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消息

偷情?

電話那邊的小助理聽到這句,不知道是不是錯按了哪個鍵,

電話裏傳出嘟的一聲,被挂斷了。

蘇清聽着音孔那邊突然傳出的忙音,這才擡頭望向面前小孩。

他其實是興奮的,因為這兩個字戳中了他內心深處的某個點。

偷情,多有意思的一件事。

但他面上裝得無辜,故意挑逗對方:“小朋友,蘇叔有在認真做你的長輩,什麽時候和你偷情了?”

鐘烈走過去,雙手撐着椅子扶手,示意喉結邊的吻痕,“這是誰咬的?”

蘇清眨了下眼。

“還有這個,”鐘烈擡手點了點他的唇角,“看起來像是上火了,但是你自己不清楚?蘇清,這是哪個晚輩把你親成了這樣?你還記得嗎?”

蘇清輕笑了聲,偏頭去吻他的手。

鐘烈面無表情躲開了。

“不是蘇叔不送你,是因為真的有些急事,你看,你進來的時候小助理還在跟我打電話,可惜現在又被你吓跑了,”蘇清輕聲解釋:“你以為蘇叔不難受嗎?”

鐘烈冷言冷語:“還真沒看出來。”

蘇清沒好氣道:“蘇叔什麽都給你,你就這樣和蘇叔頂嘴?”

鐘烈啄他的唇,“這樣才叫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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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被他逗笑了。

“你真的不準備送我?雖然李青漫找的地方離這裏很近,但我不可能每天都來找你。你也不能每天都見到你的小朋友了,蘇叔。”鐘烈目不轉睛看着他笑,恨不得把他這模樣錄下來,

但是又想着,如果要錄,他怕不是會把蘇清的每個表情都錄下來。

蘇清捏了下他的肩膀,“快去搬東西吧,鐘夫人該着急了。”

鐘烈深深看他一眼,

也沒再說話,起身走了。

蘇清重新垂下眸,從旁邊的書櫃裏抽出本書,随便翻了一頁。

書裏放着張書簽,是他很早之前寫的便利貼。當時小朋友剛搬過來,他為了不讓小朋友随便亂碰他心愛的書,在書櫃上貼了張“不許亂動”的标簽。

沒想到小朋友把那張便利貼完完整整保存了下來,還做成了書簽。

這本書講述的是西方神話,他翻到的這頁恰好是張精美插畫,從天而降的神祇愛上了一朵玫瑰,卻被尖銳的刺逼退。玫瑰說:“我真的愛你。”

便利貼上,小朋友補上三個字:

“我也是。”

蘇清這兩天非常嗜睡。

他其實本來就有嗜睡的習慣,但自從穿書以後,亂七八糟的事情裝了滿腦子,他就一直沒得出空去好好睡覺。

小朋友這一走,他不知怎麽,又犯了嗜睡的老毛病。

蘇清沒再管公司的事,悶在家裏睡了一天一夜。

這期間,他反複在做同一個夢。

深秋的夜裏雨絲連綿,他在夢裏拿着刀,毫無痛覺似的割劃頸部皮膚。他享受着痛感,在瀕臨死亡的邊緣感受着快意,卻在突然間被一個人攬進懷裏。

那個人奪走了他的刀,低頭虔誠啄吻着他的傷口,一遍又一遍。

蘇清在雨勢中看不太清,

他微微睜大眼,清晰感受着心髒狂跳的感覺,冰冷的世界觀支離破碎,諸多情緒在瞬間洶湧而來。

“蘇叔,我好喜歡你。”

他聽見這句話,偏頭去看,卻跌進了那個人的眼底。

這一覺醒了又睡,等他徹底丢掉睡意時,已經是次日清晨。

蘇清簡單洗漱,戴眼鏡時看到了細鏈上的小紅骰子,出了七八分鐘的神。

他慢吞吞走到廚房去做飯。

清水煮蛋加上果醬面包片,還有兩杯牛奶。蘇清做完了飯,下意識說出一句:“小朋友,該起床了,”

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蘇清失聲笑了笑,

他這才記起,小朋友已經搬走了。

他想,自己可能是舍不得小朋友,所以會産生這種難以言喻的情緒。但他的理智還在,鐘夫人要接小烈走,小烈是鐘夫人的兒子,他不可能阻攔。

這是他計劃之中存在的變數,現在發生了,他坦然面對就是。

蘇清去公司上班,見到小助理神采飛揚。小助理興致勃勃跟他說:“蘇總!韓先生真是太好了!最近這段時間裏,他總是來公司幫忙!”

