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全場安靜數秒,尴尬的氣氛瞬間蔓延開。

舒白大腦“咔嚓”一下子放佛斷電一般,怔怔地望着眼前搶她車的罪魁禍首。

第一個反應就是,原來絕世大混蛋可以長得這麽好看,難怪讓關一北那個對女人挑剔對男人更挑的家夥稱贊說氣派足。

但,就算長得再好看也不是他搶她車還施舍二十萬現金的理由。

舒白本想用不滿的眼神盯得對方發怵,完全不知自己反而像只羔羊暴露在郁景歸的視野之中。

她身上不倫不類的薄衫搭配緊身吊帶,熱褲下雙腿細白筆直,眼皮沒有眼影裝飾,也襯得雙眸晶亮透徹,小巧鼻梁下的唇被輕咬着,力度可見其惱羞程度。

男人瞳眸深邃難測,将她此時模樣收歸眼底,神色始終無波無瀾。

舒白還沒同他一番理論,不經意地,發現桌上手機旁邊居然有一根黑色的發圈。

等等,這不是她剛才在電梯被擠丢的發圈嗎?!!

怎麽會在他這裏。

擠電梯時,她搖搖晃晃地容易跌倒,幸虧後背多一只手将她穩住身形,不知是誰的手,但舒白和那人摩擦之間,手裏攥着的發圈不知不覺也被搞丢了。

她以為掉地上了,誰知兜兜轉轉到郁景歸的手中。

一個發圈雖然不值錢,但這樣貼身的私密物品被男人拿走,總讓人心裏不踏實。

舒白注意力很快被轉移,小手指了指桌上的發圈:“這個是……”

聽出她語氣裏的試探和不安,郁景歸從容答道:“別人的。”

微頓,薄唇勾起似笑的弧度:“剛才在電梯扶了把姑娘,她就将發圈送我了。”

舒白:“……”

這人居然好意思說是送。

分明趁着混亂給順走的。

從種種細節來看,他似乎沒認出她就是電梯裏的人,舒白于是切斷認物的打算。

她不想把他們關系從“搶車冤家”,轉變為“豔遇男女”。

“哎……”旁邊湊熱鬧的關一北用牙簽剔着牙裏的提子果肉,打圓場道,“都是巧合,能看上同一款車,說明兩人有緣分。”

舒白對這樣的緣分無感,斜眼睨着自己的貼身發圈以及霸占自己愛車的男人,顏值再高也改變不了她對他不太好的初始印象。

在俊男靓女的人堆裏他不算鶴立雞群,頂多鶴立鵝群。

比起這種喜歡搶車的人,還是他身邊的貴公子更招舒白歡心,起了勾搭的想法。

舒白拉過關一北,準備讓他牽線搭橋。

還沒開口,關一北了然于胸的模樣:“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相中我這兒的帥哥,是景歸吧,等着,我現在就給你兩做介紹。”

“不。”舒白擡手制止,決然果斷,“是他旁邊的小哥哥,戴眼鏡那個,看着特斯文,你給我介紹介紹。”

“行啊——”

“等等。”舒白輕咳,“我剛才因為生氣,表現有些唐突,你介紹的時候能不能給我拉一波好感?”

“拉好感?”關一北躍躍欲試,“我就說你是我從小到大的兄弟,讓他感覺到親近。”

“不行,你那樣說的話顯得我很不淑女。”

“那咋說?”

“你可以給我塑造一個特別的身份,顯得我與衆不同,讓人意想不到。”

“說你是我媽?”

“……”

這次,舒白的拳頭沒收好,紮紮實實扣在關一北肩頭,捶得他裝腔作勢一頓哀叫。

【鄰家妹妹】【知心姐姐】這樣的身份不香嗎,他非嘴欠說是他媽。

挨過小拳頭的關一北還沒老實,說是給她介紹小哥來纾解被戴綠帽的心,實際上喊她過來湊熱鬧的成分更大一些,并不想誠心給她介紹小哥。

舒白勾搭貴公子的心思在看見對方眼睛直勾勾伸到陪酒小姐姐胸口後,念頭頓時打消,再問關一北,得知那個貴公子二十七八,半點想法都沒得了。

畢竟,她最近的戀愛風向是小奶狗。

“你還是給我介紹年輕點的吧。”舒白說。

“小奶狗有什麽好,一沒房二沒車三劈腿。”關一北不由得欷歔。

“但人家00後啊。”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00後。”

“1900?”

