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唯一的帳篷在兩個女孩之間,本該是“她們兩個同時掉水裏關一北該選擇哪個”的問題, 但事情根本不是常寧所想的那樣。
她都沒等到關一北給出回答, 舒白自己迎刃而解,并且不露痕跡地炫富一波。
常寧雙手不自覺合在一起握緊, 唇裏的牙齒也咬得稍重,不得不咽下火氣, “謝謝舒小姐提醒,我會的。”
電光火石間, 兩個人的眼神摩擦出激烈的交鋒。
都是女人, 誰還能不了解腸子裏的那點東西。
關一北沒察覺不對狀, 死腦筋道:“哎呀,你們兩個都是老同學, 幹嘛叫那麽客氣,聽着怪別扭的。”
也不知故意氣舒白還是真想拉近彼此間的距離, 他給舒白介紹道:“小白白, 看在我是你多年哥們的份上, 給我一個面子。”
舒白皮笑肉不笑, “難道你不覺得我叫她常小姐已經是給你面子了嗎。”
“咱們叫親切點,直接稱呼名字就行。”
“那好吧。”
見舒白答應下來, 關一北打算再開導常寧,只不過還沒說兩句,舒白不溫不淡地打斷:“我可以叫她名字,但她不可以叫我名字。”
關一北:“咋了?”
“你見過公司員工直呼老板大名的嗎。”
“……”
常寧面色微變。
關一北本着好意的出發點,希望她們不要表面上客客氣氣實際上冷嘲熱諷, 結果倒好,經過他這麽周旋,直接把女朋友的地位拉到最低端。
偏偏他還不死心地問一句:“那叫什麽。”
“叫舒總啊,還不明白嗎?”林曉曉插一句後,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關一北這小子是真傻還是裝傻,一點覺悟都沒有。
他居然還癡人說夢地認為她們給他一個面子,和常寧可以親切點,也不怕哪天舒白無情起來連他這個朋友都不認。
玄關處這時傳來不大不小的動靜。
等人踩着拖鞋慢吞吞走來的時候,和舒白一同盤腿坐在沙發上的林曉曉不知何時早已轉變了坐姿。
——改成鴨子坐。
剛才還亂糟糟的頭發被她在半秒時間內迅速撥到兩側,嘴角的食物殘渣在緊張之餘被迅速舔幹淨,同一時間牙齒咬了兩下唇,讓沒有口紅的唇瓣顯得嬌紅一些。
做完這些後,她眼睛一瞬不瞬望着來人。
來人是陳思域,個頭高高大大,體型偏胖,看着壯實憨厚,他一時間沒想到5102會聚集這麽多人,愣上兩秒。
就在他目光一一打量衆人,快要看到林曉曉的時候,關一北的聲音引走他的注意力:“思域,你咋回來了。”
最近游戲賽區有季賽,作為頂級職業選手的陳思域經常訓練,很少回5102,又聽聞他交往一個女朋友,因此大家默認在賽事結束前,很難見他一面。
誰曾想,這麽快就回來了。
陳思域收回掃量的目光,勉強笑了那麽兩下,吐出兩個字眼:“休息。”
關一北問:“教練讓你回來的?”
他沒回答,還是低着頭,自顧自地往廚房走。
關一北追了過去,留下的三人,多少帶點好奇心。尤其是林曉曉。
經過廚房門口,陳思域看見郁景歸,拍拍肩頭算是招呼,自顧自去冰箱裏拿冰飲,左右手各擰開易拉罐,一手握一杯,喝得很急。
郁景歸看看關一北,表示在問,怎麽了。
關一北聳肩,我知道個球。
比賽還沒開始,勝負并未分出,因此陳思域此時低落到極致的心情應該和賽事無關。
何況一個老将,摘過世冠,也被新隊伍零封過,什麽大風大浪沒有,不至于在比賽前心态崩塌。
“他這狀态讓我想起……”關一北話說到一半後,用手指了指客廳方向,“以前的舒白。”
陳思域在他們的印象中是個極致溫柔的胖子,老實話不多,能忍能讓,相處這麽久還從沒見過他情緒如此糟糕的一面。
在女孩子面前遲鈍得如同鐵憨憨的關一北此時腦子如同開了靈光,“我知道了,思域肯定是失戀了。”
這話一出,陳思域手裏的罐子跌落在地。
郁景歸沒什麽情緒道:“是麽。”
“思域之前不是說有女朋友了嗎,到現在也沒帶給我們看看。”關一北說着,也拿了罐冷飲,自顧自喝了口,“不會是個見光死吧。”
陳思域說:“是我。”
“啥意思?”關一北好奇寶寶似的湊過去。
陳思域沒多解釋,把手機放在桌上。
