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案】四人失蹤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卻倏的從人群中冒了出來,擋住她的去路。
思思再轉身,紅衣美人已俏生生的立在她的面前。思思嘿嘿一笑,美人也回以妩媚一笑,然後一把掐住了她的臉頰,“噢,這不是墨捕快麽?聽說你自個兒跑進山裏追什麽妖獸了,我還以為你這是打算長眠山上了呢!原來你還曉得回來?”
思思嘴角一歪,“嗷”了一聲:“輕點輕點!好水兒,姑奶奶,我錯了!我這不是回來了麽……”
身後的少年沒好氣地嘟囔一聲,“啧,怎沒被那妖獸給吃了……”
思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唐小舟你怎麽也在這裏?”
那少年正是小舟。他沒好氣道:“你以為我想來?還不是被老狐貍所逼,整衙門的人下了值還不能回家,通通得出來尋你。”
思思聽得老爹出動衙門上下尋她,頓時好生感動,又十分過意不去。不料小舟竟道:“好在我一早将他們全打發回家去了。姐,我就說了,禍害遺千年,要她真被妖獸給吃了,那就叫做老天有眼。就你瞎操心。”
思思一臉扭曲地笑,“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舌頭割了?這就叫做替天行嗷嗷嗷——”
笑眯眯看着兩人鬥嘴的水兒突然将思思的臉當面團似的往兩邊扯,“你還有理了?”
思思覺得自己的臉皮都要被扯松了,“等一下!水兒!別扯!我給你介紹個美男子,絕對包你滿意……他剛才還跟我說水兒你好美來着……”
思思覺得自己覺得為了自保而出賣白籍真實在有違江湖道義,但是,他不入地獄,就該她入地獄了啊!
水兒果然被成功轉移了注意力,雙手一松,衣袖半遮面,略帶嬌羞道:“是麽?嗯,其實呢,我最近喜歡那種隽逸若仙,氣質出塵,不食人間煙火的類型……”
思思:“……”
她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得這麽色了。近墨者黑,古人誠不欺我也。
唐水兒和唐小舟不愧是同一個娘胎裏出來的親姐弟,一個暴力折磨她的肉體,一個毒舌殘害她的心靈,思思真心不明白,這對姐弟明明是來她家報恩的,為什麽卻總表現得像是來找她報仇的?
不過,思思素來大度,所以也就逆來順受了……雖然這話聽起來好像有哪裏不對,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得先擺平水兒保住小命再說。
水兒的死穴,正是美男子。
憑白籍真那副她看了都忍不住恍神的美貌,水兒鐵定無法招架!更難得的是他也正巧看上了水兒,只要經她墨媒婆一番大力撮合,他倆今日先勾勾.搭搭,日後再圈圈叉叉,她就能呵呵哈哈了……
思思頂着又紅又腫的臉頰,笑得那叫一個蕩漾,特地壓低了嗓子,在水兒耳邊故作神秘道:“看見我身後那白衣公子沒有?就是他。如何?長得比我還要招搖吧。”
水兒探頭張望了兩眼,立即露出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深沉地望着她,“思思,你的審美……恕我不敢茍同。”
“什麽?!難得老子承認有個男人長得比老子還美,你居然還看不上眼!”思思怒了,一邊埋怨,一邊回過頭去……
剎那,她也覺得自己吞了一只蒼蠅。
白籍真什麽時候變成一個滿臉橫肉、白衣大敞、露出毛茸茸胸膛的彪形大漢了?
