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所以我想明白了, ”褚黎仿若豁然開朗,“你的诋毀對喻公起不來什麽作用,我纏着你不放也起不來作用,反而浪費了自己的時間。”

“與其與你耗着,我不如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這番話,褚黎說的夾槍帶棒的,明裏暗裏罵他就是狂徒, 還暗損了他一頓,不過他今日心情好,這點小事也就不和褚黎計較了。

他現在最擔心的是褚黎會與韓拔說了他的事情, 以及想知道韓拔為什麽會成為褚黎的師傅。

“那個……”他蹭蹭褚黎,神秘地看着他,“剛剛那位真是你師傅?”

褚黎點頭,“是。自我小時候他便給我指導武功。”

喻衍裝作吃驚, “我看你這位師傅已然中年,卻還是精神矍铄, 武功絕對不差吧。”

“嗯。”褚黎只點了點頭。

褚黎做出羨慕的樣子,去扯褚黎的袖子,“真好啊,從小就有這麽厲害的師傅, 你這師傅哪裏找的?”

“與你無關。”褚黎顯然不願再跟他多說韓拔的事情。

喻衍坐到桌子上,與褚黎面對面,“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記得你說喻衍是你師傅, 但是喻衍死的時候你還沒往出生,怎麽做你師傅,你肯定在撒謊。”

他一這麽說褚黎便皺起了眉,“我沒有撒謊。”

“怎地沒有撒謊?你還能拜死人做師傅不成?”喻衍一步步地刺激他。

“怎麽不能?”他反問,“天地為證,怎麽就不能拜死人為師?”

“人都死了,還能教你什麽,你拜了又與不拜有什麽區別?就是一個噱頭,搞的好聽而已罷了,怪不得你的武功也不多出色。”喻衍搖頭,很是失望的樣子。

“不是噱頭。”褚黎低頭,聲音沉悶,“我這位師傅不比喻公差,喻公能教的他能教,喻公不教的他也能教。”

Advertisement

“什麽?”喻衍故意做出挖耳朵的動作,“我沒聽錯吧?你說他不比喻衍差?你不是把喻衍視作天下第一嗎?他怎麽會不比喻衍差?你對喻衍的崇拜莫不是假的吧!”

“你住嘴!”褚黎終于被他說的惱羞成怒,“韓師傅雖比不過喻公,但在武功上與喻公不相上下,這是天下公認的!何時有你插嘴的餘地了!”

他罵完自己又洩氣了,“我的确是拜的喻公為師,但武功由韓師傅教我,我也便叫韓師傅為師傅了。”

“這關系複雜了。”喻衍啧啧,“我也想有這麽一位師傅,你說我要拜他為師,他願不願意呢?”

說完,他又自言自語,“昨日與他見面,他還主動與我搭話來着,看來對我印象極好,我認他做師傅,他說不定會答應呢。”

“師傅不會答應的。”褚黎看他一眼,“師傅說過此生不收徒弟,願意教我武功是因為我拜了喻公為師,他代喻公教我。”

喻衍身體一滞,“那你怎麽認識他的?看他這番話說的,好像他與喻衍很熟一樣,嗯……”喻衍又假裝做出思考的樣子,“喻衍若活着,也是他這個年紀了,難道他真與喻衍很熟!?”

褚黎又沉默了。

正問到關鍵時刻呢,喻衍怎麽可能放棄,他扯住喻衍的袖子,仗着現在這張娃娃臉,對褚黎露出哀求的神色,“你就告訴我吧,我又沒有惡意,如果他真的收我為徒了,你還能應聲師兄呢,你說是吧。”

果然他這麽一說褚黎露出了動搖的神色,喻衍一看有戲,裝出乖巧的樣子,繼續磨他,張嘴粘膩地叫了褚黎幾聲師兄。

“師兄~師兄~以後有個師弟難道不好嗎?”他聲音像是撒嬌一樣,一般人還真拒絕不了。

褚黎被他叫的臉紅了,背過身去,腦內一片空白,“我……我……是我舅舅帶他找來教我的,其他的都是師傅跟我說的。”他有些猶豫,“其他的師傅不讓我多說,這個是師傅的秘密。”

舅舅……

聞人歌的确有個弟弟,比她小兩歲,叫聞人儀,好像與褚黎一樣都是黎族人與外族結合生下的孩子,皮膚沒有黎族人那麽黑,但也沒有一般人那麽白,因為他比較特殊,喻衍對他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

他搜刮腦內的信息,關于聞人儀的內容只有他小時候的幾個照面,除此之外再無印象。

他救下聞人歌後将黎族人安置在了寒城內,聞人儀也在其中,那個時候聞人儀與韓拔也是見過的,但兩人年齡相差較大,好像并無交集,怎麽發展成了後來的關系的?