屏保是女孩的自拍,聊天背景也是她。
從頭像來看,還是情侶頭像,只不過對話框的另一邊已經換成了寵物表情包。
聊天記錄也很簡單。
【我沒想到你就是K神。】
【雖然我喜游戲玩得厲害的男孩子,但你長得……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一北。”陳思域抓住關一北的胳膊,認真地問,“你的戀愛經歷豐富,你告訴我,她其實沒別的意思,對吧。”
關一北皺眉三秒鐘,沉重地把“戀愛經歷豐富”這頂大帽子扣在頭上,“對……沒別的意思,你別放心上。”
由于先前有考到舒白的經驗,關一北在這方面的說服能力還是不弱的。
陳思域五官并不醜,只是因為長時間的坐姿以及不均衡的飲食導致他比上學時胖上兩圈,即使如此,喜歡他技術和性格的迷妹并不少。
他的網戀對象是個帶貨小網紅,之前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份,最近因為貨賣得快,産生疑心,詢問一番才知陪她玩游戲的cp是個職業選手。
如此曼妙的緣分,本該是美好團圓的一對,偏偏陳思域的長相不符合小網紅的擇偶标準。
她不能忍受在游戲裏用低醇男聲叫她寶貝的男孩居然是個油膩的胖子。
因為害怕被陳思域的粉絲攻擊,所以最後的分手之詞也說得委婉。
小網紅自己大概也想不到,自己的行為,會讓陳思域第一次産生退卻職業生涯的念頭。
“我不打游戲了。”陳思域音色平靜,對他們陳述道,“可能讓你們失望了。”
“思域,你這可就不好了。”關一北苦口婆心勸道,“世上又不是就那一個女的,你咋能自暴自棄呢。”
“你不懂。”
“是你不懂,你不該慣着女人,你得學我,給自己留點自由,千萬別對她們百依百順。”
話剛說完,客廳裏傳來常寧輕柔的嗓音:“一北,我想喝水。”
關一北馬上應道:“好,我拿給你。”
随手拿起一瓶礦泉水,關一北拉開廚房的門,一邊出去一邊回頭叮囑:“記住我說的話沒?”
陳思域:“……記住了。”
“那就行,男人嘛,得有自己的血性和性格,必須剛起來。”
“……”
不一會兒,又聽客廳常寧傳話:“怎麽是冷的,我不喜歡早上和冷水,你幫我熱一下吧。”
關一北:“沒問題。”
“不要太熱,五十度就好。”
“馬上來。”
“我好渴,你不要太慢。”
等人回來的時候。
陳思域對關一北的态度發生變化。
看他的眼神變成這樣:( ﹁ ﹁ ) ~
關一北一邊去燒水,一邊為自己辯解:“你不要看我現在對女朋友這麽慫,以後……”
郁景歸插一句:“以後更慫。”
“……”
陳思域沉默片刻,“如果我沒看走眼的話,那個人是常寧靜?”
關一北:“好眼光,你大概想不到我能把咱的校花女神給搞到手。”
郁景歸:“這不是你卑微的理由。”
水燒溫後,關一北沒急着走,仍然以“戀愛經歷豐富”的過來人教導陳思域,不要太把女孩子放在心上,有空多出去看看世界,只要你見過祖國的大好山河,你會發現,還是英雄聯盟好玩。
“對了,聽說今晚有流星雨,一起去看看呗。”關一北邀請道,“咱們哥幾個一起。”
陳思域搖頭:“我要補覺。”
郁景歸也沒答應,懶散散回答:“沒意思。”
關一北:“怎麽沒意思了,多好看的自然景象啊。”
郁景歸:“無聊。”
關一北:“舒白也去。”
郁景歸:“晚上幾點?”
關一北:“見色忘友。”
郁景歸:“不是因為舒白,主要是想看看流星雨。”
這些自然景象,對幾個大男人來說,确實沒什麽吸引力。
關一北一邊給水試溫,一邊感慨:“果然,長得帥的人都見色忘友,我也不例外。”
長時間沒接觸他們圈子的陳思域聽得昏頭昏腦,“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為什麽舒白去,景歸就去,他們是什麽關系。”
“這還不明白嗎?”關一北做了個拇指對拇指的手勢。
“我知道了,他是舒白新男友?”陳思域點頭,“這麽快就換了個,還是我們認識的,這樣挺好,之前那些男的,我們連名字都記不住。”
郁景歸漫不經心地擡眸,“哪些男的?”
