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舒白大腦來不及思考,人已經被郁景歸抱在懷裏。
隔着衣衫,她感知到男人有力的手勁。
橫抱的弧度拿捏得剛剛好,沒有給人刻意占便宜的感覺。
但舒白的臉還是刷地紅了。
她說的“扶”,和郁景歸說的“扶”明顯不在一個層面上。
那邊的顧林和劈腿女友全程呆愕,饒是再沒眼力見也能看出眼前大佬舉手投足間的優雅渾然天成,恰到好處,天生的貴公子範,和他們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此時的景象突然由“和前任撕逼”轉變為“一個溫潤紳士懷裏抱着柔弱女孩”,檔次被拉高好幾個度不說,舒白臉上的溫度也嗖嗖嗖地上升。
“這……”還沉浸在【如何揭穿舒白柔弱假假象】的關一北也沒想到郁景歸會當真,以為他只是習慣性地客套禮貌,不得不解釋,“景歸你別被她表面騙了,她那哪是腳疼,分明是腦子壞了。”
舒白暗搓搓地使了個警告的眼神:不許說她壞話。
“不管怎樣。”郁景歸英俊的面容溫和得不像話,低沉嗓音從喉間溢出,“她需要幫助。”
關一北:“……”
今天這兩人都颠覆他對他們的認知。
舒白要的是個顏面。
想當着綠茶茶的面,學她說疊字字,對男人撒嬌嬌。
至于是對哪個男人,都不重要了。
由着郁景歸抱她來到電梯口,從顧林和劈腿女友視野中消失後,舒白才小聲地要求下來,并且鄭重其事表達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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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腳疼不疼,關一北心裏最有數。
“有那個必要嗎?”進電梯後,關一北沒忘諷刺,“分手後還在前任面前逞能的只能說明還沒放下。”
放不放得下,舒白心裏清楚,早就對顧林沒什麽好感的她現在只對撒嬌嬌感興趣。
還蠻好玩的。
午夜的電梯沒什麽人,舒白站在兩個男人中間,安靜的空間裏撒嬌聲又嗲又糯:“一北哥哥不要這樣說我嘛,小心人家拿小拳拳捶你胸口哦。”
關一北:“還小拳拳,你咋不說你惡心心。”
舒白:“你居然說我惡心。”
關一北:“對。”
舒白:“你敢再說一遍?信不信我能拿榔頭捶得你媽都不認識。”
…
舒白和關一北一路都在拌嘴。
之所以停下來是在他們和郁景歸分道揚镳之後,舒白突然看見自己的發圈被綁在他的腕上。
舒白驚了。
這人還真的想把她發圈順回家?
舒白拍了下腦門:“不行,我得去找他。”
關一北:“找誰?”
“郁景歸。”
說着,舒白把車鑰匙往關一北的懷裏一揣。
他們停車的地方不一樣,她剛才看見郁景歸往A1區走了,而她車停在C2區,也就是說她需要盡快跑過去才能在他車離開停車位之前把東西要回來。
停車位占地面積還不小,舒白跑到那邊時,累得不行,喘着粗氣,手不由得支在腰際,以一種興師問罪的姿态往男人跟前一站。
格外寧靜的深夜,星光稀疏,四周幾乎無聲,她呼吸一頓一頓,事業線也跟着上下起伏。
目光自她小臉上繞過一圈,郁景歸擰開車門。出來時,他手裏多了根香煙,随口問:“有事?”
他拿香煙的手,已經沒有發圈。
舒白視線轉移,落在他車上,看見自己的黑色發圈和他的煙盒都被放在擋風玻璃後面。
這個變态家夥,竟然真的想把她發圈帶走。
舒白感覺自己直接說的話,他一定不會把發圈給她。
很可能還質問她,有什麽證據證明發圈是她的。
她得想個辦法。
“郁先生。”三年沒演戲的舒白突然演技爆棚,瞳眸流露出楚楚可憐之意,“我的車沒油了,你能送我回家嗎?”
他剛才那般禮貌紳士,一定不會拒絕送一個漂亮的,可愛的女孩子回家。
而舒白剛好趁此機會,坐上他的車之後,偷偷摸摸把東西給偷走。
不對,這怎麽能叫偷。
這本來就是她的東西。
舒白的小算盤打得剛剛好,暗暗為自己的聰慧叫絕。
“是麽。”
郁景歸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俊臉維持的神色依然探究不出深意。
舒白繼續佯裝無助:“如果實在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我一個柔弱無骨的女孩子可以不懼怕深夜的流氓,自己一個人打車回家的。”
“柔弱無骨?”郁景歸淡淡回道:“剛才你在電梯不是說能用榔頭把關一北捶得他媽都不認識?”
