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誣陷

“挺好玩的,不過你們小朋友都這麽貪玩嗎?”蘇清斜靠在牆,半笑不笑盯着他,“你今天讓我來就為這個?”

這小孩好慘哦,

又很可惡。

明明是個小魔頭,這時候被罰站在辦公室外,孤零零一言不發的模樣又像極了只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狼。

鐘小狼拉上校服拉鏈,擡頭看他。

蘇清問:“看我幹什麽?”

鐘烈:“不能看?”

蘇清撲哧一下笑了。

小孩子還鬧脾氣。

鐘烈就這樣一動不動盯着他。

今天的事跟這人沒有關系,是他專門給鐘虛仁準備的。沒人知道他心裏有多恨那個父親,讨厭他,憎惡他!

他曾經一度以為母親抛下他出國只是因為和父親感情不和,還費盡心思的想要緩和父母之間的關系,希望能重新擁有一個家庭。

直到那次,他無意間撞見鐘虛仁在家裏的卧室和一個男人上床,浪蕩淫·叫和粗重喘息混雜在一起從門縫中溢了出來,黏糊糊的粘在他耳膜上。

他看見那個男人坐在他父親身上,拼了命的讨好和索取。

他惡心死了。

從那起,他才明白母親離開的真正原因是什麽。他不怪他母親,因為他也巴不得自己壓根沒有這個父親,如同他母親不希望有這樣一個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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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先生,校方決定給鐘烈一個留校察看的處分,記大過。本來是要開除的,但是念及孩子讀到高三不容易。”女老師的聲音從辦公室門裏逐漸逼近,“主要還是您這邊,您應該多和孩子溝通……”

鐘烈迅速起身,正看見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鐘虛仁從辦公室裏出來。明明才過去不到半個小時,可他卻像是老了十幾歲,眉眼間盡是疲憊不堪。

他看見鐘烈以後,怒氣瞬間漲了起來,攥緊拳頭似是準備動手,可臨到頭卻看了蘇清一眼,慢慢松下力氣。

蘇清說:“小孩子任性,鬧着玩,回去多訓幾句就好了。”

他那把清水般溫柔的嗓子一出聲,便讓人生不出脾氣。鐘虛仁嘆了口氣,“小烈,你也這麽大了,爸爸不好對你動手,但你該懂事了。”

說着,他擡手要去拍鐘烈的肩膀,

鐘烈卻腳步一錯,堪堪躲開了他的手。他譏諷笑着:“怎麽?又要看在你小情人的面子上饒我一次?”

這話瞬時間吸引了一圈人的注意。

蘇清歪過頭看他。

鐘虛仁本來就憋着一肚子火沒處撒,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緒,到頭來還是被他輕飄飄的一句氣得說不出話。

身邊也沒什麽趁手的家夥,他索性掏出手機,沖着鐘烈的腦袋扔了過去!

沒扔準。

等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機已經摔在了地上,屏幕四分五裂。鐘烈卻依舊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似乎很樂意看到他這幅羞惱暴躁的模樣。

他這才發現,自己這個兒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變得決絕狠戾起來,

手段劍走偏鋒,性子偏激的不行。

他居然還鬥不過一個孩子。

“鐘先生,我們不主張這種教育方式。”女老師很嚴肅的攔住他,又看了眼蘇清,“小烈還是讓這位先生帶走吧。”

鐘虛仁憋屈的不行,憑什麽他的兒子他不能帶走?可還沒等他再說什麽,丢在牆邊的手機突然開始響鈴,

他走過去,把手機撿起來,在滿是裂痕的屏幕上點了好幾次都沒點準。

他索性按了免提:“什麽事?”

“鐘總,蘇家的那筆生意出事了!”電話裏那人急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公司被牽扯進去了,您快回來看看吧!”