“……”

不知是不是因為被劈腿還是被搶車,包廂氛圍再好,舒白嗨不起來,跟着某家練習生rap會之後,力不從心,找個借口去洗手間補妝了。

在溫水龍頭下把手仔仔細細洗幹淨,舒白又對着鏡子整理頭發,準備挽起時發現手腕一空,意識到發圈還在郁景歸那兒,不由得暗聲小罵一句,運氣真背。

準備回去時,她看見過道被幾個姑娘圍堵。

幾個年輕小姐姐染着五顏六色的發,穿着亮片閃閃的皮褲皮裙,晃得人眼花缭亂。

舒白本想錯開她們,卻聽見女孩哀哭聲。

原來五顏六色小姐姐在打人。

周圍有路過的,沒見搭把手。

看被打的女孩身上還是規矩的班服,估摸着是大學生,舒白素來讨厭校園一暴力,尤其是以多打少的暴力,心口浮現出不爽感。

她人不傻,不會自個兒悶頭悶氣地過去見義勇為,去之前拉幾個服務生,有理有據地以治安為由把人給拉開。

“喲喲喲喲……”

拉開後,領頭的紫毛女顯然不服,一陣驢叫後,挑起濃黑眼線,嚣張不羁地瞪着舒白,“我擱這兒治表子,你算什麽*東西多管閑事,”

從态度來看,能耐不小,不然也不會讓服務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放任她施一暴了。

然而來頭在舒家千金這兒,不值一提。

準備以“社會你舒姐”姿态教育小孩時,卻見那個被打的姑娘略顯眼熟。

舒白盯着姑娘的臉看了兩秒。

三秒。

五秒……

這特麽不就是小奶狗的劈腿對象嗎。

本以為自己看到這人會氣得七竅流血,結果飄在舒白大腦裏的只有一個信息:這妹子說的那家老爺爺酸辣粉真好吃。

酸辣粉這該死的甜美。

挨打的妹子也已認出舒白,弱弱道:“我……”

舒白嘆息:“顧林呢?”

妹子眼淚汪汪:“我在這裏賺生活費,沒敢告訴他。”

妹子一哭,更顯柔弱了。

果然男生更喜歡這種嬌弱不做作的清純妹子,最好是愛吃酸辣粉,穿白裙,常遭校園一暴力的軟妹,此時再來個校霸少年拯救的話,那就又蘇又帶感了。

可惜沒有。

在氣勢上,舒白并未輸于她們,到底是常年混于社交圈的人,手無寸鐵,也無隊友,依然不慌不亂,慢悠悠道:“有事好好說,打架是要被學校處分的。”

五顏六色毛毛女們根本不屑聽她那番說辭,其中一人直接把酸辣粉妹子揪起來,一個耳光扇過去,“我男人也是你能勾引的?”

于是一番亂戰再次開始。

聽說酸辣粉妹子又勾搭有對象的男人,舒白後悔了,忙往後退。

舒白退得慢了,不知被誰絆了一腳,踉跄地往牆上一碰,額頭差點磕着牆燈,這一幕,剛好被出門抽煙的包括關一北在內的幾個兄弟看見。

好兄弟被欺負,這哪能忍。

關一北去扶舒白的同時,一把将擋路的紫發女推開,沒注意力度,也将紫發女推到牆上,她沒舒白運氣,她是實打實地撞上牆燈的鐵托架。

“哎喲——”紫發女頓時痛叫。

這一聲,把雙方矛盾徹底拉大。

好男不和女鬥,弟兄們過去只是拉架,但因場面混亂,容易給人造成打女人的錯覺。

“你們居然敢打我。”紫發女捂着磕疼的額角,大聲吆喝,“信不信我叫人來弄死你們。”