“你不知道嗎。”
“有所了解,但……”停頓了會,郁景歸笑笑,“我以為是假的。”
下午時,5101和5102兩間的氛圍較為忙碌。
平日裏女孩子出去住宿都是大包小包地帶着,更何況是一次還算正規的登山看夜景。
舒白聽關一北說郁景歸也去的時候,既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的是他去幹嘛。
但想到他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又覺得正常。
圈子裏,舒白确實是出名的花心,但并不代表人人可以泡她,反之,是她主動撩男人,掌控所有的主權。
說是渣女,倒不如說是個喜歡養男人的富婆,玩膩的話,也就踹了。
唯一一個把她踹了的人只有顧林。
本以為和前任老死不相往來,卻在舒白收拾東西的時候,顧林打來電話。
前任打電話有兩個目的:借錢,還東西。
顧林屬于後者。
“之前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你的項鏈落我口袋裏了,我在你小區外面,你過來來一下吧。”
聽着電話那端的男聲,舒白沒什麽耐心:“你賣了吧,挺值錢的,不意外的話應該夠你交幾年房租了。”
“姐姐。”
“……”
舒白略覺頭疼。
依稀記得和小奶狗交往的時候,他并不愛叫她姐姐,除了撒嬌。
小奶狗是她那麽多男朋友中她還算喜歡的。
畢竟模樣可人,清秀,招疼愛。
“姐姐,我在小區門口等了半個小時,保安不讓進,我很難受。”
舒白把手機移開些。
抛開小奶狗和接地氣的酸辣粉妹子搞在一起綠她這個事實,顧林這小子還是很聰明的,懂得拿捏尺寸,即使這番求軟,語氣也聽不出娘炮的意味。
當然,并沒有到讓她心軟的程度。
舒白還是直接挂了電話,無情得像是冰箱角落裏撬不碎的老冰塊。
小區門口,被挂通話的顧林站在炎日下,黑色遮陽帽下,俊俏的小臉燒得通紅。
沒辦法,他和這裏保安交通不了,戶主不來接,他就進不去。
而舒白口中價值夠他幾年房租的項鏈,他不放心交給別人。
本以為這裏的保安強硬得如同國外的雇傭-兵,是個狠角色,奈何一輛藍黑色跑車行駛過來的時候,他們就狗腿地上前巴結。
車窗搖下,保安和車主說着什麽。
透過墨鏡,顧林隐隐約約感覺那人在看他。
不一會兒,車門啓開。
郁景歸下車後,視線在顧林身上逗留幾秒。
他記憶力還算不錯,沒記岔的話,眼前這位小哥哥,是之前和舒白發生過矛盾的前任。
兩人對視一會。
保安打破沉默的氣氛,畢恭畢敬問一句:“郁先生,你認識他嗎?”
郁景歸:“認識。”
“你認識我?”顧林驚訝問。
“你是舒白的……前男友?”
“對,你怎麽知道的?你是舒白男朋友?”
郁景歸沒自我介紹,只是敷衍地點了下頭。
饒是顧林再笨,根據郁景歸在這裏的推測,以及對他的認知,估摸着對方的身份。
前任遇現任,難免産生尴尬。
顧林手裏攥着的項鏈有些發燙,沒有讓他轉交,而是動了個心眼,“你既然知道我是誰,又是這裏的戶主,能不能和保安打個招呼,讓我進去送個東西?”
“你要送什麽?”
“這個……是她的。”顧林指了指項鏈。
郁景歸沒多看那條項鏈,“我幫你送。”
顧林固執道:“我想自己送。”
郁景歸問:“你真是舒白前男友?”
“當然了,難道我是假的嗎?”
“那行吧。”郁景歸回頭喊一句,“保安。”
聽他叫保安,顧林面上浮現出喜悅,打算進去的時候,又聽郁景歸說道:“這人是我媳婦前男友。”
保安看了顧林一眼:“郁少的意思是……?”
郁景歸補充說明:“把他拉進黑名單,禁止進入。”
顧林:“……”
這未免太欺負人了吧?
眼看着郁景歸要坐回車裏,顧林忍不住走過去,“喂,你這人怎麽這樣。”
到底是剛入校園的小學弟,說話語調沖歸沖,卻沒什麽緣由和底氣。
郁景歸墨鏡朝下歪了歪,眯出狹長的眼角,懶散應一句:“嗯?”
“你知不知道舒白她最讨厭小氣的男友了,尤其是你這種無緣無故為難別人的。”
“是嗎。”郁景歸不以為意,“她讨厭小氣的男友和我有什麽關系。”
“你不是她男友?”
“我是她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