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邊疆

馬車颠颠簸簸, 溫寧安将簾子垂了下來後車廂內随即一片昏暗。溫寧安靠在一旁撫摸着懷中的星星, 而阿白則在他身邊乖巧地折紙鹞玩兒。

星星看起來似乎有些低落,窩在溫寧安的懷中一動也不動的,也許是因為與亮亮分開了。

溫寧安無奈地揉了揉星星毛絨絨的耳朵,心道平時被亮亮欺負得那麽慘, 總是向自己撒嬌求助,對亮亮更是時時刻刻擺着一副要将之打趴的小表情,怎麽如今分開了卻又如此失落?

怎麽如今分開了卻又如此失落……

阿白如獻寶般将紙鹞遞給了溫寧安問道:“我們要多久才會到大哥哥說的地方呢?大哥哥說過……叫……風州!”

“遠着呢。”溫寧安捏了捏阿白的鼻子道:“我們得先經過幾個城鎮才能到風州,畢竟它在北淼的盡頭,我之前可是教過你的了,可別忘了啊。別以為出宮便能不做功課。”

阿白嘟着嘴點了點頭,繼續搗鼓手中小巧的折紙。

溫寧安見阿白折得認真, 忍不住笑道:“誰教你折這些小玩意兒的?”

阿白應道:“漂亮大姐姐。”

溫寧安被封骐關押的那幾日,便是秦招凰一直陪着阿白哄着他讓他無需擔心, 還教了阿白許多紙藝。

溫寧安莞爾道:“那是大哥哥。”

于是接下來整個前往離洲的路程, 溫寧安都在向阿白解釋“關于大哥哥為何變成了大姐姐但依舊是大哥哥”這件事。

馬車經過了離洲、豐州、潋洲……眼前的景物從楓林與沃土變成了黃沙後,溫寧安便換上了馬匹一路騎着無影朝置于風沙口的風州而去。

“将軍!”

還未接近由沙石堆砌而成的城門, 副将便都迎了出來。

“将軍!你回來了!”心大的任飛揚更是直接一把撲到了溫寧安身上, 猛拍溫寧安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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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倒是趕上了今夜的宴席啦!”另一個老副将笑着搖了搖頭。阿白看着這些身穿铠甲的将領與四處荒涼壯觀的黃沙, 雖然連續幾日都在馬車與馬背上,但絲毫不覺倦意,眼中也是撲朔撲朔的。

“溫兄。”

溫寧安這才注意到李淮盛也立于隊伍之中。思及李淮盛之前對自己的陳情,溫寧安心底不由得有些尴尬,但李淮盛似乎是沒有半分芥蒂, 看向自己之時眼神絲毫無異色,笑得坦坦蕩蕩,仿佛之前的事都是幻覺一般。

“歡迎回來啊,溫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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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內夜幕低垂,翻星點點。封骐仰躺在院子裏的長椅上喝酒,只覺得今晚的月亮似乎比往常的還要圓、還要明亮。白銀月光照得四周都明亮了起來,只是終究有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秦招凰站在一旁道:“皇上,您不能一直如此下去啊,您是天下之主,天下蒼生都……”

話還未說完便被封骐打斷:“朕讓你來是為了陪朕喝酒,而不是來聽你講道的。連續說了幾日,你不累朕都煩了。”

說着封骐又喝了一口烈酒,入喉苦澀。

秦招凰無奈地看着渾身邋遢的封骐,滿身的濃重酒味,眼底一片青黑,廋得顴骨都凸顯了,這才過了幾天……

“溫将軍在邊疆為您、為天下、為蒼生灑着熱血,皇上也得有所作為才行啊。”

“有所作為又如何?他不回來了……他走了……”封骐眼底一片醉意與迷惘。

秦招凰嘆了口氣,拿着酒壺也靠着長椅坐在了柔軟的草地上。

與外人所想不同,實際上封骐的酒量非常差,而溫寧安的酒量很好。以往兩人一起喝酒之時先醉的總是封骐,因而封骐一向不喜歡與溫寧安喝酒,畢竟出糗的都是自己。

此刻,封骐便是醉了。

“朕快要死了……”

秦招凰一驚,随即道:“皇上,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皇上得天所佑,長命百歲。”

“朕,快要死了……”封骐苦笑道:“原來以往怿心便是如此感受……那可是幾年的時光啊……”

封骐抽出了自己的長劍,搖搖晃晃撐着站了起來。

嘩啦——

秦招凰還未反應過來,一陣強風便朝自己襲來。烏黑的長發四處飄揚,衣擺也被吹得飛矢。秦招凰有些艱難地睜開了眼,就見封骐站在自己身前,背對着自己舞劍。沒有對手也沒有敵人,封骐卻對着空無一人的院子揮劍,長長的利劍在月光之下泛着肅殺,宛若游龍。