舒白:“……”
哪壺不開提哪壺。
舒白垂眸,腳尖扣着地板,繼續學綠茶茶,小聲撒嬌:“那,郁先生你到底送不送呢?”
“上車。”
“歐耶。”
“?”
“我是說,我太感謝你了。”
目标已經達成,離她拿回自己發圈的時候不遠了。
就在舒白擰開車門的時候,不遠處,一輛瑪莎拉蒂一個漂亮的轉彎後直奔他們而來。
車前的兩個大燈直晃晃地照着——
最後,車停在郁景歸的車前,兩車宛在同一條水平線對立着。
看見關一北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她此時的腦海裏只有兩個字:完了。
“你這是幹嘛去?不是讓我開你的車送你回家嗎?”下車後,關一北立刻質問舒白,“怎麽連說不說一聲就上別人的車。”
同時,郁景歸也挑眉看向她:“你這輛沒油的車跑得挺快啊。”
舒白:“…………”
發圈始終沒要回來。
這點小事,舒白也不好意思抱怨什麽,回家路上沒精打采地挨關一北說教,懶洋洋地始終提不起勁來。
以為她還沉浸在被小奶狗戴綠帽的傷痛中,關一北岔開話題問道:“林曉曉還沒回來嗎?”
“不知道。”
“她那劇組事就是多,下次別讓她自己瞎出去接戲了。”
“她自己樂意。”舒白懶散打了個哈欠,“你那邊也是你一個人住嗎?”
“嗯,室友還在訓練,過幾天要打聯賽。”
大概是真的困了,舒白走路都迷迷糊糊的,進門時連密碼都差點摁錯,好在關一北幫她了下,她說句“謝謝”後,又瞪他:“你怎麽又盜我我房子密碼。”
“切,我要是想去,翻個陽臺就能看你挖鼻屎。”
“滾。”
他們所租的房子是大躍層,相當于沒花園的複式別墅,大而寬敞,同個樓層陽臺相互連接,只隔了一堵牆和門的距離。
舒白和林曉曉住在5101,關一北和另一個男生住在5102。
倒不是他們買不起房子,而是這邊的房子不賣,位置奇佳,四通八達。
舒白和林曉曉租後沒多久,關一北也找人合租在對面,理由是交通方便。
進門後,舒白草草卸完妝,躺倒在沙發直接就睡。
這一睡就是□□個小時。
等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聽見屋子裏頭傳來搗鼓聲。
小偷?
舒白困意全無,打算像個福爾摩斯自己先探個究竟,一個不小心,被地上的行李箱差點絆倒。
看鞋子的款式,她知道是虛驚一場。
是合租室友林曉曉回來了。
林曉曉是她經紀公司一名十八線演員,天天拍戲,天天不火,天天被罵。
這次聽說接了個讨喜的角色,興沖沖跟着劇組跑國外,以為能翻身,卻不想罵聲并不減。
“你怎麽提前回來了?”舒白依着卧室的門,問道,“被罵得受不了了?”
“提前收工,連夜回家。”梳妝臺前的林曉曉一邊秀眉一邊答,“我最近沒被罵,你還是看看你吧,我剛才想和你說來着,看你睡得那麽香沒好意思打擾。”
“我又沒演戲,我被罵什麽?”
舒白不屑的同時,還是摸出手機翻了翻。
熱搜第四——
【舒大小姐會所打壓女服務生】
點進去是一則視頻。
正是昨晚酸辣粉妹子被紫發女欺負的視頻,舒白在裏面客串大概幾秒鐘時間,因為角度問題,确實很讓人容易誤以為舒白和紫發女是一夥的。
“你好好想想。”林曉曉轉動手中的眉刀,語重心長道,“你最近是不是又得罪什麽人了。”
“太多了,不知道是誰。”
“……”
林曉曉無語了,這人還真的一點都不慌,被罵成那樣還“歲月靜好”的模樣。
“我發現你不管什麽時候總是受到争議,現在是,以前也是。”林曉曉感慨。
舒白沒否認,聳肩:“确實。”
以前的她,也備受争議,和現在不同的是,以前她是被人嘲笑外貌。
舒白走到梳妝臺前,看着自己精巧的臉蛋和纖細的身材,不知不覺陷入一陣沉思,映入眼中的美人畫面,逐漸轉變成一個穿着校服的胖女孩。
美的時間久了,舒白都忘記自己曾經胖得像頭豬的事實。
以前的她比同齡人胖上一圈,減肥後才有現在的容貌。
小胖妞不敢奢想漂亮的小裙裙,不敢去看籃球場上的少年,被漂亮的女同桌誣陷,也沒人相信她的話,反而笑她是個肥豬。
回過神來,舒白注意力又落在自己手機上,“讓我想想我最近得罪的人是誰啊……上次搶了星成傳媒的男藝人,這算不算得罪。”
林曉曉聳肩:“你說呢。”
舒白挑選梳妝臺上的面膜,唇角挽起妩媚自信的笑,“又不是我的錯,誰讓男藝人願意跟我呢。”
要怪就怪男藝人見女老板生得好看,舍棄好資源,自願簽在她手下。
昨晚睡得遲,舒白挑選一張保養面膜後,便去洗手間了。
修完眉的林曉曉跟過去,“诶——說到星成傳媒,我想到一個叫常寧的女明星。”
正在洗臉的舒白漫不經心:“嗯?”