蘇氏企業這次要做的項目很大,涉及到諸多合作方,從某種意義上講甚至意味着行業內的一場重大變革。這次項目如果能夠順利進行,為蘇家帶來的好處無法估計。最起碼蘇家在行業內的地位會上升一大截。

蘇清記得原書裏的這部分情節,

可惜,到最後,這個人人都想撈筆油水的項目卻因洩露機密而告敗,蘇氏企業也幾近破産。而那個洩露機密的人就是原主。

蘇清自然不會讓自己背這個黑鍋。

“小清,你知道你家具體出了什麽事嗎?”車上,鐘虛仁打着方向盤,看似随意的問了一句。

蘇清因為這個稱呼看了他眼,又漫不經心的把目光轉回窗外,“不清楚啊,鐘先生。”他說:“您該不會又懷疑是我在害您吧?”

鐘虛仁苦笑了下,“別這麽說。”

“鐘總,是因為這次項目的數據洩露。很重要的數據,被洩露給了蘇氏企業的對家。”坐在車後座的助理戰戰兢兢,“我們的嫌疑最大。”

鐘虛仁沒出聲,攥緊方向盤的手因着過度用力隐隐暴出青筋。

蘇清前段時間找他合作,就是要他負責這次項目的數據安全。

這種等級的數據,被人盜走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除非是蘇家企業內上層自己洩露,不然就只有可能是他鐘虛仁動的手。

“啊?”蘇清無辜睜大眼,可憐兮兮的解釋:“我真的沒想到會出這種事,鐘先生,我也沒想到數據居然會洩露。”

他們正在去蘇氏總公司的路上。

蘇氏企業的董事會急得火燒眉毛,出事的第一時間就通知了他。鐘虛仁帶着他趕到蘇氏總公司時,董事會正在會議室等他們。

同時還有蘇父以及蘇家的大少爺蘇執望。

“鐘總,您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嗎?”蘇父面色冷凝,顯然沒有要給他面子的意思,他用手指點了點桌上的一份文件,“這些圖紙上的數據原本只有我們公司有,可就在剛剛!這份數據居然出現在了其他網站上!”

鐘虛仁深吸口氣,“蘇總,這件事我會嚴查。但請您相信,我們公司的聲譽和口碑不是空穴來風,這件事絕對不會是我們的責任!”

“貴公司的網絡安全技術确實可靠,但鐘先生,有時候不可靠的不是技術,而是人心。”坐在圓桌旁邊的一個白發老頭陰陽怪氣插上一句,“是無意還是有意尚未可知,畢竟這麽大的肥肉,誰不想多分一點呢?”

鐘虛仁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黴透了!他被氣笑了,索性揮揮手,不再做無謂的解釋。

他不想解釋的時候,倒是冒出一個人幫他解釋。

蘇執望不急不慢開了口,“父親,其實我們應該相信鐘先生,我查過,問題确實不是出在鐘先生那邊。”

蘇父瞪他一眼,“那是哪裏的問題?難道是我們自己人幹的?”

蘇執望卻又不吭聲了,

他越不吭聲,氣氛越微妙,仿佛答案就是這麽羞于啓齒。

蘇父氣得猛拍桌子,“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

“這份文件只有三個人見過,一個是我,一個是鐘先生。”說到這兒,蘇執望擡頭看了眼坐在會議室最角落的青年。

蘇清正低頭擺弄着什麽小玩意兒,金屬質的細邊眼鏡因着他動作稍稍下滑,搭在鼻尖上。

日光從他身後的窗口落下,将他整個人蒙上光影,顯得不太真實。

似乎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他偏過頭,清澈透亮的桃花眸裏露出茫然。

蘇執望頓了一頓,說:“是小清。”

董事會裏有人覺得荒謬,“怎麽會是他?他能看懂那些東西?”

按照蘇家這位二少爺的能力,八成會把這些圖紙誤以為是幼兒園小孩的畫,保不齊還會當做垃圾扔掉——

對。

當垃圾扔掉……

“雖然小清是我弟弟,但公事公談,這件事确實是小清的嫌疑最大。”蘇執望說:“我原本只是想讓小清看一眼,但這份文件卻在小清那裏擱置了整整一天,後來我拿到文件,去談合作,身邊一直都有助理跟着,她可以為我作證。”

一天?

蘇清怎麽會看這麽長時間?這一天裏他拿這些圖紙做了什麽?