劍式招招奪命,氣勢淩人。封骐雙眼赤紅,眼底一片瘋魔,渾身似乎有金光籠罩,頸脖與手腕處有詭異的金色圖紋緩緩浮現,內力如同洪水般透過了手中的長劍爆發,一時之間院子之中仿佛暴風雨降臨。

封骐低吼着躍上了院子裏的石桌上,一劍将那石桌劈開。

“轟隆”一聲連着地的石桌四分五裂地散開,石塊随着劍氣四處飛矢。石桌上還未動過的茶具與點心也遭了秧,碎成了渣滓。

秦招凰雖是站在了封骐身後,隔得也有一段距離,但臉頰仍舊被劍風刮得生疼。忍不住便捂住了耳朵與臉頰縮在長椅旁,心道,也許皇上并沒有外表看起來那般強悍吧……溫寧安有在意保護的家人,有并肩作戰生死與共的戰友,而封骐卻只有溫寧安。

“撲通”一聲,封骐似乎是有些虛脫般地跪坐在地,利劍深深地插入了地下,封骐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任由冷風将自己身上的汗水吹幹。手掌磨破了皮,有鮮血從虎口緩緩流了出來,秦招凰在一旁見了驚得将福徹給喚來了。

“要是怿心能回來,朕什麽都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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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是唯一不會變的。

今夜邊疆風州的月亮也很圓,和煦的月光與無數個足足比一個成年男人還要高的簧火相互映襯着,将夜晚的沙漠照得一片明亮。

所謂的宴席也并非京城或宮中那般正式講禮數的豐盛宴席,也就是将士們在沙地上築起了簧火,幕天席地烤肉吃。沙漠的夜晚氣候偏涼,更別提如今已是秋天。在這種時節下圍着簧火灌幾口烈酒,大口大口地吃着羊肉可謂是人間美味!

嬉笑與說話聲不絕于耳,說話得用喊的才聽得見。大風一來燒烤的濃煙嗆得人雙眼都糊了。熟肉的香味飄散在空中,大夥兒都是厮殺戰場的好男人,也不怕香味将狼群或猛獸給引了過來。

溫寧安将幾塊蘸了醬汁的羊肉放在盤中遞給阿白。他倒是不擔心星星了。這小家夥來了這兒後不知為何便成了吉祥物,大夥兒都搶着喂食呢。

四處看了看,溫寧安果然在一處發現了吃得歡的星星,而它眼前還有一小山香噴噴,汁水橫流的肥美羊肉。

氣氛逐漸活躍了起來,大夥兒看起來倒像是要鬧通宵了。有人毛遂自薦唱了戰歌,載歌載舞地好不熱鬧。

“打擂臺!打擂臺啦!”

任飛揚敲着銅鑼喊道:“我們打擂臺吧!有哪個不要臉的想先開始呢!!”

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随即站了出來拍拍胸脯道:“輸一招,老子喝一壇!”

叫好聲與噓聲一片。

任飛揚随即将銅鑼扔給了他人,撸起袖子朝那大漢沖去大喊道:“爺爺今日便讓你跪地求饒,承包所有的酒壇!”

大夥兒鬧騰着,四處一片叫嚷聲。溫寧安讓阿白先去睡,阿白卻晃頭,眼神便片刻沒從任飛揚與那大漢身上移開。

別看任飛揚身形高瘦,力氣卻不小,體态輕盈招式靈活。就見任飛揚一彎腰閃身躲過了那大漢的流星錘,趁大漢将大錘收回之時鈎住了大漢的小腿。

随着一聲巨響,那大漢猛地撲倒在了沙地上,掀起一陣的煙塵。還未來得及爬起來,那流星錘便這樣直直地砸到了他的頭頂上,那微醺的大漢大叫一聲随即暈過去了。

衆人笑得都快趴在地上了,不停地鼓掌叫好。任飛揚轉了幾圈光榮地接受衆人的鼓掌,姿态造作浮誇,滿臉的得瑟。

溫寧安笑着搖了搖頭,往前走了幾步道:“接下來,我來吧。”

溫将軍親自下水,氣氛瞬間達到了高.潮,叫好聲十裏外都聽得見。

“今夜我便站在這兒一夜,左軍中誰能勝過我,便升一級。左軍外的弟兄贏了,我便自罰十壇。”

“好————”

許多将士,尤其是左軍的随即蠢蠢欲動,磋磨着手掌等着大展身手。不僅能得到将軍指導,還有機會升官!

溫寧安輕笑,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

年年都是如此,而年年都沒人能勝過他。

不遠處李淮盛看着溫寧安溫和的眉眼間蘊藏着的,難以察覺的嚣張與犀利,不由得看得癡了。

“來。”溫寧安一身白袍優雅地立于萬人間,笑容寫着勝券在握,比那天上的月亮還要明亮。

作者有話要說: 開了讀者群啦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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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啊快活啊~●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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