“她之前和星成解約的事兒不是鬧得沸沸揚揚嗎?”
“哦,沒興趣。”
“那我說個你感興趣的。”林曉曉輕哼,“你還記得你高中時的漂亮女同桌常寧靜嗎。”
“記得。”舒白不由得發怔,“所以,你說的這個常寧,原名是常寧靜?”
“是啊。”林曉曉唏噓,“她是咱們一高的校花,大家以為她會嫁入豪門,誰知道來娛樂圈混了。”
舒白沉默許久,她怎麽可能忘了常寧靜。
當初,校花和舒白做同桌,舒白的日子很不消停,天天收到男生的情書,麻煩她轉交給同桌。
在別人眼裏,校花常寧長相漂亮,性格恬靜,有時候在舒白被人叫做“小肥豬”的時候,出手相救,宛若下凡的善良小仙女。
只有舒白知道,常寧背地裏和別人一樣罵她是肥豬,并且表示“我和舒白一起玩是因為她的醜可以把我襯得更漂亮”。
大早上舒白和林曉曉一邊敷着面膜,一邊去廚房做潦草的早餐,煎雞蛋的時候,舒白漫不經心地提一句:“昨天晚上,我老爹給我打電話說訂了門婚事。”
林曉曉頭也沒擡:“少開玩笑。”
“是我爹在和我開玩笑,我都不知道對方什麽樣。”
“哪家的貴公子?”
“打漁的。”
“……”
不管怎麽說,舒家都是富貴人家,只有舒白一個千金,就算是嫁漁夫,肯定也是手握幾艘大漁船,一出海就是半年的富甲一漁。
在林曉曉好奇目光下,舒白補充:“聽說姓于。”
“于?全國百強企業有姓于的單身貴公子嗎?”
“沒有,所以我懷疑我老爹在玩我。”
“于……于家……”林曉曉才不信長輩拿這種事當玩笑話,左思右想之後,突然叫了一聲,“你是不是聽錯了?不會是郁家吧。”
“郁家?”
“郁家少爺前幾天不是回國了嗎!我天啊,就是那個不論是生在豪門世家還是生在影娛圈都能特別吃香卻偏偏在商圈叱咤風雲的郁大少爺郁景歸!!!”
林曉曉剛才的介紹,讓舒白想起這妮子曾經形容校門口醬香餅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的語氣:“就是那家又脆又嫩好吃到掉牙齒明明可以上米其林三星卻在校門口屈身的醬香餅。”
冗長誇張的形容。
一想到自己發圈還被那家夥霸占着沒還,舒白心裏不痛快,“想多了,我怎麽可能和他訂婚。”
林曉曉把手機拿給她:“你問問你老爹到底是誰。”
這倒提醒了舒白,她确實該問問,不能這麽不清不白。
擔心老爹還會像昨晚那樣說不利落,舒白便發了條短信給他老人家,想問個明白。
短信發出去後,林曉曉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我的心跳的好厲害,快要替你激動死。”
舒白:“放心好了,不可能是他。”
林曉曉:“如果真的是他呢?”
舒白:“要是他的話我就把面膜吃掉。”
話音剛落,舒老爹的回信來了:【是郁家,不是于家,這都聽不清楚,你昨晚是不是又跑出去嗨歌了?】
舒白不死心,敲出幾個字:【郁家?是誰?】
舒老爹回:【郁景歸。】
那三個字,準确無誤地落入她們兩人的視野中。
林曉曉揭下臉上的面膜,遞給舒白,問道:“現在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