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這就是太子的血脈?”張尚書問。不怪他有此一問, 這位平郡王沒有差事,平日又只進宮請安才出府,京裏認識他的就沒有幾個。

“嗯。”賈赦此時心也有點不平, 好好的嫡皇孫如今竟然與朝臣相見不相識, 任誰也不大能接受,可為了保住這點血脈卻必須如此。“以後由我親自帶他, 你們不必擔心。”

這二人不是擔心這個,他們只想問出賈赦有沒有什麽心思:“你只是要保住這份血脈?”

“不是。”賈赦回答十分順暢, 他才不會告訴這二人這裏就是皇帝的人在打理, 讓他們算計自己:“保住他是捎帶腳的事。我要報仇。”

張尚書和孫堅臉色都凝重起來, 好在多年養氣功夫在身沒有一個叫出來的,讓賈赦有點遺憾。他也不看兩人變臉了,只自己說道:“你們不是就為問這一句話吧。說吧, 到底是什麽事兒?”

張尚書讓孫堅看了好幾眼,才為難地說道:“你知道老孫有一個閨女吧。”

賈赦這已經有點頭緒了,幹脆問他:“你剛才說過一次了,人家的閨女你老惦記着幹什麽?”

知道這人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可這話真讓人生氣:“什麽叫我惦記着。這不是老孫看上了你家的小子,讓我問你。”

說到這裏感覺還不問清楚是傻子:“他閨女要是就比我琏兒小一歲,那可也二十了。”這可就是老姑娘了。張尚書接口道:“說為也是個命苦的孩子。老孫原本給孩子訂過親, 是衛家的人。可誰知衛家孩子沒等到成親一場病沒了,六禮已經過了五禮,那家竟非得讓閨女在靈堂上行禮守節。老孫還算硬氣,就差和人打起禦前官司, 才好歹退了聘禮把閨女留在家裏。誰知衛家竟又傳出老孫閨女克夫的話來。”

“好。”不等張尚書說完,賈赦已經為孫堅能把閨女留在家裏叫起好來,不想人生沒有最無賴只有更無賴,孫堅只聽他說了這一聲好字馬上道:“既然你也覺得好,什麽時候讓兩家太太見見,商量一下六禮之事。”

“我是說你能把孩子留在家裏好。”賈赦冤死了:“誰說就這麽就答應你了。”

“你剛才已經說好,我也聽見了。再說要不是你剛才說自己只是要報仇,你以為我能把閨女給你。”孫堅也不好惹,那可是鐵嘴禦史,絕非浪得虛名。

賈赦自己能撒賴,自然知道一個人真放起賴來絕不會輕易妥協,只管招呼人上酒菜。等酒菜上齊,也不招呼二人,自己先挾了口清蒸魚,又抿了口酒,才象剛發現二人還沒動筷似地說:“魚不錯,不想這時節這家還備了鲷魚,快嘗嘗一會兒冷了就失了鮮味。”二人鼻子快歪了,誰不知道這酒樓就是你的,還說什麽不知道備了什麽。

“放心,這兒的廚子還是老兒人,不會壞了手藝。”賈赦殷勤相勸,二人還是靜坐示威,讓他覺得好笑:“怎麽越老越無賴起來,我既然說了好,總不會反悔,這麽高興的事兒你們竟不喝一杯?”

這話你不早說?不但孫堅,就連張尚書也想給他一下子。不過聽了這話二人都松了口氣,不由提筷吃了起來,果然如他所說這菜竟還是二十年前的味道。一時賈赦道:“這事兒還得拐個彎,讓我岳母出個面好些。”見二人不解只好解釋道:“我不是拍我家的老太太,只是老把人氣昏過去不太好聽。要是讓我岳母出面,她就算再生氣也不敢找人理論,就算想拿剛才你說的衛家傳的話說事兒,也有我岳母駁回。”二人聽了自然無話,只說定由明日由邢夫人到張老太爺家裏請安,說是張老太太相看上孫堅的女兒要定給賈琏。聽他這回說得靠譜,孫堅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賈棒槌,我閨女真是冤枉。分明那衛家一家子身子都不大好,那個小子竟是藥培着養大的,一場病沒了竟傳我閨女克夫,将來你們可不能拿這事兒拿捏我閨女。”

做為有現代靈魂的人,哪把這點事兒放在心上,要說孫堅為人耿直了點,家教還是讓人信得過,賈赦這才輕易地答應下來,見人還耿耿于懷克夫的事,反勸了一句:“怎麽不是他家的孩子沒福氣,不配你閨女這麽好的命兒。我再不信這些的,我家裏也沒這些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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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張尚書果斷拆臺:“滿京城裏數你家這種話多。”也對哦,不過賈赦才不心虛:“那是我們老太太和二房自己鼓搗,你看我這一房可有這些事?”這還真沒有,大家放下此事吃酒。