蘇清察覺到諸多試探懷疑的視線,反而笑了。

“小清,你大哥說的是真的嗎?”蘇父也起了疑心,“那份圖紙真的在你手裏待了一天?你都拿它做什麽了?”

“是的。”蘇清回:“确實在我這裏待了一天。我總要過目一遍嘛,還把數據和圖紙原份拷貝了一遍。”

說着,他驀然睜大眼,可憐兮兮的小聲說:“難道是拷貝時洩露了?”

此話一出,近乎實錘落音。

屋內也沒人議論了,因為剩下的只有滔天的怒火和怨氣。

蘇父緩了很久方才深吸口氣。他閉眼沉思,很久後方才吐出一句:“還是要查,不能這麽輕易下定論,”他眯起眼望向鐘虛仁,“鐘先生,您還是有嫌疑的,我想,如果您不希望自己公司的聲譽受到影響,應該會幫我們吧?”

幫你們?還是幫蘇清?

鐘虛仁猜到什麽,意味深長看了眼座位上的青年。

這仿佛又是一個圈套,他最近總是屢次鑽進同一個人的圈套裏。

蘇清仍舊斯斯文文的坐着,似乎并未将別人的懷疑和埋怨放在心上,溫和外表下像是掩藏着危險又攝人心魄的氣息,如霧般神秘。

鐘虛仁說:“放心,我會徹查這件事。”

鐘烈回家以後,腦子裏總是閃出剛才在辦公室前蘇清袒護他的畫面,還有他父親望向蘇清時的目光,裏面滿是渴求和示好。

他早該知道,蘇清很有手段。

看,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把鐘虛仁抓到手裏,跟他上輩子欺騙自己,背叛自己的效率一樣高呢!

鐘烈越想越煩躁,從冰箱裏随便拿了瓶凍成冰的礦泉水,站在空調底下灌了滿腹,涼氣從口腔漫到五髒六腑。

時近深夜。

他走到落地窗邊拉開窗簾,莫名想起那天也是在這個位置,蘇清跟他父親糾纏在一起。蘇清當時委屈的不行,說不是他先勾引的。

窗外,從綠蔭道的盡頭緩緩駛來一輛銀色勞斯萊斯。鐘烈認出那是他父親的車,下意識望了過去,看見他父親先下了車,緊接着是蘇清。

“小清,你不要太擔心,我會幫你查清楚的。”鐘虛仁從車頭繞過去,擋住了蘇清離開的路,蘇清就這麽被堵在車和草叢之間的一條狹小縫隙中。

他擡頭看了眼,表情平淡漠然。

鐘虛仁看他這樣,愈發心疼——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心疼,只知道心口憋悶的難受。蘇清一路上沒說話,他幾次搭腔都沒得到回複。

這人一直眼神不移的盯着窗外出神,明顯有心事。

他肯定是在為蘇氏企業機密竊取的事情而擔憂。

這麽傷心無辜的小模樣,鐘虛仁沒辦法相信蘇清會是偷竊機密的主謀。

蘇清依舊不說話,只是若有所思什麽,他輕輕蹙了下眉,偏頭望向某個方向,似乎準備出神。他出神時像只安靜的貓,看起來對外界毫無防備。

緩了幾秒後,他突然輕輕問:“鐘先生為什麽要幫我?”

鐘虛仁:“嗯?”

“您不是讨厭我?”他倏的笑了,半垂着眼靠近他,“還是說您現在又喜歡我了?鐘先生。”

烏漆的睫,薄紅的唇,肌膚在清淨月光下泛着冷白。

鐘虛仁喉頭發緊,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另一個角落,

鐘烈死死攥住窗簾,呼吸不自覺變得急促起來,從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那個人傾身過去,似是要親吻鐘虛仁。

那個人的話猶在耳畔,恍若諷刺:

“你可不要冤枉蘇叔。”

“我沒有勾引人哦,小烈。”

作者有話要說:  渣攻逐漸迷失自我

小烈撇嘴摸摸腦袋,難過。

蘇清:OvO【啾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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