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聽皇帝提到先太子的事, 賈赦只覺腦中一熱,他真想對原主說不要這麽激動,自己現在已經把報仇當成己任了, 可惜沒有交流對象, 只能歸結為原主怨念太深。他看着皇帝道:“太上皇只是懷疑?”那就是八九不離十,這個王子騰一定要得風寒了。

皇帝點點頭:“只知道當年他向父皇告密前, 也和忠平的人有過接觸。”這就是說王子騰當年首鼠兩端,不光向太上皇告知了逼宮之事, 也可能向忠平的人說過太子的動向。賈赦敲着自己的大腿, 想不明白當年忠平為何在關鍵時刻停了手, 總不會是被太上皇的人格魅力感化這麽扯。他的消息這麽靈通,怎麽就沒想到太上皇早有準備呢?當年之事下來,忠平忠安可都是折了大部分人手, 元氣大傷才讓當今順利登基。

想不通的事兒就不想,神經粗大的二B青年表示他不是太上皇,不需要什麽确鑿的證據給天下人看。何況他還有原著和後世對紅樓的各種解讀,這個王子騰就算是現在就弄死也絕對不虧。

“皇上, ”賈赦問:“這個王子騰你信他幾分?”一邊的張清只能服氣,就算你們關系好,也不能這麽直白地打探吧。誰知皇帝很好地驗證了物以類聚這句話:“我一分也不信。要不是父皇總是要天下人信服。哼。”

行了, 有這句話就足夠解釋一個一品大員能讓鄉野醫生一碗藥灌死了。別說什麽醫藥不足那種糊弄人的鬼話,離京不過百裏,要是那個醫生這麽容易就治死人,早就讓人告官了好不, 何況原著中就沒說最後這個治死人醫生如何處理的,要知道給晴雯開了虎狼藥的胡太醫還得了一句以後再不用他呢。

賈赦壞笑道:“王大人一路巡邊辛苦,又有太上皇聖命,想是要急着趕路,他與我差不幾歲,怕是不會好好保養身子。”

皇帝認真看他,再認真看他,只見人一臉坦誠,也笑道:“王卿盡忠王事,是難得的有心之人。”那也是一個老狐貍,你別狼沒打着讓人咬了。

賈赦想都不想:“盡忠王事之人,自然王命為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怕啥。

皇帝有些唏噓:“父皇越來越顧念老臣了。”還有一個事事講證據的太上皇呢。

“誰說不是,早些年為太上皇盡忠的老臣越來越少了,難怪太上皇念舊。”賈赦不以為然。人都死了,就算是沒證據太上皇還能讓你給他們賠命嗎,你可是他親兒子。

皇帝點點頭不再說話。張清想給自己這個傻大膽的前妹夫跪了,你這樣明打明的告訴皇帝要對付他的大臣,還是一個一品大員,哪兒來的膽子?

賈赦會告訴他?不等他再找戒尺,早就借着給太上皇請安的由頭跑了。張清卻不放心,他妹妹唯一的血脈可是這人的兒子,皇帝不遷怒還好,一旦遷怒他外甥第一個跑不了。

“聖上,這賈赦膽子也太大了。”真不是我們家教的。

皇帝還在回想剛才與賈赦的對話,怎麽就能聽明白自己每句話後面的意思呢?往多想想,皇帝怕起雞皮疙瘩,順着張清的話道:“太上皇也知道他這個性子。”就算是他真把人弄死了太上皇也不會拿他怎麽樣。

張清放心了,又想起一事:“可是鳳藻宮那邊省親是否會耽擱?”

皇帝那冰山臉都板不住了:“你今天是不是糊塗了?王子騰不過是臣,鳳藻宮裏的可是朕的妃子。”要說這個皇帝也夠惡心人的,一邊要弄死人家舅舅,一邊要讓人歡歡樂樂地省親,張清只能說你官大你有理。

“不過內閣要議一議,這個甄應嘉回京敘職的章程。”皇帝對忠平的這個舅舅更不放心,話說怎麽人人都有一個好舅舅,就他沒有呢?皇帝有點郁悶。張清不知道他的聖上正在明媚地憂傷,務實地提醒道:“只要奉聖夫人不跟着進京,內閣對地方大員敘職早有成例。”

見面三分情,要是奉聖夫人不來對着太上皇憶當年,你老爹就能理智再理智。皇帝能不知道這個:“錦衣衛的人已經去金陵宣旨了。”

賈赦無處得瑟自己發財有道,又不知道冷子興那些東西裏有沒有王夫人從當年賈府公庫中順出來的東西,怕讓正漫天下找人的王夫人認出來,只能遺憾地讓人遠遠的把東西都賣出去。有幾張地契房契,也不被已經讓賴大一家鍛煉出來的賈赦看在眼裏,随手賞了這次辦事的人——不能老讓人辦事不讓人跟着發點小財不是。