“韓先生是外人,”蘇清無奈看她,“能幫公司什麽忙?”

“就是幫着做一些很瑣碎的事情。韓先生說他前段時間太忙了,還出了個國,就一直沒時間過來找你。”小助理擠眉弄眼,“蘇總,我看韓先生對你很好啊!”

蘇清笑着回:“是嗎?”

小助理原本還想說些什麽,但對上老板的目光後,莫名覺得心慌,她下意識把話咽了回去,“還有件事,韓先生讓我幫忙給您說一聲,因為他擔心您不看消息,會不知道這件事。”

蘇清耐心問:“什麽事?”

是他們上同所大學的小圈子準備辦場聚會。當初上學時玩得好,所以經常聚。蘇清因為對這些無聊的娛樂項目不感興趣,也就不準備去。

聚會時間在次日晚上八點。

當天的氣溫變化太大,明明上午還是豔陽天,鄰近傍晚時卻變成了陰天。

譚谧前兩天才從局子裏出來。

他這段時間一直過得混混沌沌,根本沒時間理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所有記憶都停在了那天鐘先生棄他而去的場景。後來他被警方帶走,被萬人辱罵。

鐘先生都沒再來問他一句。

等他到包間時,包間裏已經來了幾個人,零零散散坐在沙發上。

韓澤看他一眼,當做沒看見他似的,從他身邊經過。

倒是包間裏其他幾個一直和他關系不錯。譚谧被人拉到沙發坐下,對方關切問他最近的情況:“出了那麽大的事怎麽不跟我說?我能不幫你?你至于把自己拖到局子裏?”

譚谧扯出一個笑,“沒事。”

“我記得你和蘇清關系不錯,為什麽想着竊取機密害他?”他朋友說:“你放心,我們幾個永遠站你這邊。你是什麽人我們還不清楚?這事肯定有隐情。”

卻不料他們一提這個名字,譚谧就好像是丢了魂似的,一個勁的搖頭,“他什麽也沒做,這事沒有隐情。你們不要再問了!稍後也不要提這件事!”

他看起來像是有些神經質,臉色慘白,吓得旁邊幾個人連忙噤聲。越是這個反應,說明這件事越是有鬼。

譚谧上學時就是個對誰都好的乖順脾氣,有眼色又讨人喜歡。這樣一個人怎麽會無緣無故反咬蘇清?

倒是蘇清,一直都是嚣張跋扈的任性脾氣,指不定背後怎麽欺負阿谧了。

鐘虛仁進包間時,正看見兩三個人圍着譚谧。他已經很久沒見這個人了,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鐘虛仁以為小清會來這場聚會,卻沒想到自己沒見到小清,反而見到了譚谧。

譚谧看起來狀态很差,擡頭看他時,眼睛瞬間紅了一片,泛起淚意。

鐘虛仁裝作沒看見,坐到他斜對角的最遠位置。

“鐘總坐那麽遠幹什麽?你和阿谧的關系不是一直不錯嗎?”中間人把他拉到譚谧身邊坐下。

譚谧扯了下嘴角,“哪裏是跟我,和鐘先生關系最近的該是蘇清才對。”

他陰陽怪氣一句話,把在場所有人的嘴都堵住了。

這裏沒人知道他和鐘先生那段見不得光的關系,都以為他和鐘先生還只是普通朋友。譚谧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下意識的想要譏諷鐘先生。

直到鐘虛仁沉下臉色,“夠了!”

“不夠!你為什麽不敢見我?你覺得那些都是我的錯?出事以後你有聽我解釋嗎?你都沒有聽我解釋!”譚谧像是突然發了瘋,從沙發上站起來,不顧形象的控訴他:“你根本不想相信我!”

