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麝香女士 10
Cause darling if you call me,
I'lle running
---------------------
連栀沒有問何亞彌為什麽打架——那個警察應該是很喜歡聊天, 還沒等何亞彌自己說, 她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盡數說了。
原來何亞彌一個人在外面逛街, 她外表看起來像個柔弱的女高中生，又是獨身一人, 因此被一個醉酒的大漢所糾纏，對方想對她不軌, 最後何亞彌用馬路旁邊的空啤酒瓶朝着那個大漢腦袋上一砸, 當場把人腦袋砸出一個血窟窿, 現在人已經送醫院了，何亞彌被帶到警察局, 因為孤身一人沒有人來保釋, 迫于無奈只好撥打了連栀的電話。
連栀即便是萬般不願意，卻還是去了警察局，一開始聽說何亞彌“把人給揍了”還非常詫異, 現在聽說了原來是這樣的事情，倒是變得忽然非常冷靜了。
“那個男人現在在醫院了嗎？”她問警察。
“是的, ”警察說道, “根據監控來看, 這位小姐其實屬于防衛過當，對方家屬提出醫藥費賠償，我們認為非常合理。”
連栀一聽對方居然還想要賠償醫藥費，當即就笑了。
她道：“居然還是防衛過當嗎？好吧，我不知道你怎麽得出的結論, 是有法官宣判了嗎？”
警察面露難色：“這個……其實我們理解你的心情，現在對方願意道歉，你們也象征性地出一點醫藥費就可以了。”
連栀顯然很不給對方面子，她幹脆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對警察溫和說道：“首先你知道的，我的這位朋友是一名外國人，這件事情我希望你們嚴肅處理，這裏還是北京城，我認為稍有不慎就會上社會新聞，社會輿論是很可怕的，誰也不知道群衆會如何評論；其次她只有十八歲，第一次來中國就遭遇這種事情，她什麽體格你也看見了，如果身邊沒有那個瓶子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最後，防衛過當，好像并不是你們說了算吧，我認為公務人員言辭應該嚴謹一點，還有如果要求賠償，我希望由專業人員給出理由。”
民警的意思很簡單，她盡量想要息事寧人，何亞彌這邊賠償一點醫藥費，那邊道個歉就完事了，但是連栀顯然不肯，她覺得心情很差，說出來的話也相當不婉轉。
警察顯然沒見過這樣的刺頭，整個人都驚呆了。
何亞彌也驚呆了。
這時，連栀問她：“你賠錢嗎？”
Advertisement
連栀說的是日文，顯然更加在警察面前強調何亞彌外國人的身份。
何亞彌搖搖頭。
她本來害怕給連栀惹麻煩，擔心連栀讓自己去道歉，因為自己把人砸進了醫院，可現在連栀也好像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何亞彌便說：“我沒有做錯！”
她之前真的是吓壞了，那個男人真的給她非常惡心的，但是如果那個場景再度重演一次，她可能還是會那樣選擇。
連栀微微颔首，便對民警說：“還有問題的話，打我的電話，對方要訴訟的話，打給我的律師——這是我的名片。”
警察：“…………”
-------------------
連栀領着人走了，剛才在警局的時候，外頭就開始下雨，那時候還只不過是蒙蒙細雨，但是沒想到就這麽一下子功夫，現在竟然變成瓢潑大雨了，連栀沒有帶雨傘，何亞彌自然也沒有帶，雨還在持續下着，出來的時候，兩個人都被雨水淋濕了。
連栀說，自己的車子就停在警局前面，讓何亞彌上車，雨下得這麽大，何亞彌便裹緊外套跟着連栀小跑上車。
連栀的長發已經被打濕了，何亞彌偷偷望她，覺得她一點兒也沒有什麽狼狽的感覺，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連栀卻不看她，她打開了車內的暖氣，又打開了電臺。
電臺正在播放女聲英文歌曲，腔調有點奇怪，但是連栀沒有換臺。
“Cause I like you quite a lot，everything you got don't you know
It's you that I adore，though I make the boys fall like dominoes……”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何亞彌所經歷的這件事情。
連栀聽了一會兒音樂，忽然開口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麽歌嗎？”
