了探水溫,沒好氣道:“已經涼掉了。”

水已經涼掉了,而他手上的綁帶滲着血,處在半濕半幹之間。

仿佛被人當場抓包,蘇知野紅了耳朵,最後自暴自棄地說:“我洗不幹淨……”

雖然時不時就打架,但其實他是一個很愛幹淨的人。泡了一會兒雖然比馊馊的好,卻渾身黏黏的,還是不舒服。

傅祁焉按下熱水的水龍頭,往浴缸裏繼續放熱水,“為什麽不喊我?”

“喊你做什麽?”蘇知野兩只手張開抵在浴缸邊上,瞪着眼。

“我去給你換繃帶,醫生說過不能碰水的,不然傷口會發炎。”

浴缸裏的水逐漸溢滿,嘩啦嘩啦滑到地面。蘇知野把下巴淹在泡沫裏,只露出了一雙不太高興的眼睛。

傅祁焉很快就拿着繃帶回來,看他的模樣,平靜地說:“郁悶到畫圈圈了?”

蘇知野不說話,在水面下吐了幾個氣泡上來。

還郁悶到吐泡泡。

溢出來的水珠噼啪噼啪落地,傅祁焉半蹲在浴缸旁邊,難以避免濕了半個褲腳,他伸手試了試水溫——已經不那麽冷了。

“還冷嗎?”

蘇知野徑自吐氣泡。

傅祁焉便将他手上的繃帶解了下來,傷口濕了一大半了,要重新上藥了。他嘆了一口氣,“有點疼,你忍忍。”

“……”

給兩只手換好幹淨的繃帶之後,傅祁焉起身,“還洗嗎?”

蘇知野這才把自己的頭整個探出來,小心翼翼地說:“我搓不了背……”

他兩只手都廢了,無論怎麽搓都搓不了癢癢的地方。

“小祖宗,你轉過去,我幫你搓背。”傅祁焉無奈極了。

蘇知野屁股一扭,立馬轉過身去,“那趕緊的,兒子替老爸搓背天經地義,就當盡孝道了。”

敢情他就等自己開口是吧?

傅祁焉拿他沒辦法,從浴櫃裏拿了一條幹淨的厚毛巾出來,耐心地幫他一點擦洗。

蘇知野整個人跟珍珠一樣白,是标準倒三角的身形。後背很薄,肩胛骨仿佛開翅的蝴蝶,只是零零碎碎的傷口有很多。

這人剛剛明明別扭着,現在居然厚臉皮地指揮上了:

“上面一點。”

“不用避開那裏啦,用點力啊,使勁搓。”

“差不多了,脖子脖子也癢。”

傅祁焉的手隔着一條毛巾,幾乎把蘇知野的後背加脖子,擦了個遍。

“好了沒?好了起身上點藥,我問醫生找了一點去疤的藥。”

見他現在就要結束了,蘇知野急忙道:“前面,前面也擦擦。”

“……”,傅祁焉挑了挑眉,“現在不怕我占你便宜了?”

“哎,我突然想通了,我哪有什麽便宜給你占?”蘇知野又轉了過方向,半個人正着躺在浴缸裏,還從泡沫層裏伸出了兩只腳,“你體諒體諒我這個病人。”

話很直接,卻是紅着臉說的。

“你說得對,反正早就看過了,也沒必要避諱了。”

“……”老傅頭這句話說得他們好像有一腿那樣。

傅祁焉毫不留情地幫他擦着身體,反正隔着一層泡,什麽都看不到。他最後把目光放到了蘇知野的頭,“想洗頭嗎?”

蘇知野眨了眨眼睛,還想像了一下具體的洗頭姿勢,“那我,先站出去……”

“不用。”傅祁焉從浴櫃裏又拿出一條超大的白色浴衣出來,丢給蘇知野,“自己先包着。”

他走出浴室,過了一會兒提了一張小板凳回來。

蘇知野套好浴衣了,跨步出了浴缸,“你搬凳子幹嘛?”

傅祁焉将凳子往浴缸旁邊一放,将蘇知野整個人打橫抱起來,自己坐在凳子上,就着浴缸的水龍頭給蘇某人洗頭。

蘇知野整個人坐在他懷裏,眼睛只能看到傅祁焉利落的下颔角。

耳畔是自己愈演愈烈的心跳聲。

今天老傅頭對他有些好……

洗完之後上藥吹頭發,蘇知野全程躺在床上,沒動過手。只是那張小白臉跟山丹丹一樣紅豔豔,朵朵盛放。

“要回去上課嗎?”什麽都弄好之後,傅祁焉問他。

現在回去還能趕上最後一節課。

蘇知野咬了咬下唇,“校服在宿舍。”

他不太想穿着別人的浴衣跑出去,所以只能麻煩老傅跑一趟了。

傅祁焉一點都不想幫他跑腿,“穿我的。”

他們身高差不了多少,體型很相似,寬松的校服外套完全可以混着穿。

蘇知野愣了愣,咽了咽唾沫後點頭,“好的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穿他衣服了。

蘇知野換好衣服從浴室裏走出來,傅祁焉從書桌上拿出一個手機盒子,“你的手機落在你打架的那條巷子,我撿了回來。”

“不過屏幕碎了,我找人去修,剛剛修好送了過來。”

傅祁焉把他的手機揣進蘇知野身上的校服口袋裏,“下次別丢了,不然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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