王夫人注定找不到人,吃了有生以來的第一個大虧,雖然從賈母那裏得了園子擺設,可這些年來所得和大半嫁妝都化為烏有,聽邢夫人講頗有些要銀子不要臉面的苗頭。賈赦不得不感慨東大院的風水不利女主人,要不怎麽一個個女人住進去,都變得認錢不認人。

這些當然不關賈赦的事,他只一心等着十裏屯的消息。只是交通不便,王子騰哪兒有那麽快的腳程,只急得賈赦天天捉住平郡王,拿些瑣事讓他辦去。不光如此,還事前就關照忠順不能幫忙,那話叫一個理直氣壯:“念恩如今也大了,他這輩子都是個閑散王爺,再不知道當家理事兒,我嬌嬌的外甥女,還得給他當管家婆嗎?”

忠順心說女人哪個不想管家,未必你外甥女竟不食人間煙火。他不知道要不是有個賈赦牌攪屎棍在,林仙子是真能吃風喝煙過一生的人。別看忠順怨氣十足,他侄子可是樂此不疲,早晨要親自去跟賈赦領任務,能去給邢夫人請個早安,中午要回府彙報進度,可以蹭頓午飯,晚上進行工作總結,定省也不能免了。就這麽時候一長,總能有一回半回看到心上人的裙角或背影,運氣好了還能得一個急匆匆的白眼。足夠支撐平郡王忍下賈赦的各種挑剔與口頭暴力。

平郡王得個白眼樂半天,可給白眼的人卻不大樂意。黛玉這些天來是了嬷嬷們天天規矩長短的灌輸,對禮教執行起來有點矯枉過正了,原來能與賈鳳凰蛋同止同息,現在卻對平郡王老是出現在自己眼前有些反感,加上每次都能看到邢夫人和迎春打趣的目光,生怕別人以為自己不尊重。

好在這些天邢夫人也沒閑着,不光要與孫家商量賈琏之事,還正經與張大太太娘家走動起來。沒辦法,她也不想這樣兩個婚事一起忙,可一是賈赦催得緊,生怕來年元宵元春或老太太出什麽妖蛾子,二是她就不想給二房的省親園子幫忙,幫得好不好另說,幹活還得搭上東西的事兒她可不幹。就這麽三忙兩忙,竟讓平郡王抓住了空,那天在邢夫人房外與黛玉碰了個正着。

黛玉小臉通紅地側身一禮,立時有個人就呆了,只覺得面前這位一身淺紫、滿頭不見什麽首飾的姑娘自帶光華,白日裏生出聖潔之光,将自己照得自慚形穢。他僵着身子還了一禮,又看見自己寶藍色的袍子,生怕姑娘覺得自己不尊重已經過世的老丈人,嘴上忙不疊道歉:“不想今日遇到姑娘,并不是我有意失禮。”

今天跟着黛玉的是林嬷嬷,早帶着人走遠了幾步。黛玉聽人說話也不好就走,只能低頭道:“舅舅舅母在屋裏,郡王請進吧。”

得人一句話,平郡王只覺天外侖音不過如此,嘴裏還能擠出一句:“天到底冷了,姑娘還是保重些。怎麽出門也沒穿大衣裳。”

黛玉沒忍住,再給人一個白眼,自己嬷嬷丫頭一大堆,要不是你來得太急要回避,早就穿利索了才出門,還用人捧着?得了白眼的平郡王心神俱爽,福至心靈的來了一句:“可是府裏的份例還沒得?明日我讓人先送些皮子來,讓林嬷嬷給姑娘趕一趕。”

林嬷嬷雖然退出幾步,話音還是能聽見的,只得忙忙地上前為黛玉系上鬥篷,才對平郡王道:“姑娘只是出來得急沒來得及穿,郡王不必挂心。”

屋裏賈赦早就等得不耐煩,要不是想着不能老讓人剔頭挑子一頭熱,免得日久懈怠了對黛玉婚後不好,怕是得自己出來拿人。就這也高聲問一句:“怎麽還不請郡王進來。”

黛玉臉上的紅意本已經下去幾分,聽這話以為舅舅在說自己沒女孩的規矩,臉色有些發白。平郡王一看忙對林嬷嬷道:“快扶姑娘回屋歇歇,可是剛才着了風?明日我讓人送皮子過來。”黛玉再不理他,帶人一徑去了。

平郡王直到看不見人影了才不情不願地進屋,被賈赦批頭罵道:“我家是連塊皮子也沒有的?稀罕你那幾塊沒地方放的皮子?”

平郡王也委屈:“林姑娘連件鬥篷都沒有。”

賈赦覺得自己也該準備個戒尺,你沒見人家後來都披上了,睜眼說瞎話有沒有。邢夫人只能打圓場:“念恩,你二哥哥小定預備的東西你查過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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