鐘虛仁眼見他要往下說更多,黑着臉把人拽出了包間。

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個月在局子裏的夥食不好,譚谧瘦了不少,他拎起來毫不費力,直接把人拎到了衛生間。

恰巧衛生間裏沒有人,他把門反鎖,擰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譚谧站在他身後,可憐兮兮盯着鏡子裏的他,滿臉淚痕。

“你想幹什麽?”鐘虛仁漸漸冷靜下來,“你別跟我說什麽我不相信你。你和蘇執望的事是真的,我找人查過了。你就是跟他睡了,我甚至能拿到你們在酒店開的小票。”

“你敢說你那時候沒有惦記蘇清?”譚谧抖得更厲害了,他本來就長得清秀,如今瘦了以後便顯得雙眼更大,“鐘先生,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鐘虛仁冷笑。

“我承認我那時候是因為嫉妒蘇清。你明明跟我在一起,你還想着蘇清,你和我到底是誰先背叛了誰?”譚谧死咬着唇,“我現在也不想和你計較這麽多。”

“你和我計較?”鐘虛仁覺得荒謬。

“是的,”譚谧突然冷靜下來,他深吸口氣,說:“現在除了蘇清,還沒有人知道你和我的關系。”

他把話說到這個地步,鐘虛仁已經隐約猜到了他的意圖,“你威脅我?”

“我手裏有很多你的底細,還有你結婚之前就開始追求我的證據。鐘先生,你忘了嗎?你在和李青漫訂婚以後都還在約炮。”譚谧艱澀扯了下嘴角,“你應該不希望這些東西被人看到吧?”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和鐘先生走到如今這一步。

鐘虛仁不可置信看着他,“你是瘋了嗎?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要你配合我!”譚谧把這段時間裏發酵的仇恨融進了每個字眼,咬牙切齒道:“我要拿回本屬于我的東西,要讓所有人看清蘇清的真面目。”

韓澤在前臺交完了錢,回包間時正好路過衛生間,

他隐約聽見從裏面傳出兩個人的對話聲,但也沒多想,等到回包間後才發現鐘虛仁和譚谧都不在,他後知後覺意識到,剛才衛生間裏的兩個聲音就是鐘虛仁和譚谧的聲音。

這兩個人什麽時候又搞在一起了?鐘虛仁被綠的還不夠慘嗎?

“阿谧好可憐,他以前就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性子,對蘇清一直都很好,怎麽可能突然要陷害蘇清?還竊取蘇家的機密,肯定是受了什麽委屈。”跟譚谧關系不錯的一個青年從兜裏掏出手機,給身邊人看,“我剛才和阿谧的經紀人聯系了,這是我和他經紀人的聊天記錄。”

韓澤忍不住好奇,用餘光掃了眼。

“阿谧據說前段時間還在局子裏鬧過自殺,出來後就被送到精神醫院檢查,好像是患了重度抑郁症。”那個青年連連啧聲,“肯定是被蘇清刺激到了。”

韓澤原本想替小清辯駁兩句,但是又顧及着這些都是多年好友,以後說不定還會有用到的地方,把關系鬧太僵就不好了。最終還是把話又咽了回去。

不過他可以把這些消息告訴小清。

第二天,

蘇清就接到了韓澤的電話。

“韓先生,我聽員工說您前段時間經常來幫忙?您以後可不要這樣了,我會懷疑您對我們HOPE不懷好意。”蘇清接了電話,客氣又幽默的打趣他。

“我又幫不上你什麽,小清。”韓澤說:“我昨天去聚會碰到了譚谧。”

蘇清應了一聲,“然後呢?”

“小清,他現在精神出了點問題,又一直視你為眼中釘。精神不正常的人,說不準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韓澤溫柔關切:“要不要我最近送你回去?”

蘇清語氣如常:“不用了,韓先生,我記得我之前跟您說過,”

韓澤:“什麽?”

“我希望和您保持距離,”蘇清笑着說:“不然要是被別人誤會了,那多不好。”

上次就是被小朋友誤會了。

他記得小朋友那次醋的特別厲害,還把他堵在洗漱間裏咬。蘇清記得那是小朋友第一次咬自己,咬的是喉結,他至今還記得那個咬痕的形狀。

他特別喜歡那個咬痕。

想着,蘇清不自覺擡手摸了摸喉結。喉結處的咬痕已經消失了。

他和小朋友多久沒見了?

自從小朋友搬走,一直到現在,

滿打滿算,

大概是三天多十一個小時。

鐘烈正坐在客廳發脾氣,“我都高三了,為什麽還要沒收我手機?”