何亞彌茫然地搖頭。
連栀輕笑道：“這首歌，叫做《Lolita》。”
“《Lolita》？”何亞彌問。
她所認知的洛麗塔是一樣服裝風格，可愛的鞋子，帶着蕾絲珍珠、蝴蝶結還有各式各樣美麗圖案的小裙子，但是讓覺得自己想的這個和連栀想的那個應該不會是同一個洛麗塔。
果不其然，連栀說：“我從前對于這種小說是沒有興趣的。”
于是何亞彌便知道了，連栀說的是那本小說《洛麗塔》。
何亞彌沒有看過，但是故事內容還是略知一二，她說：“我看過，那是一個不好的故事。”
“是一個年輕女孩和老男人的故事，還是個戀童癖的故事，”連栀說，“我不明白，這樣的小說，為什麽會有女孩兒為此沉迷其中。”
何亞彌也不明白。
連栀接着說道：“其實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但或許我懂了，便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何亞彌更不懂了。
但是連栀沒有再說下去，她問何亞彌：“你住哪間酒店？”
何亞彌說了。
連栀便開車送她過去。
何亞彌下車的時候，忍不住回過頭去看連栀。
連栀還坐在車裏，她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有幾縷發絲貼在面頰上，何亞彌想要幫她摘下來，但是她忍住了。
連栀說：“回家吧何亞彌，不，櫻井亞彌——你看見了，這裏很危險，這裏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
何亞彌咬着嘴唇說：“哪裏都有這樣的人。”
連栀笑了，她略略低頭，看見一個白色的手袋，是霍妤起買的香水，她拿起來遞給何亞彌。
“這個你拿着吧。”
何亞彌愣了愣，下意識地接過了手袋。
是香水，可是何亞彌不知道連栀的用意。
連栀笑了：“有一個朋友落在我這裏的，便送給我了，其實我和她都不适合這款香水，反倒是覺得你很适合，就順水推舟，送給你了——我想你今天應該受到了驚吓，需要一個禮物。”
何亞彌笑了笑說道：“謝謝你，連栀小姐。”
連栀也笑了，說：“再見了何亞彌。”
她一踩油門，将車子毫不留念地開走了。
她是那樣的堅決，可是何亞彌卻站在酒店門口久久地注視着汽車尾燈逐漸消融在雨夜之中。
下雨的夜晚很冷，尤其是還刮着風的天氣，但是何亞彌卻絲毫不覺得，她恍若未聞，她知道連栀還要回美國工作，她只是想着，自己可能再也不會見到連栀了。
連栀這個名字也許會永遠留在她心中，也許不會，但是何亞彌覺得，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歡連栀。
何亞彌原本以為，自己的中國之旅要結束了，她也準備回日本了，她覺得這是自己這短短十八年做過的最瘋狂的一件事情，她追着一個人來到異國他鄉，也做出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何亞彌并沒有覺得後悔，但是現在她決定回國了。
但是或許是上帝也覺得自己與連栀的牽連并不止如此，何亞彌在決定買回程的機票的時候，忽然接到了Eujs公司打來的電話。
“請問是櫻井亞彌小姐嗎？”對方這樣客氣地問道。
何亞彌愣了愣，才應道。
然後她知道自己被Eujs公司的設計部門錄取了。
這個結果，誰也意想不到，就連何亞彌自己想都未曾想過，她吃驚地問着對方：“這是真的嗎？真的是我的名字嗎？”
“是的，”對方篤定道，“只有一位日裔選手被錄取，那就是您。”
何亞彌想說些什麽，可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被錄取了？？？
在高中畢業以後，她就一直做着漫畫家，漫畫其實也畫得不怎麽樣，一直都是不溫不火的。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她居然獲得了一份這樣不可思議的工作！
“可我……”何亞彌有些遲疑。
可她并不是專業的啊……
“請您在周三之前來到人事部進行登記。”對方并沒有說太多，只是這樣簡單地說道。
何亞彌：“……”
何亞彌把頭埋進被子裏，她有點不敢相信，她明明之前還是那麽篤定地認為自己不會被錄取。
因為……因為自己不是名牌大學畢業也不是非常有名的設計師啊……
兩秒鐘之後，她又從被子裏跳出來。
“啊啊啊啊！！！！”她大叫道，“我被錄取啦！！！！”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不斷跳坑的地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