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麝香女士 09

I'll spend forever wondering if you k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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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設計師, 留下她吧。”連栀說。

霍妤起好似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一般, 她驚叫道:“哦天哪, 聽聽看, 這是誰對我說的話?是連大小姐麽?不,是一個天仙, 她今天是下凡了吧。”

連栀瞥了她一眼,揚起形狀優美的下巴, 不再說話。

那态度很明顯了:随便你。

“既然連大小姐都這麽說了, ”霍妤起笑起來, “那我自然是要給這個面子的,我倒是好奇了, 這是個什麽樣的人物才能得你青睐。”

連栀回道:“不過是一個傻瓜而已。”

“看來是故交了, 連栀會喜歡傻瓜?”

“誰說我喜歡她?”連栀反唇相譏,“喜歡?我不喜歡這個詞語。”

“啊呀,”霍妤起雙手舉起做投降狀, “太繞口了連姐兒,你放過我吧, 我們連姐兒從來沒喜歡過別人好吧。”

二人後來一起用了頓飯, 霍妤起忽然說要逛商場。

霍妤起要回德國了, 連栀也要回美國,兩人難得碰面,原本是齊思莫牽線,卻沒想到雙方都合作愉快,于是霍妤起提出兩人可以再逛逛。

這事便這麽說定, 連栀開車,兩個人随處在商場逛了逛,東西也都大同小異,分別前霍妤起買了一瓶香水,是祖梵的白麝香女士。

等霍妤起離開,連栀這才發現這香水被遺落在她車上。

她記得這東西在她這兒,想要要霍妤起來拿,可這事情等着等着,就擱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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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槐聽說連栀要回美國,便邀請她一同吃個飯。

連栀對于家人感情冷漠,但哥哥還是一起長大的,因此還是有些感情。

她與連槐在醫院鬧得不開心,其實也沒有多厭惡嫌恨連槐,連槐叫她來吃飯,連栀便也同意了。

他們約在一間日料店,這間日料店新開的,卻很出名,連栀不太喜歡吃這個,她不太喜歡這種氛圍。

連槐已經早到了,見了連栀,笑了笑,點了點頭。

連栀在他對面坐下,連槐問:“想吃什麽?”

連栀望着周圍的布置,她旁邊有一道粗布隔簾,上頭印着非常和風的圖案,櫻花浪花和金魚。

連栀想起何亞彌來,她想起那個女孩,她看起來總是無憂無慮,小時候連栀聽過人家總說:笨蛋才總是無憂無慮的,何亞彌的的确确是個笨蛋。

她想着這個,面上柔和了幾分,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起來,那的确是一個讨人喜歡的女孩兒,她積極燦爛,像迎着太陽生長的花兒。

連槐見連栀臉上帶着笑意,不免覺得有些驚奇:“你在想什麽?”

“想一個日本認識的女孩兒。”連栀如實相告。

連槐道:“也算是睹物思人——好了,回到最先的話題,你要點什麽?”

連栀細細回憶起自己在日本的那段時間裏吃過的東西,她想一個早晨,何亞彌給她做早餐。

那時候她說的是什麽。

哦,連栀想起來了,她問何亞彌:“這是什麽?”

何亞彌說:“是玉子燒,雞蛋和牛奶做成的。”

連栀忽然想要回味那種感覺,那是一種甜甜的、淡淡的溫馨的感覺……

可是等到餐廳裏的玉子燒被身穿和服的女侍端上來的時候,連栀又覺得,并不是那麽回事兒了。

原來她想念的,或許是何亞彌那傳遞過來的、熱情的溫度。

連槐問:“你一個人在美國,不會覺得孤單嗎?”

連栀抿了一口清酒,嗓音冰涼:“倘若你是媽派來的說客,勸我早點找個男人結婚,那我現在就能夠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

“我們從未要求過你要相夫教子之類的,連栀,”連槐嘆了一口氣,“更可況,我也沒有找一個女人結婚,又有什麽立場來讓你去找一個不合适的人呢?我不過是擔心你,小栀,你是我的妹妹,我們一起長大,你十幾歲就一個人在外面,人心是肉長的,我自然會挂牽你,我不是怕你吃不飽穿不暖,我是怕你一個人孤獨,如果你享受孤獨,你可以将我的話當做是空氣,但是小栀,我太了解你了,你不會是一個享受孤獨的人——不管怎樣,找一個伴吧,男的也好,女的也罷,只要是你喜歡的,或許你不喜歡,她要足夠愛你,那就夠了。”

連栀動了動嘴唇,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可是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她已經快要三十歲了,是一個完完全全成熟的女人,可是在連槐面前,她有時候總是會流露出一點兒任性……

她将連槐視作長兄、視作父親,她願意去聽連槐的話,可是找一個伴侶,真的會有那麽簡單嗎?

連栀拒絕了連槐邀請她在他家暫住的邀請,回了酒店,她躺在床上,感覺自己的靈魂一分為二,一半是那個無堅不摧的、冷酷的總裁特助,另一個是那個缺愛的、從心底深處渴望愛與關心的小女孩。

連栀打開電視,調到音樂頻道,在女聲輕柔的吟唱中,她慢慢陷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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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電話吵醒。

這是常态,她總是很忙,尤其是在她休假的時候,這種忙碌似乎會成倍壓下來。

是一個沒有儲存在通訊錄裏的號碼,但是連栀知道那是誰。

有一瞬間她真的想要拒接,再拉黑,但是她沒有,她看着自己的手機在床頭震動——她就窩在被子裏看。

不一會兒電話自動挂斷了,然後大概是停了一秒鐘,鈴聲又再度響起。

它如此锲而不舍,像極了這個打電話的人的性格。

不知道為什麽,連栀接通了電話。

何亞彌在電話那頭聲音弱弱的,她說:“請問……是連小姐嗎?”

她如此膽戰心驚,讓連栀想到非洲大草原上那些被猛獸追捕的小動物。

連栀頭疼道:“何亞彌,你要做什麽?”

何亞彌的聲音有些發顫,她說:“對不起……可是……你能不能,來警察局一趟呢?……嗚……”

連栀:“……”

十五分鐘以後,連栀驅車來到了警察局。

何亞彌今天穿了一個淺色格子襯衣,外面一個白色小外套,頭發還梳成了兩個低馬尾,非常青春活潑可愛。

可是她現在坐在公共椅子上,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更像一棵失去養分的植物,她的頭垂得低低的,兩只手不安地絞在一起,一看就是內心極度不安的樣子。

連栀老遠就看見這個人坐在那裏,旁邊還坐了一個女警察,她忍不住呼出一口悶氣,上前劈頭蓋臉就問道:“你是迷路了,還是丢錢包了?”

何亞彌聽見聲音,先是從座位上吓得跳起來,然後才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聲說道:“……都不是。”

“那你是怎麽了?”連栀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成熟香水的氣味一下子迎面撲來,讓何亞彌漸漸紅了臉。

她小聲說道:“我……我……”

似乎是覺得很難以開口,她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旁邊的警察看不下去了,像個給家長告狀的老師一樣對連栀說道:“她把人給揍了。”

這下,連栀完全震驚了,她看了看面前這個身高一米五,還穿着白色長筒襪,梳兩個辮子、看起來根本沒有成年的少女,她像個要被人保護起來的洋娃娃,以至于連栀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揍人?她……?!是我理解的那個揍人嗎?”

一旁的警察點點頭。

何亞彌的臉更紅了,她恨不得在地上挖一個坑,把自己埋進去,誰也看不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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