“你不是要高考嗎?”李青漫理所當然:“你見過那個高三的學生還整天抱着手機玩?這樣能認真學習嗎?”

鐘烈依舊無法理解,“那總可以讓我出去轉轉吧,今天周末。”

“周末?高三的學生有周末嗎?”李青漫嘆了口氣,擡手要揉他的頭,“小烈,你說你要高考,媽媽不攔着你。但是你看看你的學習成績,你能考上重點嗎?”

鐘烈皺起眉,躲開了她的動作。

李青漫愣了一瞬。

其實鐘烈也沒別的意思,只是從來只有蘇叔一個人揉過他的頭,他不習慣也不喜歡被第二個人做同樣的動作。甚至是他的生母,他也不是那麽情願。

“我想考的不是什麽重點大學,可你讓我考的是全國尖端大學。”鐘烈瞥了她眼,“你是真的希望我高考?還是想讓我知難而退?”

他轉身往樓上走,即将拐角時,又輕飄飄扔下一句:

“還是你不希望我再和蘇叔來往?”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尴尬,

李青漫幹笑了聲,“怎麽會。”

鐘烈回到房間寫了幾道題,還是靜不下心。他現在看哪個字都像是蘇清的名字,寫道數學題都能想起蘇清以前教他寫題的模樣。

這還寫什麽題?寫個屁的題。

鐘烈丢下筆,又溜出了房間。

他原本以為沒收手機這種招數,頂多會用在小孩子身上,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被沒收手機。不過李青漫藏手機的地方應該就那麽幾個。

應該就那麽幾個,

但他還是沒找到。

鐘烈喪頭喪腦的準備回去,卻無意間瞥見了李青漫的手機。

李青漫的手機沒有鎖屏。

那邊,蘇清正在開視頻會議。

“有關第三次項目的代言,蘇先生有沒有什麽推薦的人選?說實話,如果不是蘇先生不走娛樂圈,不然我肯定會不惜高價請蘇先生做代言。”屏幕那段,SAT的總裁笑着打趣。

蘇清正望着屏幕出神。

“蘇先生?”那人敲了敲屏幕,“蘇先生?在想什麽呢?”

蘇清一回神,露出個滿是歉意的笑,“抱歉,我走神了,在想一個人。”

“啧,誰啊。”對方好奇八卦:“是蘇先生喜歡的人嗎?”

同時視頻的還有其他幾個合作方,其中就包括韓澤。

韓澤正在寫字的筆略微一頓,擡頭望向屏幕上青年的臉。

小清這兩天的狀态确實不對,還瘦了一些,難道真是喜歡上了什麽人?

韓澤心下一沉。

蘇清笑了笑,還沒來得及回答,突然看見從平板頂端跳出一連串的消息。

發件人:李青漫。

[李青漫:蘇清、]

[李青漫:蘇清蘇清蘇清蘇清!]

[李青漫:我好想你,蘇清。]

[李青漫:我真的好想你。]

這個語氣,怎麽會是鐘夫人呢。

蘇清稍微一猜便能想出是發生了什麽,忍不住失聲輕笑。

他笑得太溫柔,太寵溺,正在參加會議的幾個人都看得一愣。

[李青漫:我媽把我手機沒收了,說要我認真學習,我就沒能跟你聯系。]

[李青漫:你等我明天去買個新手機,再買一張卡。]

“代言的話,找宋璨星先生吧。HOPE上次的代言就是他做的,感覺效果還不錯。”蘇清簡單回答了會議中的問題,分出神給小朋友回消息。

[蘇先生:你不好好學習,還偷玩鐘夫人的手機?]

[蘇先生:小心我告訴鐘夫人。]

對面幾乎秒回他消息:

[李青漫:蘇清,我給你發消息,不是想看你跟我說這些。]

[李青漫:氣成河豚.jpg]

鐘烈是真的生氣。

眼見李青漫就要從廚房出來了,他巴巴等着蘇清給他回消息,最後一條!

看完他就删記錄!

想着,最後一條消息來了:

鐘烈點開消息,看着對話框裏的每一個字。明明只是短短一句話,可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蘇先生:乖,我也想你。]

他舍不得删這條消息,

他怎麽可能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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