喻衍想要再多問一些,但這種情況下若再問,恐怕會引起褚黎的懷疑了,這件事慢慢來也不遲。

他跳下桌子,拍拍手,裝作潇灑的模樣,“既然是秘密,那我就不問了。”

“不願告訴別人的事情必定是想深埋在心底的,這個我懂,畢竟我自己也是有秘密的。”

他對褚黎笑了笑,此時的娃娃臉特別招人疼,“今天謝謝你了,在你師父面前撒謊說認錯人了。”

“還有,希望你能幫我繼續保密,你師傅若要問起我的事情你什麽都不要說好不好?就一直當做以前從沒有見過我。”

“嗯?好不好?”

他睜着大眼睛,格外無辜,“山鎮的事情,就當是咱倆的秘密,永遠都不要告訴任何人。”

褚黎看着他這張無辜的臉,實在無法說出拒絕的話,只能點頭。

今天他第一次撒了謊,此後還說不定要撒無數次的謊,都為了眼前這個人。

他按按自己的太陽穴,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些,在山鎮之時他便被喻衍牽着鼻子走,但那時和這時的感覺又有很大不同。

那時,他只是無奈,不得不按照他說的來,并不觸及底線。

此時,他好像更加無法拒絕喻衍,觸及底線的事他竟然也做了,就因為兩人手指的觸碰,他便感受到了無法拒絕的力量,撒了謊。

“那便謝謝了。”喻衍高興地從褚黎房內出來了,還囑咐他,“不要再擔心我跑得沒影了,既然咱們立了那樣的字據我便不會再跑了,你還是好好休息一場了,否則就算鐵打的身體也要累壞了。”

關上房門喻衍便變了臉,笑嘻嘻的臉上一派嚴肅。

他走到自己房內,揉着兩邊的臉,五官都快擠到一起了,“陪笑真是累啊,我這張臉都快笑僵了。”又想到自己用那種粘膩語氣叫褚黎師兄,他生生打了一個寒戰,“裝嫩好用,但也太累了。”

他拿出鏡子,照了照自己這張臉,自言自語,“這張臉真的長得像女的嗎?否則被一個男的叫師兄至于那麽害羞嗎?”

得虧他會易容,要是用自己原來那張臉對褚黎做出那種事,他真的羞得要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別人不知道他身份的好處也在這了。

因為別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就不必端着了,想怎樣就怎樣,反正隔着一層臉皮呢,再羞恥的動作,再羞恥的,話說出來也仿佛不是自己說的。

·

喻衍出去後,褚黎并沒有休息,他從懷中拿出了那本詩集和喻衍剛剛立的字據。

這本詩集,他看了上百成千遍,對于上面的每一個字都熟悉的不能更熟悉了,可以說天下間沒有人比他更熟悉喻衍的字跡。

在山鎮時,衛展走前給他留了一張字條,他憤怒歸憤怒,但憤怒之餘便發現了其中的貓膩。

雖然乍一看去,字條上的字跡與詩集上的字跡完全不同,甚至完全處于不同的人之手。

可以他對喻衍字跡的熟悉程度,這看似出自完全不同人之手的字跡卻極可能出自一人之手。

每個人都有自己寫字的習慣,想掩蓋也掩蓋不了,想仿造也仿造不了,只要對比細微之處便可辨認出,到底是出自一人之手,還是在仿造。

衛展留給他的字條之上,字太少,而且因為蘸墨略多,有些地方不夠清晰,盡管他有懷疑,但他無法辨認出是否出自一人之手,所以才想了辦法套衛展寫更多的字,予以辨認。

他顫抖着雙手講兩個自己拿出來對比,這一百多個字跡清晰的字,足夠他辨認出是否屬于同一人。

·

因為一入夜寒城便靜了,所以白天便格外的熱鬧,只不過街市上賣的東西沒有什麽新鮮的,因與山鎮只差一個沙漠,這裏的東西大都在山鎮上見過了,便也不感覺新奇了。

白天極熱,喻衍便穿得少了一些,但也少不了被大太陽曬,在太陽底下大汗淋漓的,衣服都濕透了一半。

雖說算是擺脫了褚黎這個粘人蟲,但是又有了新的煩惱。

他是來祭拜母妃的,韓拔和褚黎竟也要來祭拜他母妃,要是被他們知道了,又是一個可疑的地方。

他打聽到,寒城裏的居民因為對他的敬重,經常有居民區去祭拜他母妃,所以有人去祭拜并不是稀罕的事情。

可他在褚黎面前表現的對喻衍并不在意,甚至說了壞話,要是去祭拜母妃的話又說不通。

他想偷偷去拜,但是因為去拜的人多,他又不好找時間避開別人,真是發愁啊。

他正在想着對策,突然肩被拍了一下,他一回頭,韓拔赫然站在身後。

韓拔微笑地看着他,“鄭雨小兄弟也出門了,不如咱們一起逛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