皇帝聽人彙報賈赦三人飲酒時說的話時正與皇後在一起,聞言笑對皇後道:“這賈赦也真不謹慎,天天直白地把報仇挂在嘴上。”

皇後心說人要是不這麽說着報仇,就憑今天這兩個詹事府舊人與他一起喝酒,皇帝你自己就得多轉多少心思。見皇後不答話,皇帝也有些讪讪:“不是讓人特意盯着他,可他那嘴實在沒把門的,想說什麽就說什麽,要是讓有心人聽了去,多少人等着他的小辮子呢。”

“他小辮子還少了。”皇後對這種當了啥啥還想立牌坊的人沒好氣:“再說那個孫堅我不知道,不是聽說張尚書對皇上是忠心不二的。”皇帝更不好意思起來:“誰知張尚書竟給他們做起媒來。”幸虧是做媒,皇後再撇嘴。

“你說要不要給他們一個恩典,咱們給賜個婚如何?”皇帝想找補一下。皇後一聽倒樂了:“皇上你是生怕他不知道你讓人聽他說話是吧。”聽皇後說得有理,皇帝也無話可說。皇後想想道:“還是等等吧,說賈琏兒還得叫我一聲姨母,等真要下定的時候我把孫家的小姑娘叫進來見見,賜點東西,那衛家傳的話也就沒人再說什麽了。”能讓皇後親見并賜下東西的閨秀,誰敢說聲不好?

皇帝也覺得有理,放下此事。二人接着又說起整頓內務府的事兒來。只聽皇後道:“今後這皇商一事務必免了。”連個皇商都搞成世襲的,哪還有什麽良性競争,怕是大部分銀子都用來打點人了。

“那宮裏的用度怎麽辦?”皇帝不解。皇後可不是今天才想起這事兒來,立刻詳細給他講解起來:“把有能力供各項的商人樣樣選出十個人來,讓他們自己報價每年供這一樣最低收多少銀子,到時你再看看,比往年省出多少錢去。”聽皇後又對自己你我相稱,皇帝暗中長出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讓人盯着賈赦這事兒算是翻過去了。皇後如何看不出他松口氣,可人在矮檐身不由己,自己已經同不了這四面高牆,只能盡量讓自己過得舒心點罷,事事較真,還真以為這皇帝只有自己這一個老婆嗎?

賈赦回府後讓人将賈琏叫到榮禧堂,對邢夫人與他道:“今天你們尚書大人給你保了個媒,我答應了。”邢夫人不明所以只等下文,賈琏心裏有點譜:“可是孫大人家?”

“嗯。說的是他家那個比你小一歲的女孩。”

邢夫人聽出不對:“比琏兒只小一歲,那不是過年就二十了?還沒有尋人家,是有什麽緣故?”

不用賈赦解釋,賈琏就知道:“怕是為了衛家的事。”

這事兒說起來邢夫人也知道了:“是不是京裏都說克夫的那個?”

“什麽叫克夫。衛家一家人什麽身子誰不知道。”賈赦剛答應人孫堅不會拿這事兒拿捏人家閨女,自然從頭就把這事兒掐死:“那孩子也是個命苦沒遇到好人家。這次到了咱們家裏你少說這些話。”

邢夫人聽他的都成了習慣,立時保證此話絕不會再從她嘴裏出現。說來賈家人對衛家并不陌生,這衛家先祖也是開國老将,不過當年大封天下時只封了伯爵,幾代下來早就無爵可襲,不過是仗着些姻親扶持,子孫才得以在京中立足,可惜家裏男人都不是長壽之人,要不也不會百多年就已經無爵可襲——別人家剛開始襲第二代的時候,他們家都已經襲到第四代了。賈琏一想衛家人的短命也明白過來,怕是那話就是衛家人自己說出去的。不一會兒邢夫人又想起一件事兒:“可是老太太那裏卻難說通。不說這些天老太太看我們并不順眼,上次迎春的事兒就沒聽她的,這次再不經她老人家就訂下孫家,怕又是一場氣生。”

賈赦早有對策:“那也不能再聽她的了。看看原來她們給琏兒找的那個人,一味抓尖賣快,看着精明內裏糊塗,把琏兒一個好好的男子給壓得氣都喘不上來。老孫性子直了些,家裏可是幾代讀書人,家裏女孩的教養沒什麽問題,再不會出現強壓丈夫一頭。”賈琏聽了頓時大起知己之感,不住點頭。不想賈赦下句就當頭來了一棒子:“你自己也得立得起來,別別人說什麽你就聽什麽,大男人自己一點主見也沒有。”你确定你真是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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