由于白籍真很不講義氣的突然消失,當晚,出師不利的思思被水兒揪着耳朵拖了回家,耳朵疼了一整夜,她也腹诽了白籍真一整夜。
翌日醒來,她頂着一雙烏黑的眼圈踏進衙門,瞬時将白籍真不告而別的淡淡失落忘到了九霄雲外。
因為,衙門一大清早便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當山中妖獸把一個年輕姑娘給吃了的驚悚奇聞在百姓之間傳播開來以後,很快便有人前來衙門報案,且無一例外,報的全是失蹤案。
浙縣一向太平,卻不料,近幾日之中浙縣竟足足有四人無故失了蹤。
第一個失蹤者名喚呂大德。呂大德今年六十有八,為浙縣城南商賈大戶呂家的家主,因有些老糊塗了,便将家業交予兒孫打理,賦閑在家。三天前,他獨自出門遛鳥之後便與他的寶貝兒畫眉雙雙走丢,下落不明。
實際上,他已走丢過好幾回,家人已習以為常,是以先前只出動自個兒家丁尋人,沒有驚動官府。直至妖獸食人的消息傳出,呂家人才慌忙趕來報案。
第二個失蹤者是個破落戶子弟,姓許名寅,家住城西。城西許家原來憑祖宗功勳而蔭官受朝廷俸祿,只是後來出了個敗家子,丢了官職,家道才從此中落。失蹤的許寅便是那敗家子的獨子,今年二十三,六年前中了秀才以後便屢試不第,終日游手好閑。前天晚上,他出門以後便沒再回家,這期間也沒人見過他。
許寅的母親許大娘倒是昨日一早便哭哭啼啼上衙門報案,但根據許寅的累累前科,指不定又是醉倒在哪條巷子裏了,衆人只道等他酒醒了自然會回家,故而誰也沒在意,只随口将許大娘打發了回去。可是今日清晨,許大娘再度登門,衙門上下才意識到,這許寅是真的失蹤了。
而最後一位來報案的,是百花樓的老鸨,花娘。
昨天一早,花娘便發現樓裏最能招攬生意的兩大頭牌水荭和柳絮居然連夜收拾了細軟,趁人不注意,雙雙逃跑了。
花娘派出去尋逮人的護院找了一天,也沒能将人找回來,氣得她在床上歪了一天,連生意也沒心情做。要不是外頭瘋傳着妖獸吃了年輕姑娘的事兒,将她狠狠地一吓,只怕這會兒她還躺在床上沒緩過勁兒。
不過這會兒,花娘不但已緩過了勁兒,還緩得過頭了,勁兒大得很,牢牢地捉着思思的手,哭天搶地。
尖細響亮的嗓音在衙門裏蕩起陣陣回音,“墨捕快,咱們家的荭兒絮兒是不是讓那妖怪給吃了?奴家的兩個如花似玉的好女兒呀!你倆扔下娘親跑了也就罷了,咋那麽傻,竟往山裏頭跑!娘親平日待你們也不薄,你們這又是何苦呢……”
花娘激動起來,長長的指甲狠狠掐進思思的皮肉,疼得思思龇牙咧嘴:“那啥,你冷靜點,這不沒确定死者的身份麽……”
花娘充耳不聞,繼續哭:“墨捕快您就別安慰奴家了……奴家都聽說了,被吃了的是個年輕姑娘,不就是奴家的兩個寶貝女兒麽!墨捕快,您行行好,讓奴家見一見女兒最後一面吧……”
衙門這會兒只剩下她和小舟,除了她老爹不知又溜達到哪個旮旯,餘人全都出動搜山去了。她本也想跟着大夥兒上山,但因着今日仍是她負責巡街,只好作罷。在一旁嗑瓜子瞧熱鬧的小舟伸手掏了掏耳朵,涼涼地開口了,“墨捕快,你體恤體恤花娘,帶她去見她女兒最後一面吧,我的耳朵快被震聾了……”
思思:“……”
在花娘的強烈要求下,思思只好帶她到縣衙的停屍房去看她的“女兒”。
看到那些零零碎碎的肉塊以後,花娘像見鬼了似的捏着嗓子驚叫一聲“不!這不是我女兒!”然後雙眼一翻,毫無懸念地昏了。
……他娘親的。
花娘是孤身前來衙門報案的,讓她一直暈在停屍房總不太好,思思想着反正巡大街也順路,便親自将她扛回百花樓。
只是……踏進那棟紅花綠柳的繡樓,思思有些傻眼。
這安安靜靜、死氣沉沉的,真是浙縣最紅火的青樓,百花樓麽?
思思先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樓堂,入目奢麗,鼻間盈香。再退到門外擡頭看了看,“百花樓”這三個燙金大字挂在門楣上,花枝招展。
沒走錯啊。
大白天的,不見尋芳客可以理解,但是樓裏那些唧唧喳喳熱情似火的姑娘們呢?
思思正疑惑間,冷不防耳邊傳來一聲嬌聲驚呼。
耳邊不斷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一整夜從未消停。白籍真的睫毛抖了一抖,終于忍不住睜開了雙眼。
眼前那面被戳得千瘡百孔無比凄涼的紙糊窗外,層層疊疊都是人影,黑壓壓的一片,每一個小孔都湊着一只眼珠子,眨巴眨巴地盯着他直打量,很是驚悚。那一道道猥瑣的目光仿佛化作無數只手,肆無忌憚地在他的身上亂摸,他更是一陣頭皮發麻。
打從昨夜踏進這間廂房開始,他便遭到了熱烈的聽牆角和偷窺。
他只不過想找個清靜之處,試着沖開封印了他的妖力的禁制,卻不料一再受到打擾,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是以每一回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
白籍真很有些不滿,但一想到對方一番好意借他一個容身之所,他又覺得自己不能忘恩負義地嫌棄對方聒噪,只好一忍再忍。
他忍了一整夜,此時終于忍無可忍。
見他睜眼,那一道道目光更像打了雞血一般的貪婪熾熱,他深深覺得她們不是在亂摸了,而是直接用目光剝他的衣裳。
他堂堂一個千年修為的妖狐居然被一群凡人女子偷窺着調戲,他還不能發作,所以白籍真覺得很郁悶。
更郁悶的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會落得如此郁悶的境地,全是因為他幹出了一件連自己都不忍直視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