聞言,幾個公子哥笑了。

他們那包廂,全是富家子弟,其中一個還是惹不起的祖宗,不知誰給她們的臉說出這樣的話來。

紫發女說到做到,當即就一個電話把包廂裏的人叫來,“幹爹”地叫個不停。

幹爹們肥頭大耳,滿身油膩,沒有半點抗擊力,但幹爹帶了強壯的保镖,不多不少,共有八個。

“就是他們欺負的我。”紫發女扭着細腰,嗔一句。

幹爹脖子上挂着金項鏈,剃的是光頭,三層下巴,長得又粗又肥,乍一看,氣勢确實讓人畏懼,至少目前看來,幾個公子哥都不是幹爹和八個保镖的對手。

事出起因,其實是個誤會,可惜此時沒人去解釋。

男人兩大信仰:打迷糊的架,泡最野的妞。

氣氛緊張之餘,舒白卻和關一北扯有的沒的。

他非要給她買創口貼。

舒白不得不把人拉回來,指着自己只是被蹭破的額頭,“根本沒破,根本用買創口貼……”

關一北沒聽她的,嘟嘟哝哝地抛開,還是要給她買。

舒白略顯無奈地站在原地,時不時摸摸自己的額頭,感慨,她沒受傷啊。

和紫發女比起來,她蹭破皮的額頭真的不算什麽。

紫發女因着受了小傷,正窩在幹爹懷裏嘤嘤嘤,幹爹作勢把紫發女往懷裏一摟,務必要将自己的英雄救美作風貫徹到底,兇神惡煞對他們道:“小子,知道我是誰嗎,敢惹我的人?”

幾個公子哥沒人搭話,此時此刻,沒人會傻到和八個保镖硬剛,大家都是頭腦靈活的小夥叽,叫保安和報警都行。

他們有人開始暗搓搓地摸手機了。

“誰欺負的你?”幹爹問向自己的小寶貝,“幹爹給你出氣。”

紫發女把眼前的幾個人掃視一番。

推她的人是關一北。

但關一北不在。

所以她擡手指着的人,是舒白:“是她。”

聞言,八個保镖立刻沖上前,團團把舒白圍住。

如果之前被郁景歸搶車,舒白還在猶豫,但這一次,她确定了,今天是她的倒黴日。

她已經淪落到被給別人當槍靶子的地步,既成全酸辣粉妹子的校園女主身份,又促成紫發女頗具黑色道義色彩的英雄救美情節。

不行,得自救。

“其實,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舒白吞吐道,打算解釋她并非酸辣粉妹子的朋友,也并不想見義勇為,相反,她也是受害者。

救了小三,自己卻淪為靶子,太特麽慘了。

眼看着舒家千金即将卑微地解釋以博取同情心——

包廂的門突然開了。

昏暗燈光下,郁景歸身型高大挺拔,單手随意抄在褲袋裏,嘴角斜咬着煙,指間把玩打火機,是去抽煙區的作勢,然不想門口圍聚這麽多人,被擋路後,英眉微擰,俊臉浮現出不悅。

“郁少。”剛才沒出聲的公子哥叫一句,像是兒子見着爹似的。

他們怎麽把這位大祖宗給忘記了——!

青年時期就屬各地不敢随意提及名字且讓混混們聞風喪膽的人,後被壓迫繼承家業意外橫掃各大商圈才子成為黑馬坐穩第一把手,因玩心太重去華爾街溜達一圈回國繼續操起家業。

一個表面溫潤儒雅私底卻能操縱血光的大佬。

大佬出現,如同滿級滿裝備玩家降臨初始副本,一個平A就能把小菜鳥秒掉。

自他出現後,在場的人都安靜了。

“郁,郁少——”幹爹秒慫,倉促地招呼,“您咋在這兒呢,還記得我不,我是金豐銀行收貸的小王。”

金豐銀行背靠誰家,衆人心裏有數。

沒幾秒,情形就變成“校園小霸王想要英雄救美結果發現校長大人就在身後”。

大佬出來後的第一目光,似有似無地落在小慫包舒白身上。

察覺到他視線裏的探究,準備動手的保镖立刻從舒白身邊撤離。

那位肥頭大耳的幹爹也心有領會,立馬殷勤地問:“郁少,您認識這位小姐?”

郁景歸不急不慌地擡手,拿開咬在唇間的香煙,漫不經心地吐出幾個字——

“何止認識。”

作者有話說:  郁景歸:何止認識,簡直想——(晉江不可寫

感謝地雷手榴彈。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